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夕阳下的无言
绿牛面具也走了，来的很快，走的时候也更快。
那名小厮手接过一位绿色面具信客的信后，带面具小厮立马小跑进入了内院中。
门缓缓地关上，门前的那些个想要进入百晓堂的人也都渐渐消散开来，再看远方的几位老农，也都心满意足的离开，因为今天自己多了一些在吃饭时候可以谈笑的资本。
百晓堂内，那一名一开始进入堂内的面具小厮看着手上的有着独特信号的信件，走了一条与寻常不太一样的路。
走过一条路之后，看见了一个站在一格子扇门外的小厮，随后两人低头说了些什么，带着面具的小厮就立刻走了出去，而那名站在门外的小厮则是轻轻地敲敲门。
直到门内传来一句话，那名小厮才轻轻地推开门，而后将门静静闭上。
今日过后，百晓堂就发出了一个很响的消息，从今往后，我百晓堂不再接受来客，从此以后解散百晓堂！
这消息一出，许多许多的地方都出现了轰动，毕竟一个这么大的情报组织就这样消失在世间，特别是带着天大的秘密消失，最让人不安。
雷月城中的城主不知道从哪里收到了一条密令，在百晓堂发出消息的第二天，天一亮，雷月城的府中亲兵，亲自上门贴心地为这位与他为邻很多年的“朋友”清扫了自身，每个房间都亲自看过，不留有一丝一毫的东西，甚至在最后的时候，还很细心的给这位“朋友”添上了一把火，或许是怕这寒夜太冷的缘故，一把火，暖暖身子。
白玉楼上的九重天。
李贺驾舟而行，来到了一处地方，看着眼前桃花阵阵，李贺觉得自己来到了一处世外之地。
前方有一人正在一片桃花树下，在忙做些什么，身后木屋炊烟袅袅。
李贺走上前才发现，正在捡拾地上花瓣进入一坛中的是一位青衣男子，棱角分明，不减清秀，但是李贺还是不敢将之视为与自己同龄的人，他知道自己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找一位起灵师，也许前辈都喜欢这样装作这样年轻的面貌。
“前辈，李贺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李贺双拳拱出，作揖礼，话语中有道不明的敬意。因为青衣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听到了那个声音后惊讶了一下。
青衣男子听到了，李贺也注意到了。
随后青衣男子抬起了身子，看向打破这一份宁静的不速之客。
青衣男子姣好的眉头邹了一下，声音很是清灵：“前辈？我可是看起来很老？”
李贺暗道不好，他这一开口便已经使得仙人不喜。
在李贺看来，长的如此好看定是来自天上的仙人，只有九重天这样的称号的仙家地方才适合这样的谪仙人。
李贺赶忙道：“不会，只是我还从未在什么地方可以见到仙人一般标致的人”
青衣男子笑了，恰有一阵风吹来，引得桃树片片桃花落。
李贺看呆了，口中不自主地呢喃到：“好美”
只是不知道李贺所说的是人美还是桃花美，只有风知道。
“你说什么，刚才风大，我听得不清”
也有少年沐春风，映的桃花人面红。
李贺慌忙摇头，示意并没有。
“对了，你方才说有事，不知是何事？你也是来找老许的？”
李贺说道：“此次我朝出师，需借助一位起灵师的帮助，不知仙人，这老许是何人？”
青衣男子说：“老许便是老许，至于你说的起灵师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一般有人来这里的，都是找老许的”
李贺不知老许是什么人，但是便知晓老许便是此行他想要寻找的人。
还在喉咙中的话未等离开，便听见谪仙一般的人物说道：“很不巧，老许他上山砍柴去了，你方在这里休息一下，再有几盏茶的功夫便当回来了”
李贺看着眼前房屋和背后桃山，一时间落英缤纷，不知几何。
李贺：“那就冒犯了”
“对了，请你喝今日刚刚酿成的桃花醉，喝多可辟邪哦”谪仙人拿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李贺愣了一下：“好”李贺知道，前方这位约莫与自己同岁的谪仙人，多半是那位老许的孩子。
“仙长不怕我是坏人？”李贺突然问了一句。
李贺在谪仙人的脸上看不到什么别样的神色有的只是镇定自若。
“不会的”
得到这个答复的李贺心中的喜悦悄悄地划上了心房。
“为何？”
谪仙人很是认真地看着他：“因为小白他不会让心怀不轨的人来到九重天，你能来，说明小白很信任你”
说罢谪仙人像是有些恼怒一般，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李贺意识到自己有些冒犯了，说了一声抱歉。
这一次李贺坐在了木桌上，才算作是真正看清了眼前这一位仙人在干什么，只见他将桃花瓣放好在坛子旁的地上，看起来杂乱无章，却又有自己的秩序。
青衣男子起身又道：“对了，我还未曾进行自我介绍，我唤陈真”
李贺低头将这两个字缓缓咀嚼进酒中，一口小心翼翼地将之吞下。
陈真：看来你对我摆的占卜花盘有意思
李贺：占卜花盘？
陈真点点头，说道：“老许教我的，每次来这里的人，我都会如此给他算上一卦”
李贺：哦，多谢了
陈真将位于盘中央的一枚花瓣拿起，然后便站起身来。
李贺抬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只素手，手上还有一枚桃花瓣。
李贺过了一会才知道这是给他的，李贺伸出双手接下，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桃花瓣收下。
“你不用先谢我，并不是很好的卦象，离开此地之后险象环生，但是这枚花瓣你且收好，就当做是一种祈愿的祝福，你拿着吧”
李贺：“多谢”
李贺并没有将陈真的话放在了自己的脑中，李贺想到自己来道京城中本就是险象环生了，这京城中本就是最大的一张刀山火海图，自己走这一遭，本就不打算能够活着回去了，想来这一趟京城之旅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也是不亏的，就是苦了自己的那个父亲，想来想去，自己能够托以忧愁和悲寂的也就只有李贺那两个西华的朋友，真正的朋友，那时少年，高情厚谊。
陈真摆摆手，转头进入身后的木屋中，如墨染的长发飘在风中。
李贺想去看一下刚才所说的卦象，但是因为飘落的缘故，李贺只见到地上的花盘只有一片花瓣。
接着陈真便拿出了一把酒提子，在门开出和闭落的时间段里，李贺看到了两把剑挂在了正门上，摇摇晃晃的光影使得李贺不得不去注意。
噹，接着便是经过时间沉淀的酒水击打进入银质器具的声音。
书院门前，几日前书院的牌匾才开始被世人所看到。
韩文正与楚惜风、庄天下站立于山门之外。
“师兄，书院山下的客栈这几日都是住满了人”韩文正眼中带有着担忧。
山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师兄，要不我出手吧，师兄您就留在书院，或者让老五去也好”楚惜风看着二先生。
韩文正同时也看向二先生。
“师兄，凤来他久居天下第一好久了，刚好文正也想要试一下这天下第一的锋芒毕露”
庄天下笑着摇了摇头：“老四和老五，我走之后，你们要挑起书院的这一条大梁，我让小玉去做那一只先开的弩箭，注定了要宁为玉碎，也都不为瓦全，可我毕竟是那个孩子的老师，不管怎么说，我都想要做好两件事，我既要保全我的弟子，也要保全书院，天下第一又如何，大师兄走之后，什么时候猴子也能当大王了，隐世那么久，其实我也有在怕一些事情，但我前两天也想通了”
“公道既然不在人心，那我就自己讨回来，只是我能出手，你们不能出手切记”
楚惜风和韩文正对视一眼，艰难地点点头。
韩文正似哭非哭眼眸中有些湿润：“师兄，你想要如何做”
庄天下笑着说道：“老五，我只是想要我的徒弟回来，想要一个我从小养育的孩子回来，老五你行医济世，心肠好，这书院的大大小小还需多劳你费心，老四他你也知道，你师兄就是一根筋，从小就是会这样，缺个心眼”
韩文正双手执礼，躬身向庄天下行礼。
楚惜风手中微握，似乎想要用力，但是最终却又放弃。
庄天下注意到他的这位师弟的动作，庄天下想要伸手摸一摸他的头，但想到两人的年龄，遂转而去捏了捏他的肩膀。
“师弟，不必为这一件小事拔剑，大师兄不是说过吗，千年的那一场大劫要来了，届时靠你了，不过现在看来你收了些不错的弟子，说不定可以不用挥出那一剑了，对了，吃多一点，师兄我还觉得你和刚进门的时候一样，还是一样的瘦”
楚惜风想起了自己刚进门的时候，那时候还有着三师兄，大师兄，那时候二师兄的肩膀也不像现在这般弯，不久之后，他的三师兄就背着两把剑下山去，二师兄就带着他想要将三师兄抓回来，可惜追了很久，并没有看见三师兄的身影，他第一次看着二师兄直硬的肩膀弯了下去，二师兄他醉了，醉倒在街边的小摊贩上。
“对了，风绝谷还请两位师弟多多费心”
说完最后一句话，接着一个白发老人便缓缓下山，山顶的两人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
“若畏强权，便粉碎强权，心有天下，便可守护天下”
位于二先生修行地的四人站立地看着前方。
下雨了，雨点滴滴塔塔地落在地上，但是没有人会离开，都不愿去打扰这一个时刻。
虽然只有十几天的陪伴，但是知道他们的老师要去做什么事。
大漠之上。
杨小五觉得自己的感识像是被放大，可以看到九里之外的野花，可以听到苍白天空上方大雀飞过黄沙的声音，以及马车前坐着一个人带来的安全感。
收回神识，杨小五初步估计自己的修为应该已经是俯地初期稳固回来了，收回空中的雷语，手中掌心雷涌动。
于是这才得以起身，揭开帆布，看见的是相伴自己好多天的人，以及还有即将落下的夕阳。
杨小五：杨大哥
杨大哥：哦，境界稳固了吗？你这才刚刚破镜，正式迈入武者的行列，多休息一会吧。
杨小五：多谢杨大哥，现在我只感觉精力充沛，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杨大哥点点头，接着又说道：迈入武者的话一般都需要挑选自己适合武器，并将之作为自己与外界通灵的器物，也是自己实力的一种表现。
杨小五听到这句话，不由想起了自家二先生便是以拳头出名，一双拳风。
杨大哥：所以我想问你，可有投缘的兵器
杨小五：我想用枪
杨大哥眉头一动，他以为先前少年郎仅仅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因为一般少年郎的话都喜欢用剑多一点，毕竟像是一些江湖中的小娘子多喜欢用剑之辈，佩剑少年郎。
“当真？枪虽然强大，但是对应的修行却也是极为不容易，你当真想好了吗？”
杨小五点头，很果断，很坚决。
杨大哥看到的是少有的果决，不知为何，看到眼前的这个少年选择这一条路，心中总有感觉是一丝欣慰，一丝遗憾，一丝满足。
“那我来教你可好”
夕阳下，马车上。
一大一小，一个是淳淳教诲，一个是则是将听到的全部铭记在心。
马车远远赶去，迎着夕阳的落下，转而便来迎接朝阳的新生，世间大多事皆为如此，有人来便得有人走。
白玉楼九重天，又喝完了几杯酒的李贺等到了来人。“是陈真口中的老许”
“生死地，那里凡人无法进入，你请回吧”老许操着一口粗狂的嗓音。
李贺看着眼前渐生华发的人说道：“我并不是想要进入生死地之中，我只想寻得一通灵师，帮助我获得阴兵的认可，我朝现在战况紧张，还望前辈赞同”
老许的身体向着一侧倒去：“阴……阴什么？你听得何人所说”
李贺抱拳道：“只是我听一老者之言，想借之解我战局之紧张罢了”
虽然前面听到的话语带有拒绝的意味，但是李贺眼神中的渴望不减反增，老许看着他，转眼又看着桌上，惊讶地说道。
“阿真，我可是还没有喝过你酿的酒呢？”
陈真不言，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位中年人惊讶的话语。
“前辈”
老许一屁股坐在木凳上，一手拿起桌上的酒，不顾陈真的阻碍。
“喂，我且问你，在高堂之上可有青云之言？而且这一趟，大凶，少说也得费人命啊，小白怎么会让你这种人上来”
说罢便往旁边看看，像是在找寻一种可以用来下酒的吃食。
李贺闻言，双腿用力站起，来到石板小路中，猛然跪下，膝盖和石板发出的声响没有打断酒入肠的声音。
“我意已绝”
“看来天意已是如此，我再起一卦罢”
话音刚落，又有一阵风起，使得李贺手中的桃花瓣飞到了木桌上，还有几片。
也可能是风太大的缘故，李贺的那一片本来应该飞落地下，但是却被挡住了，换取那一片落下。
老许看看旁边的人，又看看李贺。
看来天意如此，运大不死。
“阿真，你可想去人间玩玩？”
“我想，不过你不是说过一生不再下桃山了吗？”
“我想去看一下我的徒弟，白玉楼的恩，我差不多也还清了，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白玉楼一楼中。
带着小鬼面具的人对着一位带着白色面具的人说道。
“无常大人，这楼外一直有一个人，几天几夜不管风吹雨淋都没有离开过，好像是国师府上的人，但是没有无常大人您的示令，我们就看着而已”
白无常抚摸着手中的折扇，说道：“李贺进去多久了”
小鬼：“约莫有三两日了”
白无常叹息一声：“阎君可回来？”
小鬼摇摇头，表示未曾。
李贺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在一个房间中，普通的客栈装饰。
他意识到现在已经回到现实中来。
“难道我喝醉了，这只是一场梦？”
门枝丫一声，推门而进的两人印证了他的想法是错误的。
李贺慌忙下床，惊讶之情无法言语。
老许背着一把剑，陈真也是背着一把剑。
老许看出他的疑惑，于是开口说道：“你进入的所谓九重天一处往生地，不过这处生死地是不一样的罢了，生死地和往生地是差不多一个叫法”
李贺看老许不再多说，便不问。
陈真看着李贺：“你在楞什么，快些带我去看一看这城中有什么好玩的”
李贺看着眼前的人，说道：“好”
白玉楼内。
“大人，门外的那人走了”
白无常看着赌场内的人们，墨绿的眼神似乎在闪烁着什么。
从手袖中拿出剑魄，转身走进了一间密室中去。
在桃山，在那木桌下，已经快要落地上的花瓣落在一个酒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