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剑
在中州的各地,近些日子流传着一些比较诡异的记录,内容上简单的说就是,他们曾在同一时间看见过同一位白发老人,各地都有,这件事情是取代了当年京城前行刺一事,来往的行人纷纷猜测这位白发老人是何许神人也,竟然能够同时到这么多地方,属实是神仙手段啊。
一个白发老人摇摇晃晃地走向一座紧闭城门前,停下驻足观看,看了很久,直到旁边有茶贩问道:“老人家,我看你停了如此久,是否口渴了些”说罢茶摊小厮便要去拿桌子上的茶杯后倒茶。
冒着热气的茶水从瓷器倒出的声音,通常会勾起过往来人的喉咙一阵晃动,以至于抓住他的喉咙来到茶摊前,花上那几文钱来解渴,外加上这城外只有一家茶摊,来往的人都只能在这家茶摊上解渴。所以一家独大,故而这成本钱都比以前多了不少。
茶贩很是自信的翻起一个茶杯,用清水润了润杯底,倒入一个水碗中,正想清喉咙说一下多少铜钱的时候,前面的老人出声问道:“小哥,前方的这一座城楼,可是瀛洲城?”
老人家一边问道,一边拿起前方小厮手中送来的清茶,缓缓送入口中。
“老人家,您看到的前方那一座高楼便是闻名天下的瀛洲城,据说前方的那一座城门有30尺高,寻常的城门也才20尺出头,这瀛洲城的实力可见一斑,不过客官您来的不是很巧,今日恰巧不开城门”小厮头也不抬,继续收拾桌子上的物具,茶杯之类。
小厮正因为是这个原因所以才想要在这城门外坐起茶摊的生意,远游至此的客人因为久久风餐露宿的原因,来到这座偶尔开门的瀛洲城前面的时候,必定是口渴不能自以,所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虽然茶贩不知道为何眼前的这一座老城如此吸引人,但是每次都有来到此处进不去的人,所以他才在这里摆上茶摊,借此来赚点生活的余钱,而主钱吗?当然是因为听多了这过往来自天涯海角,五湖四海的人的话,故才得以卖弄一点自己的记忆,一般说不准是没有问题的,大概便好。
果不其然茶贩等来了他想要听见的问语。
“小哥,那不知这城门什么时候开,这附近可有落脚的地方”
茶贩小厮先故意咳嗽一下,示意他想要什么东西,其意不言而明
老人也是混过江湖的,于是从手袖中拿出了一张符,给与了眼前的这位小贩。
茶贩小厮伸手接过,但脸上的神情并非很好,或者说他更像要的是那种银晃晃的东西。
“咣当”
接到一张符的茶贩小厮明显不满,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有几枚碎银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在茶摊的前方,有一道声音传来。
“这位老人家既然付不起茶钱,那我来付可好”
茶贩一听,连连点头道声好,于是慌忙地收好木桌上的铜钱,退到一边。
少年:“老先生好”
少年背着一把竹木剑。
老人点头:“好,不知这城门今日可进否?”
少年点头,接着说道:“我家先生让我出来请先生,说是不能亲自出门迎接,很是抱歉”
老人倒是笑着说:“倒是还请原谅我不请自来了”
少年将手伸向城门方向,说道:“进城门后,直走即可”
老人:“多谢小友了,老人家的腿脚不方便,便先走一步了”
老人先动,少年后动,少年目送老人的离开茶摊,去向那一座瀛洲城,去往那一座天下第一楼,去见一个人,少年的先生是天下第一。
阳光照在老人背上,随渐行渐远,后又隐没在光明之中。
少年的路则是与老人的路相反。
有人出,就得有人进。
竹子湾内,临溪并没有离开,他静静地看着与遥远的天边相接的海,早就不见人影,这时候,看到天上有什么白色的东西落下。如鹅毛般大小,撞在了他的身上而后又立马弹开。
临溪知道,这是雪,是年的最后一场雪。
但他依旧不打算离开,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也是身为一个书院弟子应该做的,他要承受天下的三剑。
于是他便坐下了,独坐雪中,静候人来。
被四先生告知让他这件事情的时候,临溪并没有多少不甘心,而是有一种自豪感,是一种能够为书院做些什么的自豪感,就如同当时他的师傅捡到他的时候,不顾他的身份而继续将他带在身边,并将他抚养长大,并传授剑术,他觉得自己第一次真正融入了书院中,所以他有一种自豪感。
南城中,忙碌的小摊内,欢声笑语,原因竟然是因为有一个拿着一把伞的人在说着故事和笑话,以至于城中的小孩差不多是齐聚几桌了,旁边还有一个大块头时不时的应两声,感觉像是喜欢看见拿着伞的人出糗一般。
杨奶奶则是在灶上,洗着菜式,笑着看这热闹的模样,也不禁想念起自己的孙子来了,想着他会不会过的好一些,吃的饱不饱,穿的好不好,偶尔何欢叔的一两句问候才会将杨奶奶的思绪拉回来。
今年的最后一场雪来了,一切都没有什么改变,有的只是冷清的国师府门前多了两行脚印,宫门却依旧白雪皑皑。
“雷将军,这雪说下就下,不知可否会影响我军部行军的速度”
雷刹笑了笑:“跟着我的将士都已经将死生放在了脑后,将裤腰带勒紧后,哪还会怕什么雪,阻碍速度什么的,李大人可放心出发即可,我的这一帮兔崽子绝对不会延误了战机,哈哈哈”
雷刹的亲卫,站在雪中,都没有说话,显得异常肃穆,因为他们只听眼前的这个正在大笑着的男人的话。
与出发地不远处的紫禁城中。
一片喧闹,街上的人来人往,白雪难挡喧嚣。
深处皇宫,宫内除了殿前可望见一两人影之外,其余再无其他,白雪更显凄清。
大殿。
“天子,下雪了,还请天子披上”高皓向着眼前的只穿着金龙内甲的男子说道。
朝会结束后,紫禁会文看着远方的天空中飘散的雪,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了屋檐上,积压在了屋檐上,紫禁会文感觉到了屋檐之上传来的厚重感。
“高公公,你说这雪为何会一直积压在屋檐上”
“老臣觉得是这屋檐太大了些,所以装的多了些”
“可是有些时候屋檐也不得不大,所以所承受的东西也不禁变得多了吗?”
“或许是这样的,又或者也可以不是”
“哦?”
“将他拿掉即可”
紫禁会文:“十多年了,过往的雪一旦停留在这里便不走了,过往的雪化作了夏时的雨水,重新洗刷着这一切”
紫禁会文时不时看到案几上的那一封信,信上的特殊标志属于雷州,雷州雷月城城主亲笔所写。
“高公公,让六扇门的人将这些人都抓起来吧”
啪嗒。
堆积屋檐的雪,不经意间掉在了地上。
“是”
从瀛洲城中出来的少年正在一树下避雪。
“这坏天气,刚才才出太阳的啊,这会又下雪了,真是扫兴”
抱怨归抱怨,约莫等的雨小了,少年还是执双指于唇间,口中念着口诀。
后背中背着的竹木剑在一刹那飞出,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又来到了少年的身前。
待到稳稳停住的时候,少年从雪地中一跃而起,踩在了剑上。
“虽然这只是从三哥那边偷学来的,但是不难看出小爷我还是有天赋的”面对少年的自夸,背后的树木只是默默地一弯,剑上的少年没有躲过,啪嗒一坨雪就砸在了少年的脸上,少年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布鞋微动,树下只有脚印还留在原地。
“太阳升起的速度是多少啊,什么时候我才能赶上这种速度,该死,师兄他怎么会问这种问题啊”
南国。
皇宫内。
“不知道袭人过的可好”美妇人独坐楼阁内,幽幽地说道。
偶尔一两句咳嗽声倒是使得这寂静的楼阁多了几分声音,倒没有显得那么安静。
忽而有一道粗犷、豪放的声音传来,“夫人,今日落雪了,不知可否陪夫君走一走,共赏一下这最后的一场雪”
美妇人笑了笑,笑的时候,微微抿着红唇,今日的夫人特意耍了一下小性子,让先生在雪中独等,而没有得到什么答复的先生笑而不语,身上即便是穿上了贵为九五的龙袍,却依旧没有掩盖住那一抹属于少年独有的豪情与迁就。
美妇人对镜贴着花黄,看着镜中的自己,虽是不惑,也有过几个孩子,但依旧不减其风韵,画上了最后一笔淡妆。
起身离座,去陪她先生看这一年中的最后一场雪。
先生见到属于他的夫人,纵使看了很多年,可他依旧是掩盖不了自己心中对于夫人的喜爱。
“你好美,夫人”
“贫嘴,真是讨打”
剑阁内。
“师兄,下雪了,用不用给掌教大人送几件衣服过去啊”
年纪尚大的弟子说道:“不用了,掌教大人若是想要,定会告与我们的”说罢年纪尚大的弟子摸了摸年纪尚小的弟子的头,心中想着:小光头还挺暖和的。
年纪尚小的弟子:哦,不知道剑尘大师兄现在怎么样
年纪尚大的弟子:“师兄的本事我们还不相信吗?所以师弟你就不用担心这些,好好修炼就好”
年纪尚大的弟子从背后拿出了一柄剑,剑光凛冽,疑似新造。
“师弟,这是师兄前两日刚刚铸造出来的剑,你看着合不合你的手”说罢年纪尚大的弟子将手中的剑递给了年纪尚小的弟子。
年纪尚小的弟子接过了师兄手中的剑,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舞了两个剑花。
“谢谢师兄”年纪尚大的弟子再摸了摸年纪尚小的弟子的头。
年纪尚小的弟子:“前几天那几个带着面具的人真是奇怪,居然可以见到掌教大人,不过不到半天便走了,不知在谈论些什么”
年纪尚大的弟子:“唉”
年纪尚大的弟子知道今日掌教大人不见了,出门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草堂。
“师傅,师傅,今日下雪了,我们一起来堆雪人吧”还是扎着两条羊角辫的萧雨晴对着坐在草药罐前的老人说道。
白发老人苦笑了一下:“师傅就不陪雨晴玩了,不然师傅这一把老骨头要散了”
萧雨晴失望地应了一声:“好吧”
接着可爱的小女孩便看向了天空中下起的白雪,连雪人也没有什么办法吸引得了她了。
“也不知道师兄什么时候回来,回来陪我玩,最好还给我带几根好吃的糖葫芦回来”
海上。
杨小五看着眼前突然飘起来的飞雪,不知为什么,手中唤出了一把长枪。
枪尖染雪,感受着这上面若有若无的重量,脑海中却出现了荒漠中杨大哥所说的话。
“其实练枪最好的时间是在冬天”
“为什么?”
“因为枪尖染雪,也就是枪尖染血,即便大雪长途中,我有手中长枪,也能立于不败之地,其实大雪中还有另一层意思”
“是什么”
紫禁城登鹊楼中,一女子看着窗前一片雪白,眼中又不禁出现了当年的那个身影,不知是不是坐太久了,她看到他快要来了,所以俏脸上出现了一抹笑颜,竟然连花朵都停止了绽放。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颠。
与君同看一场雪,也算与尔共白头。
杨小五:“是与君同看一场雪,也算与君共白头”
随即杨小五枪尖一转,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一切,充满淳淳教寓的话语还在脑海中回荡着。
咻~~
枪尖划过空气的声音,吸引了船上的几人。
“所谓枪者,一寸长,一寸强,枪有七尺,所以在我七尺以内,我无敌”
“第一枪,霸王举鼎”
“其他的,等你领悟这第一枪之后再说吧”
期间杨小五还闻到一股酒气,感觉越来越深。
“霸王举鼎,看似一招,实则不止,其中奥妙,并非口述所能明白,你想拥有一件东西的时候,你必须先去理解他”
“长枪万里中,我无敌,你们且算什么”杨小五知道说这些话的人是谁,一个人在江边之中,面对袭来的西华士兵,越战越退,但是挥枪的人还是拼命护着后背所背的小孩。
“长枪之意敬霸王,举鼎才知胡笛响”
杨小五这才算是吃透了半分这其中的真意,他知道只有在战斗中才可领悟那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