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莲花护道心
书院来见往生，一片偌大的荒漠中，一队马车在赶着路，马车的轱辘扬起的尘沙和泥土带有着大漠的独特风味，给这一片蓝天加入了一些别样的风景。
杨小五在这座马车上已经是两天了，在这里他体验了从前未曾体验过的感受，见过了不一样的风景，在这里有不一样的河流，不一样的吃食习惯，不一样的生活，以及见到了不一样的人，但是有一样东西却不曾改变过：内心中安心的感觉。
自从这马队中的正主开口之后，让本来就不是对杨小五有排斥之心的马队各人更是不掩自己心中的喜好之情，短短两天之间，就让这位少年体验到了一种别样的关爱，大家休息的时候，也经常打趣杨小五。
这时，马队的前进路上，前方为首的一人身穿一黑色练功服，手中握有着一把银色长枪，银枪徐徐，斜倚在马背上，骏马雄壮，更衬托了上方持枪男子的风采。
马队的后方。
杨小五自己一个人独坐在马车内静心听周围的环境，耳朵中留下的是默默行走，只留下一双蹄子在羊肠古道上发出的塔塔声响。
“奇怪，自从那个喝了那个黑衣酒枪客的一口酒之后，我应当是已经突破了普通人和修为者的那一层界线了，可是现在我不仅是连自己的那一点修为也没有了，连同那跨越了那一条缝隙所看到的气峰也不见了，可我的识海中为什么还会跳动”杨小五在这一场幻境连俯地境界都没有，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识海深处有一种感受，像是有什么受到了吸引，这时候正在强烈地的跳动着。
“正常来讲，凡人与修行者的最大区别便是便是修行者在识海之上有着能够聚起和迁落修行气峰，这也是修行者体内气力聚集地方，通常有峰高一尺，则能够修行道这一途之上拔高几分，离天道也更近几分”
“且不说为何我如今也才是凡人阶段，为何能够感受识海深处，是有什么东西在那？”
“在识海深处的？”
杨小五的记忆如雨中的惊雷，乍然响起，如原本被堵住的江海河流在一瞬之间被疏通开来，决堤之水灌溉过干旱的农田。
“对，在气海深处有一处生机在悄悄绽放，是父亲，父亲那时在书院书山所给的那一样物品”杨小五想起了自己在书院的试炼之地见到的父亲，在他与父亲临别之际，他的父亲在他的识海中存放了一物。
杨小五心意变化弹指之间，那一件物品已经迫不及待地来到他的身前，杨小五的胸前出现了那一物。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去看这一件他那早已亡故父亲的物品。
“雷语，难道我父亲的这一剑功法产生了感应？”在大梦十年中杨小五也是将过去没有读过的书读了一遍，其中也曾能读到在古书上有一种功法，极为通灵，能够自己认主。
“而父亲所修行的是雷枪，自然万法中，雷能通灵”
杨小五将手中的雷语拿在手中，感受其中的跳动。
“说不定父亲的这一本功法真的选择他自身作为了主人”
随着心中的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杨小五凝神。
他将手中的书翻开来，入眼所见的光便刹那间照耀了整座车厢，他看见了这一生以最壮观的英雄景象。
视野之中天地仿佛被天上所降下的玄雷所压的黯然失色，借的偶尔出现的亮光方才可以看到原来的景色。
只见在离他很近，离天很远的地方有一人。
那人拿着一杆枪，就像是想要向天而去一般，身上的衣襟无风而动，枪柄通黑，期间若有玄雷环绕，像与天上神罚相互抗争。
忽有一股风吹来，带来的不只有凉爽的感受，更有稀疏的话语。
古话如钟，由境入心，一条河流可能在不经意中便又是往前涨了一些，在无声之间，天地万物的生灵在不经意中又前进了一步。
于此同时，马车外。
起灵师老李头骑着一匹老马跨过了杨小五所在的马车车厢。
迎大漠之面，一匹马追赶上另一匹马。
“杨大哥，这位小兄弟……”老李头说话欲言又止。
杨大哥咧嘴一笑：“在这样的环境中破镜，从凡人进入修行界中，成为天地众生中修行者的一部分”
带着一口黄牙的老李同样将他的黄牙显现出来，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可是大哥不关心这个小修行者的身份？”
杨大哥摇摇头：“说来也怪，好像这一小孩子的出现，填充了我内心中的一部分，心中也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守护这个人，不求什么，只愿他周全便好”
老李看着他说道：“除此之外呢？”
杨大哥：“还有便是……”
老李大断了杨山同的话语：“兄弟我只是想要告诉大哥，你想等的人也同样在等你，过往中有些事情如这旅途，可遇而不可求”
杨大哥调笑一声，“怎么了，老李，今日这么说这些，显得有些絮絮叨叨的？”
老李习惯性地摸了摸下颚，转移了话题：“没什么，大哥，只是大哥当真看不见霍姑娘对你的情谊？”
老李见杨大哥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人家姑娘这一路上对大哥的态度大家可是有目共睹。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人家姑娘这么主动，那为何不把握住机会。
杨大哥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长枪：“我只是觉得我自己配不上人家”
老李：“配不上并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合不合适才是对于两个人来说是最好的，并没有配不配得上”
老李又说：“前方有一处可供休息的客栈，大哥可以到那里慢慢想”
杨大哥望向自己身后的马车，虽然离自己不远，只有十余步的距离。
有些爱会在风中逸散，可是有些爱只会越来越近，怕是早就命中注定的。
北地。
画中仙还是在自己画的那条线内，不退后，也不曾前进。但是如画的光景中此时却出现了一丝裂缝，好像是被什么人用极为强大的一剑从中间划开。
画中仙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惊讶，就像是自己本来可以随意蹂躏的一只小老鼠突然变化为了一只能跟他较劲的大狼狗一样。
画中仙前面有两个人，一个红衣光头，一个白衣书生。
宋玉手持剑，虽然整个人如同精疲力尽相，但还是挥出了一剑，令人惊艳的一剑，问剑道心的一剑，一朝破镜的一剑。
没错，宋玉已经突破了含章境界的百步之遥，进入了积小流以成万海的吐曜境界。
宋玉注意到身旁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是熟悉的佛珠，以及那一身僧袍。
一身红衣好像是记忆中最熟悉的模样，唯独两人中再少了一人。
“问尘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宋玉问道。
“千佛寺中的那个秃头叫我出来的，说什么蚂蚁过河，安知天命，不过我听不懂，所以我就赶紧逃离南荒，这中州虽说已经是好几年没有走过，可是这街上的风光可是没有减弱多少的”
宋玉点点头，对此他倒是没有多少异议。
画中仙看着他们两人叙旧的样子，嘴上笑着，但是脑袋却一刻也停不下来。
“这千佛寺也想参和这一件事？不是说三教中人不会参和世间修行者的事情吗？全踏马胡扯”画中仙心想。
画中仙笑着说：“两位，要不要下俩喝杯茶啊，老朽那边刚好有茶壶和茶杯，只是却缺少了喝茶的人，若是不嫌弃的话，请随我来”
问尘有些懵，刚才是谁相对宋玉出手来着，如今却是这一副嘴脸，想到这里，将右手竖放在胸前，身上金光闪闪，显然是不想要妥协对面那个钓鱼老头的建议。
问尘小声嘀咕：“要是我不来，你就出不来了”
宋玉撇了撇嘴：“我那一剑也有功劳”
问尘笑着说：“还是小僧的功劳更大一些”
红衣僧人笑完之后，看向了在不远处前方十几步的距离，钓鱼竿老头脚下的那根线极为的明显。
画中仙看向望过来的人，问了一句：“可是来自千佛寺”
问尘：阿弥陀佛，回施主，小僧正是来自千佛寺，法号惠泽。
画中仙忽然觉得手中的棍子有些重了。
但画中仙很快就调整过来，心中在盘算一些很是重要的事情：想来南国的那个老秃驴应该是不会千里迢迢从南国赶至灵台，我虽然是孤家寡人不怕，但是那老家伙的佛号就可以将人给烦死。
心中盘算之下，想来还是一个自甘被世间规则束缚住的书院更好对付一点。想到这里，画中仙有些憋屈，再怎么说，自己都是帮了那书院宋玉破镜，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怎么到头来自己还讨不着好。大抵心中已经将错误全都归于那个灵台的国师。
“要不是老子当年欠那个老东西一个人情，老子早就在画山之中逍遥快活了，谁想要参和进来这种事情”
画中仙想了一想：书院想入世，便需要对天下人，天下修行者有一个交代，老朽不才，愿意做这样一个出头人，不过这一次我是站在天下这一边
宋玉说道：“要什么交代？”
画中仙手指指向天上。
宋玉不知是何意，但是只是稍加一想，便想到了师傅曾经说过。
凡人间修行者，受制于天，是为运。
我们书院隐去，便是放弃了天所赐予的运，可是书院入世的情况下，这些运将会重新洗牌！
再加上我书院隐归的原因，正是……
画中仙摇摇头，眼中闪过的是月明星稀和天空之中即将出现的星辰：既然选择那一条路，千年大劫将近，很多人再也经不起这一次的变数，即便你们认为是对的，那也是你们认为，人心中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你只是一个书院，如何能够变移，况且是一个没有夫子的书院，没有圣人坐镇，便已经死去了和某个存在较真的资格。
宋玉皱眉，脸色看不见有多好，再加上本身便是刚从画中仙的观想字画中出来，破镜之下，气力还尚未复原，如今在画中仙的话语影响下，竟然有些力竭。
问尘凝眉，往前踏出一步。
右手大挥，袖中有莲花出，对着宋玉飞去，大声喊道：“心如莲花不着水，又如明月不住空，阿玉，醒醒”
莲花在接触到宋玉的衣袖的那一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不出一刻，宋玉立马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双手作揖向着红衣僧人，道了谢。
问尘看向画中仙：“施主，趁着人虚弱时候，这样真的好吗”
画中仙耸耸肩，表示他也很无辜，其实这个钓鱼老头在心中默默地暗骂这个红衣小光头：小光头居然有自己的本命莲花。
要知道，佛家也算作是很多个修行系别之一的大家，与道教，儒家曾经被并列为是三教。
当然如今是儒家衰败，其他两家壮大，而佛家最大的代表便是南国的千佛寺，有没有圣人画中仙他不知道，但是比他强的人是有，佛家有八大境界：修善、明台、莲花、无物、无相、燃灯、如是、知我。
每两个境界对应这俯地、含章、吐曜、天玄境界。
并不是说画中仙惊讶于问尘有着莲花境界的修为，而是因为他能够修行出自己本命莲花，这少说也是佛门佛子的地步了。
画中仙：“主要是为了锻炼宋玉小子的心境吗，情有可原啊，情有可原”
“要是真的让这个红衣小光头少一根毫毛，他那个燃灯境界的佛门大家估计都坐不住了，直接上法相，脱下僧衣，朝这边赶来，那我可是一天好日子都不好过了，对了，我可以当他不存在啊，大不了我不动那个书院小子，讲故事我老画还是有一手的，比起武力服人，其实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老画向来是以德服人的”
做完心理建树的画中仙对着宋玉，“你可知你师父为何派你到西华吗？”
宋玉喘着大气，看了眼手中的长剑：“因为我师弟杨小五，深受霍家绵阳掌之害，书院前去可证明我们的实力，宋玉清楚，很多人都在看着我手中的这把剑，想知道他究竟是锋利还是不锋利”
画中仙摇摇头：“不全面，只是一方面，第一楼里的那个家伙说过，书院想要入世，需将自己书院的一位得意门生送之于天下或者是书院的一名弟子接过世间各宗各派三剑，而书院呢，最看重的便是师生情谊，这里不知道有多少家长里短，恐怕你们那些待你们极好的先生都将你们视为是自己的孩子一般，二先生做出这样的举动恐怕也是不易”
宋玉睁大双眼，像是在叩问着什么：“那为何第一楼的那个人可以说了算？”
画中仙：“因为实力强大的话便可以定义规则”
“而他是至夫子仙去后的天下第一，十几年来从未改变，东海天下第一楼的楼顶至今都无人登顶，有能力登顶的那几个多半已是暮老之钟，为自己后辈多做一些事情是一些事情，没有必要去东海瀛洲城找晦气不是吗？”
随即话锋一转，画中仙看着宋玉，手中的钓鱼竿再次抬起。
问尘早就在旁边注意到他的动作，又向前踏出一步，他境界虽然不像是他师傅一样的燃灯境界佛门修士，但是在佛门中却无人敢小看他，有人问他境界为什么要这么低，问尘也只是淡淡说了句，自己想要扮猪吃老虎，众人哑口无言，他师傅也是同样的无语。
“怎么样，境界可稳固了”
宋玉从地上站起，面貌之中有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佛门的本命莲花果真是名不虚传”
问尘笑的时候露出一口大白牙，让宋玉又想起了那个时候，第一天年少闯荡江湖，第二天因没钱而想偷红薯，遇见了一个光头少年，也是一样张开一口大白牙，笑盈盈地看着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红衣姑娘。
当时宋玉就在心想：自己要不要也剃一个光头，这样的话，身边也有妹子可以跟着。
当年的那个光头少年请他吃了一顿好的，虽然是三个人抢着一个钵里面的食物，但是宋玉却是极为的满足。
“说了那么多，既然霍家的那个老小子不想做这个恶人，可以，我来做，恰好这一次我的任务便是要挡住这里想要过去的人”画中仙恶狠狠地说道。
“老子还要回去泡茶喝”
宋玉和问尘只觉得这周身的气力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这一刻他们感觉就像是他们在面对着巨大的风暴，以及风暴中潜藏的巨大的杀机。
两人相视一眼。
皆了解了对方。
宋玉道了一句：“问尘哥，当年你那个钵碗中可是化到了几块肉？”
问尘被问这一句，笑容有些僵住了。
脱口一句：“挺香的”
宋玉：“哈哈哈”
问尘也开怀大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一人弃剑，转而起拳，拳中似有水龙流动，剑气清长。
一人挽印，金光闪耀，背后似有大佛屹立，光威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