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守夜人
“听好了”墨姓说书人故意咳嗽了一下，摆出一副架子出来。
陈南风知道，那是他在台下看见过台上摆出的架势。
“本半仙，姓墨，名半生，字奉之”
墨半生还专门做一只眼睁开来，另一只眼闭上，或许是想要见识一下眼前这位毛都没有长齐的少年该是做何种神态。
但是非常不巧的是，他看到的始终都是一个冰块脸，又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
嗯，一个不会说话的冰块脸。
“要是崇拜我的话，可以到南域星辰阁中找我，虽然现在那个地方没有人就是了，不过之后我师弟一定能够挑起星辰阁的大门，这一点我十分确信”
陈南风看着他并没有说话，看墨半生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江湖骗子。
眼见陈南风不语，说罢墨半生就一边哼着自己的小曲一边向前走去。
或许这个世间在凡人所触及不到的地方，正在发生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事情。
墨半生在经过陈南风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缓缓开口，整个世间中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之间的谈话只有两个人能够知道。
墨半生：“我只是一个守夜人，我想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守好最后的归处，必要时我也可以为他们送葬，所以在那日，草棚里，古桌上的三杯茶，你很好奇为什么两个人会倒三杯茶，那就是守夜人喝的，大修行者的尸体必须得好好处理才行，大修行者的尸体善后工作可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
“所以第三杯茶是给我的，算作是一种表示，至于我为何要将这事情告知于天下，是因为世间太多快要入魔的人了”
“对了，你不是守楼人吗？其实我感觉跟我守夜人的身份差不多，只不过你们要看的是人间，而我看的是星辰，看多了自然无眠，所以人称守夜人，我也该走了”
“对了，守楼人，莫要守的是空楼就好，要本仙来说，要守就要守那种万家灯火齐佳节，万人同贺的兴盛之楼，希望之楼”
“帮我送一个东西要不要，刚好你也要去”
“好”
刹那间是一种思想的传承，薪火的递让。
又是一刹那，不过天是阴沉沉的天，又刚好下起了小雨，雨点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穿透了思想，将人从回忆中拉回。
神知墨已经习惯了陈南风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他是那种冰块一般的脸上时常会露出令人温馨的笑容。
“师傅让我过来”
陈南风的嗓音清冷，说出的话也很符合他脸上的表情,连同话也说了只剩一半，有时候我都会怀疑是不是师兄话说到一半的原因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见到太阳就已经冻死了，虽然现在没有太阳。
神知墨这样想着，索性干脆不去想师兄后半句话是什么，专注眼前的战斗。
在溪神剑阵中，由于刀剑之间的高速碰撞产生了巨大的热量，由此雨水也变雾气，淹没了两人，神知墨看不见了。
“诶，南风大哥，这里面怎么样了，书院的临溪输了吗？”
执伞的人看着迷雾阵中，看的很出神。
但是神知墨却注意到南风大哥脸上的眉头紧凑，他不知道南风大哥想的是什么，也是，他在第一层楼里看到的风景只有眼前的一些车水马龙，过往人来，人去。
却不知第十层楼中看到的是何等风景，少年以为眼前的这位南风大哥看到的与他一样，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出神之际，却发现南风大哥将那一把伞交给了他，倒没有说一些什么话，有的仅仅只是一个动作。
神知墨懵懵懂懂地接过那一把伞，不知为什么有点重，或许是下了雨的缘故，也许是其他，他就是觉得有点重，他得稍微用点力才行。
他看不到南风大哥的脸，只看到背后的那一把剑，神知墨知道，那把剑叫做桃源。
南风大哥没有回答他的话，但从小到大南风大哥不是在用自己的言行告诉他他想告诉的吗？
所以他看到那把桃源动了，因为南风大哥在雨中向前走去。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南风大哥在过往的人中评价是一剑桃花笑了，他走过去的地方，遍地花开，在雨中，好看极。
陈南风走过去的路上，桃源在前，如同花瓣一样绽放开来，但是花瓣并非无骨，仔细观察，依旧可以发现每片花瓣屹立在雨中，雨打不动，一股不可名的力量向着中间的那个剑阵奔涌而去，连带着雾气也随之散开。
神知墨只见连剑气所过的道路上连雨点也停止了下落，仿佛生于空中也长于空中，云雾拨开后见到画面恰巧是剑通奋力的握剑下斩，整个人在空中，而临溪则是手持鱼肠横档在前，其间鱼肠，阵内线与剑相互交错，但是不难从中看出剑通更胜一筹。
可是为什么师兄会出手？神知墨有些疑惑不解。
陈南风向前走去，是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手，或许是自家师弟的一句话像是提醒了他，或许是墨城小茶楼下的一句话打动了他，或许是立于十层楼之上的风景太过独特，或许是师傅在与庄天下战斗后与他说的话。
“南风啊，其实为师叫你过来只是想让你看一下，见证一下为师最后的胜利，或者说是失败”
可是天下第一怎么会败呢？什么又是最后的胜利？
“败于不败看的不是表象，而是内心啊，这个老家伙看似败了，其实他是赢了，他将最后的希望拖之与我的手中，直面了自己内心中的懦弱，这样释放出来的力量使得他拥有直面上天的勇气，这也是我们这些人所缺失的，也是他们书院夫子所追求的逆天而行”
“他在最后一步之中迈入了天玄，那一刻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一个因为在夫子仙去之后，庄天下就悲愤不已而将书院隐藏在天之外”
“但是看到他英勇赴死的时候我明白了，我们都要去做一只蝼蚁，一只敢向上天伸出触角的蝼蚁，所谓天玄天玄，不就是将天旋转过来吗？”
“所以我说这是我最后的胜利，从今开始我将闭关，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失败，并不只是这一场战斗失败了，而是之前的一切”
陈南风默默地听着，他努力地扮演着作为一名听众的身份。
“闭关之后，这第一楼还得你多加看护，凡事问自己的心就好，不必拘泥于陈规墨矩”
陈南风现在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自己的心与自己对话。
他知道，困惑自己的究竟是什么，是他所坚守的事情，他……他想要斩断！
“千劫到，破法需随本心 ”
“书院必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