第91章 第九十一章
黑田遇到了刑讯的鼻祖。在松岛这里能有他什么好日子过？
但黑田就是不松口，一口咬定是山泽永平把货偷走了。没有理由，没有证据，反正就是他偷的。
结果没熬过一时半刻，开始哭嚎说根本没有货。什么他截获人家第一公子的私货，完全是莫须有的事儿。
要不他手下没一个人知道？根本就没这么个行动。
这松岛能信吗？他更好奇这批货是什么了，能让黑田这个怂货死咬着不松口。长生不老药也莫过于此了。
结果黑田一直到被折磨致死，也没说出“长生不老药”的下落。也没再改口供。
松岛不可能把情报部每个人都挨个抓来刑讯一遍，这事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到口的“长生不老药”飞了。
日本海军陆战队情报部自此更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短短不到一年内，接连三任最高负责人死亡，换谁谁不害怕？谁还再敢坐这个位子？
不但这个位子不敢坐，情报部也招不来新人了。旧人有关系有能耐的也使出浑身解数往外调。
谁还敢在这个地方呆？一个高桥大佐陪葬了几十人，一个黑田中佐又陪葬了几十人。死一个最高负责人，连带几十人送命，这谁受得了？你当官的死就死，别带累他们这帮小兵啊！
眼看情报部越来越萧条、越来越丧气，松岛终日长吁短叹。最后无法，听说在中国要讲究风水，于是请来了一个风水先生给看看。
风水先生说，得看这衙门是做什么行当的，做什么行当配什么风水，不能乱配。啥？搞情报抓抗日分子的？那好办，往东。东面风水好。
老先生，东面哪一处啊？
一直往东。有水的地方最好。水越多越好。哦，还得心诚。
心诚？我们心很诚啊！
不行。得有表示。没有表示老天看不见。风水哪儿来的？老天给的。为啥人家住的时候风水好，你们住的时候风水就不好了？老天不高兴了。
怎么表示？
老人拍拍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褡子。
最后老人背着满满的钱褡子蹒跚地走了。
众人拿出地图，商议东面哪块地方水多的时候，终于有人醒过味来，“长官，一直往东是大海啊！他这是让咱们集体去跳海哪！”
松岛一愣，迅即勃然大怒，“给我去杀了他！”
一个无人的角落。老人迅速摘了胡须、发套、白眉毛，脱了破旧的外衣，佝偻的身子一挺直，吐口水往脸上一抹，赫然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钱褡子塞进皮包，叫了辆黄包车，大摇大摆地走了。
没钱。没活动经费。上海地下小组来化缘来了。
如果付涛此刻在这里，会认出眼前这位，正是米店的那个伙计。
年轻人不经事不成长，一成长即飞速，一时不见，已非昨日阿蒙了。
请中国的祖宗请不起，松岛只好请来自己人来跳大神，多多少少慰藉一下情报部众人被摧残的心灵。
日本的大神都跳了，再闹事就不合理了。于是勒令，从此情报部调令，只进不出。
第四任最高负责人，也是从外面调进来的。因为内部已经没人敢坐这个被天神诅咒的位子了。升官加衔也不干。连晋三级也不干。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长生不老药”在松岛这里成了个谜。那它到底去了哪里了呢？
答案自然只有林泽生知道。
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付涛苦等着看林泽生的笑话，连怎么往他脸上怼的词都想好了，没想到林泽生从头到尾根本没找他。
找了谢成峰。
谢成峰根据指示，带领二队将货物运到指定地点。吹了声哨子，听到回应就撤了。去包扎“伤口”去了。
什么伤亡十几人，连个蹭油皮的都没有。但那几天，个个都包扎得跟真的似的。
苏陌一边用极其专业的手法给包扎了各种各样的“伤口”，一边笑道：“林妹妹出息了。真令人欣慰。”
谢成峰附和地笑道：“做戏做全套嘛。”
上面还让把货给追回来。怎么可能追回来！
林泽生于是保证，一定竭尽所能去追。实在追不回来，也一定痛杀日本鬼子，给“公子”的私货报仇！
那么，货在哪儿呢？
哪儿都没去。
松岛命人大肆搜索的时候，它就安安静静地躺在码头的仓库里呢。
齐铭从谢成峰那接了手，给货们换了套包装，换了个仓库，最后换了艘船。第三棒由上海地下小组接手，运往根据地去了。
是。林泽生已经与组织恢复了联系。他亲自去见的季风同志，共同商议了大计，联合策划了行动。事后的报纸也是季风同志负责的。
为什么要栽给那个倒霉的日本情报部呢？没有为什么。就因为它倒霉。苏陌说。
事实证明，苏陌说对了。“倒霉”使他们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不择手段，直到最后也没发声明否认。
这种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的事情，怎么会否认？日本情报部不会否认，日本当局更不会否认。别人不往他们头上扣，他们反而还想要自己捏造出点什么来往自己身上捞呢！
那么，令松岛心心念念惦记着的“长生不老药”，到底是什么呢？
医药，还有军火。
没错，值此国破家亡之际，那位贵人在走私这些东西。为啥呢？紧缺啊！紧缺还走私？什么话！紧缺才走私！紧缺才值钱嘛！
不是一般的紧缺。是大大大大大大（没有水字数）的紧缺。那就是大大大大大大（不是水字数）的值钱。
不知多少将士死于缺医少药，死于“没有枪没有炮”，死于劣质破旧的武器……但就能有人罔顾这一切，眼睛只看得见自己的荷包。
他们一点不担心死人，死的又不是自己；他们一点不担心战败，上战场的又不是他们；他们一点不担心亡国，国亡了，他们带着在这个苦难国家赚得盆满钵满的银子，去另一个国家，继续过他们开开心心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