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人活不成了吧?
顾若笙按住楚娇娇将要起身的动作,长腿一迈率先走了出去。
紧接着,虎子慢一步也小跑出去。
楚娇娇听着外面越来越吵闹的声响,心里猫挠似的。
她倒不是喜欢看什么热闹,只是这个时代匮乏,她这两天都要待长毛了。
太无聊!
看她跃跃欲试想要出去,兰花不由伸出干巴巴的手握住了她的。
楚娇娇看过去,兰花声音很低,“别去,外面好像吵起来了。”
她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赞同,楚娇娇拍拍她的手,也不强求。
过了一会儿,虎子小跑着回来,脸上带着兴奋,看到楚娇娇时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楚娇娇不明所以,招手让他站过来些,从暖瓶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
“发生什么事了?”
虎子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水,用袖子胡乱抹了把嘴,眼睛亮晶晶地道:“两伙人干仗,现在还吵吵呢!”
闻言楚娇娇眉头一皱,她最不喜欢好勇斗狠,碰上这样的事实在晦气。
又担忧的问了句,“顾若笙呢?他怎么没回来?”
虎子嘿嘿一笑,把楚娇娇上下扫了一遍,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他这副猥琐样子,也亏的是个十五六的小屁孩子,但凡再大上两岁,都得让人当流氓抓了。
兰花看不得他这种眼神,起身挡住他的视线,怒目瞪着他。
虎子瞅了一眼瘦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兰花,撇撇嘴。
绕过她,这才贱兮兮问楚娇娇,“你还不知道吧?那男的跟其中一伙认识,在那帮人家吵呢,吵的可带劲了!”
他话音未落,楚娇娇就绕开俩人跑了出去,一阵风一样消失在病房中,只留房门不住的颤动着。
虎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兰花更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紧忙追了出去。
楚娇娇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走廊尽头一大群人闹哄哄的,顾若笙果真就在其中。
来不及多想,抬脚朝着人群方向跑去。
走近了,也听清楚这两帮人在吵什么。
原来不是双方械斗来的医院,而是两方在抢医生。
公社卫生院规模不大,拢共也就两名医生,其中一个还是公社领导小姨子,都知道她不会看病。
所以能看病的其实只有一个中年医生。
两伙人,一个是手臂骨折,疼的脑瓜子全是汗珠。
另一面是一大家子抬着一个孕妇,此时孕妇脸色惨白,身下的褥子上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眼看着已经没力气了。
楚娇娇看的心惊,以卫生院的条件,这样的孕妇恐怕救不下来。
此时顾若笙也看见了人群外的楚娇娇,直接退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这边乱,赶紧回去!”
他眼中有不耐闪过,楚娇娇知道不是冲着自己,只低声问:“认识的人?”
顾若笙烦躁的抓了把头发,看了眼被人抬着的孕妇。
“嗯,快回去。”
心思一转,楚娇娇猜测顾若笙是不想让那些人看见自己,也没多做停留,转身回了病房。
兰花松了口气,紧紧跟在楚娇娇身后。
回去之后,楚娇娇半天都忘不了孕妇那张惨白惨白的脸,和身下鲜红的血迹。
闭了闭眼睛,还是利用水壶的遮掩,倒了半杯灵泉出来,又兑了些开水,放些红糖进去。
招呼还站在门口翘着脚看热闹的虎子过来。
“你去把这杯红糖水送过去给那边的孕妇吧。”
虎子愣愣接过红糖水,看楚娇娇的眼神……
心里暗骂蠢女人,又忍不住真心佩服。
这年头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谁管他人瓦上霜。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
可偏就这女人烂好心,什么闲事她都管。
小少年撇着嘴一脸冷色走到人群边,瞥了一眼还在跟医生交涉的高大男人,拍拍蹲在墙角抱着脑袋的男人肩膀。
“喂,你是那孕妇的男人吧?我姐心善,给她冲了碗红糖水,快去喂她喝了吧!”
少年人的声色沙哑并不好听,语气也不算好,只是在说到“我姐姐”三个字的时候略带羞涩,被他极力掩饰住了。
墙角的汉子被拍了肩膀,木愣愣的抬头,老实憨厚的脸上满是无措。
他呆呆傻傻的样子看的虎子一阵无语。
自己女人生孩子,眼瞅着人都快不行了,他不去想办法救命,在这儿抱着脑袋装王八。
没种!
他打心底里看不起这种人,但那女人交代的任务又不得不完成。
真是欠她的!
“快点儿,别浪费我姐姐的一番好心,赶紧给她喝了!”
因为瞧不上这男的不作为,虎子的语气愈发不好。
男人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双手接过热烘烘的搪瓷杯子,冲着虎子点头哈腰致谢。
虎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快点儿的吧,喝完了我还得把杯子拿回去呢!”
男人木愣愣的点头,来到女人身边,嘴里喊着:“燕妮,燕妮,醒醒,喝口红糖水!喝口糖水有了力气,好把咱儿子生出来。”
女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紧闭着双眼,脸色愈发惨白,甚至隐隐发青。
这时顾若笙走回来,看见这个没用的大表哥,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可是没办法,他那没脑子的三舅妈,只知道撒泼吵架什么都不懂,这会儿还在为了五块钱医药费,不肯让表嫂做手术。
两个表姐更是搅家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眼瞅着表嫂气息越来越微弱,她们还在那儿嚷着什么不能让男人看了身子。
要不是正好撞见,他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这家子奇葩。
娘的,晦气!
“柱子哥,医生那边等着答复呢,你到底怎么说?”
余光瞥见柱子手里的搪瓷缸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再看见一旁抄着手的冷着脸的小屁孩,他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叹气:他的娇娇怎么这么善良!
回身扯过还在哭闹的三舅妈,“先给嫂子喂点水吧,要不怕坚持不住了。”
三舅妈抹了把眼泪,这才看向儿媳妇,这一看不要紧,心里妈呀一声。
人这是不成了吧?
她心里暗道晦气,但终究舍不得已经足月的大孙子,接过儿子手里的红糖水,娘俩合力给喂下去半杯。
然后趁人不注意,把剩下的半杯一仰脖全给喝了。
虎子看的直瞪眼,差点骂出声来。
他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不要脸的人,跟快死了的儿媳妇儿抢糖水喝?
她还是人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