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成长于选择
霍天明三剑作一剑，向前疾去，火红的剑浪激得小溪中的水面升起了蒸汽，腾腾向上。
含章，便是初观天地而胸中含章，即开始认识到了广袤无垠的山川之上也常有高猿长啸，向远而去进而远接天际的大海也常常有与天并高的大鹏展翅而飞，而这些才仅仅是刚刚所看到的。
霍天明的火焰来传自上古巨圣火神祝融，倒不是说拥有着祝融哪怕仅有百不存一的血脉，也还不能说他们有什么关系，只能够说他们是承了天道的气运，故而有人承至夸父之力，有人承至上古妖圣无支祁的力量，御风控水更是不在话下，可要说血缘关系，那可就九杆子也打不到的事情。
只是这种气运有好也有坏，修行一事，看似逆天，其实又是另外一种顺天道而为，人们心安理得的承受着天道之运，却整个人生都在天道的轨迹中行走，还一边走着，说着人定胜天的鬼话，一边心安理得的走进自己坟墓，等到魔劫降临之日，人族清算之时，可魔族与天道？宋玉不敢深思。
可是也有人能够看出这一点，不想被那一根线牵着走，所以自己就将自己隐藏起来以求能够挣扎，求得一线生机，就像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海域中，有位老人曾在黑暗中和大妖鏖战三天三夜，最终战胜，可自己气机也差不多尽绝，他给后人到来的是那种拼搏到死的坚毅与笃定，他笃定自己能够战胜，这才可以被称为是人定胜天。
宋玉收敛了心神。
水滴一滴一滴地飞射而出，一滴跟着一滴，正如剑仙一剑，一剑递着一剑，剑意精妙，不像是一个练拳的武夫，这时候霍天明才想起他眼前的这个人是书院二先生的门下弟子，那个号称是双拳可垂天的庄天下，隐没了十几年的拳法大宗师的门下，活在了他小时候的必听故事中，活在了哥哥和姐姐们的口中。
霍天明不甘，拥有祝融力量的他并不能够完全释放血脉之力，若是他能够如俯地之境，则是能够引发天地的共鸣，先前是认识，如今是学会如何运用。
火红长剑仿佛是火神挥舞的炎刀，一刀接一刀，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内敛气机，斩破了宋玉的水滴聚成的剑意之力。
宋玉往前踏步，轻轻划出一剑。
“这一剑，名曰竹林听滴漏更明”
霍天明看到这一剑极缓，可是在他眼中极快，快到在瞳孔之间，若有一道天线屹立，而周围皆是黄昏的黑暗之色，他看着天边裂开，成了两半，而他只能站立在原地，更小草一起接受着背粉碎的命运，忽然他看到自己动了。
是那个融入了火神血脉的自己，在咆哮，在怒吼着，神是不允许被挑衅的。
于是他将长剑持于胸前，剑尖直指地面，宋玉的长剑即将划过，而他将剑插在了水中。
紧接着有长剑自身散发出一阵火光，使得他错开了这一剑。
宋玉看见这一剑不成功也就没有再追击，本来也就不是敢尽杀绝的买卖，而自己本身也是为了指点一二而已，再说这是人家的地盘，最好两厢无事，这对于书院和他本身来说都好。
挥出这一剑之后霍天明像是被抽干了气力，整个人就要跌落水中，但是宋玉没有出手，因为有人出手。
那是一个让人看起来亲近之人，笑容和谐，人畜无害。
他对着宋玉笑了笑，宋玉点点头，大家都不再动手。
来人是霍家老三，也就是那个带着他五弟出来试一下宋玉的人，人称亡轮度金，霍家霍云长，含章甲等实力。
宋玉将长剑收起时候，双手挽入袖中，而那个人在踏水无声中后抱着掉落的霍天明消失了，走的时候留下一句：客人入城后直走即可
宋玉闻言便走回树林，牵了青牛，就这样，一人一牛穿过了树林，入了城门。
差不多半盏茶的功夫，宋玉走到路的尽头便见到了霍府两个大字高高挂起，仿佛在看紫禁王城的大关一般。。
观其恢弘，宋玉感叹道：“不愧是西华最强大的家族，可谓壮观之极，壮观之极。”
宋玉整理了一下刚想敲门，门便被打开。
是一名女子，女子面容精致，朱唇丹凤眼，穿黑色衣袍，颇有一番美感，刚见宋玉便开口道：“你便是书院派来的人？诶，问个事，你们书院就没有比较俊俏的读书人吗？”
宋玉想了想，郑重地说道：“姑娘看我不像吗？”
看见女子脸上的表情，宋玉还说了一句：“老师说过，读书人不能骗人的，
宋玉是一名读书人，更不会骗人”
读书人宋玉秉承着对方要和他扯皮，那他也与对方扯皮的念想。
女子疑惑道：“你看起来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诶，你们书院的不是读书的吗？怎么还会打架？听说你还打拳？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拳”
宋玉笑道：“姑娘些许是对书院有不小的误解，在下不过只是擅长于理论罢了，书院会打架的没有几个”
读书人宋玉一脸认真地说道。
女子还想说什么，后面便有一道声音传来：“四妹，让客人进来”
女子嘴巴鼓胀胀的，像是愤懑。
女子：“书院真的没有拉？”
宋玉也回:“先生说过，在下是书院中最俊俏的”语气极为的诚恳。
女子侧开了身子，在宋玉走进去的时候，女子冷不丁的说了句：“你打伤五弟这件事，我霍甜甜记下了，小女子来日必报”
这时候宋玉扭头看向了霍甜甜，“门外的青牛还望姑娘帮在下照顾好，至于报仇的事情自然是好说，毕竟来日方长”
霍甜甜跺脚，把怒气发泄在可怜的石板上，青牛冷不丁的牟一声像是在同情又像是在骂着宋玉，“你就这么把老子交给这个女人？”
宋玉踏进门，走入大院，便看到一位很壮很高的人走了过来，背上还背了一把阔刀。
“这边走，随我去见家主吧”
宋玉：“是”
宋玉终于见到了老一辈的人，霍头八，吐曜境界强者，这是他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离回去的日子也就差不多可以被提上了行程。
霍头八坐在大殿之上，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不见脸色。
霍头八:“多年来，书院的诸位先生可还安好？”见面先问好，这是基本的礼仪。
宋玉行礼：“多谢大将军挂念，老师和诸位先生都安好”
霍头八作疑惑状道：“这一次来我霍家是有何事？如今书院方才入世，还有很多事情都要打点，宋先生还出行西华来我霍家这可让本将军受宠若惊”
宋玉：“宋玉这是想为我书院新收弟子求得一条生路，希望霍家主可成全，别对那个孩子出手了”
霍头八：“说起来，我与那个苦命孩子也有一些血缘关系在，可是我终究还是很尊重祖戒，非不能，实不能也”
宋玉：“可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难道霍家主还放不下？”
霍家主：“每每我睡于半夜，我都会在梦中惊醒，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玉：“不知为何”
霍头八：“当年的那把枪打碎了我心中的一些东西，一些我本该做到之后却做不到的事情”
霍头八神情激动，整个人跳出了黑暗之中，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惧怕过阳光，在黑夜中，他只是期待着黎明的到来。
宋玉：“可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上天不曾寄与愁，只因心中执所念”宋玉的这句话是在说霍头八的顽固不化。
霍头八摇了摇头，笑道“若是心中执念这么轻易便可放下，那么天下何来对权力的争夺、欲望，若人人都如夫子，则这天下可太平是不错，可是真相却是，兄弟之间相欺，君臣之间充满了猜忌，上下之间相怨恨，国家之间在顷刻覆灭，总有些没有忘记痛苦的人在固守一些东西，即便会错，那也是无憾而死”
“要是我连一些东西都无法坚守，那我便死了”
宋玉：“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如此，教人以懂礼，化人以善诚，凡是过往，都已经过去，希望将军可以早日走出这一关”
霍头八：“念苍生为己任，守人间为安康，倒是书院的一贯作风，那个孩子我不会再动手，我也不屑去动手了”说罢端起了手中的茶。
宋玉：“宋玉告辞，最后奉劝将军一句话：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霍头八看着宋玉的离去缓缓出神，突然便大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只鸟兽飞进院中来，鸟兽腿上夹着一封信。信封的表面绣画了一张谛听兽图。
宋玉踏出了霍府之后，捏了一把头上冷汗，
国师府。
国师许轻舟看着刚才宫内的大监送来的的一个空酒杯，说道：总道忘忧有杜康，酒逢欢处更难忘。
书院。
杨小五跟着莫听雨走在书院的一条由前院通往后院林荫小道中。
杨小五也对于书院的布局有些了解，登平生路进入书院后到达了前院，前院是修行的地方，而后接着书院弟子身份穿过一道法阵，这才到达了林荫小道。
莫听雨：“师弟你之后便住在师兄的听雨楼里吧”
杨小五：“好的，师兄”
莫听雨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好奇和兴趣，于是主动开口道：“这书院中的阵法基本都是由五先生制作而成，故而没有问题，这样一来也就将书院分为了两个部分，教学部分和修行区域，严格来说，书院没有什么地方是去不了的，只有几个试炼之地不要去就好，因为很危险”
说罢就看了杨小五一眼，而后继续说道：“至少没有我在身边的时候不要，我在的时候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杨小五点点头，没有说话。
莫听雨笑道：“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要选择你做师弟吧”
杨小五：“是，我不会武功，而且我不会修炼”意思很明白，这就像是一个个废物被挑选出来去作为世间的救世主一样的扯淡。
莫听雨摇了摇头，说道：“你不能修炼是因为你的十脉被人用至邪的功法从出生那一刻被封起来了”
杨小五：“为何？”杨小五闻言沉静了好久，他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支配着他。
莫听雨：“这些来源于你的父亲，紫禁王城的一品武将威远大将军杨峒，剩下的需要你自己去发现，或者你可以选择不去发现，那你就不会有很多的阻碍了，来书院是你的一个选择，总之说太多无益，老师说过，万事凭本心即可”
杨小五听后低下了头，似乎在思考，思考着自己的本性是什么？
微微地问道：“好的，师兄，那师傅说的本心又是什么？”
莫听雨停下了脚步，看向前方说道：“老师曾用了一个问题问我，让我去寻找自己的本心”
“那不知道师傅给师兄的是什么问题”杨小五问道。
“老师问我，若自己……”
莫听雨说罢看向前方的听雨楼，依稀还可以闻到那沁人心脾的墨香，以及那至理名言般的教诲，师兄陷入了沉思，杨小五心想。
“老师问我，人活一世，当是为了什么”
杨小五苦笑了下，看起来很是烦恼是因为不能帮师兄解决这个问题。
莫听雨回过头来摸了摸小五的头，说道：“不明白就要去弄明白，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很多人看着你选择了书院的这一条路，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我只是希望你寻求自己内心的想法，时间不多了，好好想想吧”
杨小五问道：“很多人？”
莫听雨郑重地点点头，拍了一下杨小五的肩膀。
莫听雨往前走去，就如同当年夫子教他的时候一样，向前走去。
杨小五不解，问道：“师兄你说了半天，那选择究竟是什么”
莫听雨头也不回，说道：“在书院的书山之顶，有人问过的”
“书院的书山之顶，那就是爹问我的”
杨小五心中明白，这个选择他逃避不了，可是问心之间，“是否学枪吗？”
莫听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跟上，修行开始了”
“哦”杨小五大力地应一声，随后挽起袖袍。
杨小五不再想，转身跑进听雨楼中，去追寻师兄莫听雨的步伐。
而在书院的另一边，五先生韩文正带着新收的弟子，在百草屋中搜寻着什么。
韩文正走在前，黄天则是在后面跟随着。
黄天一边走，一边感叹于百草屋的浩大，这就是不愧是天下药草有十分，而百草屋中藏八斗的百草屋。
韩文正感受身后之人的气息变化，觉得有趣：“徒儿你觉得为师这百草屋中的藏药如何”
黄天只道：“尽天下风流”
韩文正笑了出来，说道：“好一个天下风流，说的好”
黄天看到远处长柜上有一株似乎像是通白的花，其外形如一支喇叭。
心中震撼不已，那只是存在于我对于古籍中的幻想中。
“我以为那只是神迹，没想到我能在现实能遇见”
“忘川河畔，我去过”韩文正走了过来。
“我遇见了一个人，她拿给我一株曼陀罗，那是我无意踏入的领地”
黄天：“那人可是师娘？”
韩文正看着那朵曼陀罗花出神，听到这话倒也是不禁诧异。
“为何这样说”
黄天说道：“我只是觉得师傅在看着这一朵曼陀罗的时候，眼里一定都是那个当时送花给师傅的女孩，而且师傅难道不知道曼陀罗的话语吗？”
韩文正：“难道曼陀罗的花语不是死亡吗”
黄天笑道：“师傅这就不懂了，所谓向死而生，心中有爱”
韩文正顿了一下，立马便放声大笑。
“原来是这个意思”
忘川河畔人赠花，曼花竟藏死亡意，欲把行医救世人，唯不救己心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