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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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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还开着, 一阵冷风倏然灌进房中,吹的尹秋一个激灵。

    “不让我拿第一名……”尹秋始料未及,讶异地看着眼前的人, “为什么?”

    公子梵搁了茶杯,手指在那杯沿摩挲着, 说:“你若拿了第一名, 就得拜谢宜君为师, 明光殿可不比新弟子院,我可不好夜夜都在谢宜君眼皮底下来找你。”

    尹秋呆了呆, 面露茫然道:“可你之前不还支持我拜掌门为师吗?怎么现在突然就改主意了?”

    “我可从未说过要让你拜谢宜君为师,”公子梵说, “我主动教你功夫, 从始至终也只是为了让你有自保的能力,总而言之,你拜谁为师都好, 就是不能去明光殿, 你若成了掌门之徒,那你我之间的缘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尹秋沉默须臾,皱眉道:“可不去明光殿, 我就只能去别的峰脉, 你知道的,师叔从来都不肯收徒, 即便是我她也铁了心不松口,而每个峰脉的新弟子都必然会下山历练, 这么一来,我不就离师叔很远了吗?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尽可能离师叔近一点的。”

    须知新弟子一旦下山历练, 熟悉了各大州城的事宜,就大概率不会再返回云华宫,能被重新调回宫里的弟子那都是在山下待了好几年的,今年满江雪倒是吩咐陆怀薇调了一批回来,可那也只是因为宫里留守的弟子不多罢了,谁知道尹秋下了山,又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被召回来?

    更何况尹秋从最开始的目标就是拿到新弟子大会第一名,她想和满江雪日日都能相见,就唯有这一条路可行,可公子梵现在却要她认输,开什么玩笑?

    便听公子梵笑道:“你果真觉得满江雪会眼睁睁看着你被送下山?”

    尹秋愣了愣,不明所以道:“什么意思?”

    “谢宜君诚然是位好掌门,但她不会是一个好师父,”公子梵说,“论起武艺,她向来都是同门之中最弱的一个,甚至还比不上那温朝雨,你跟着她学不了什么本事,不信你可以看看叶芝兰,她虽是宫门大师姐,剑术却比不上季晚疏一半好,也只是胜在心性沉稳,适合做事罢了,谢宜君虽然对她有栽培之心,却没能教得了她好的武艺,而你的几位师叔之中,也只有满江雪是真正的功夫好,连你娘都比不过她,你娘只是美名在外,满江雪为人低调,实力却是深不可测。”

    尹秋敛了敛眸子,说:“所以你的意思是,与其拜掌门为师,倒不如拜在别峰长老座下?”

    公子梵说:“正是如此,云华宫各峰长老可不比谢宜君差了去,她的优势只是在于她是老掌门之徒,有继任掌门的优先权,要真说到武艺方面,她诚然不是什么高手。”

    尹秋听明白了,可还是打消不了心中的顾虑,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沉默下来。

    “这回你被温朝雨劫去紫薇教,该是也明白了武艺傍身的重要性,”见尹秋噤声不语,公子梵又道,“连季晚疏那样的首席大弟子都抵挡不了南宫悯,回来便开始闭关练武,更何况你?往后若是再出什么意外,你总不能次次都盼着旁人搭救,靠人不如靠己,你自己若能学得一身好武艺,比依赖任何人都要好。”

    他这话倒是说到尹秋心坎儿上了。

    此次紫薇教一行,尹秋的确深深体会到了有一身好功夫是多么重要,公子梵能在南宫悯面前随意走动,无非就是因他武艺高强不怕南宫悯,满江雪亦然,那紫衣女子也是如此,反观季晚疏虽然自来便被人称为剑术天才,她也不惧南宫悯,可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再是无所畏惧也只是徒劳罢了,打不过,没有还手之力,就只能任人宰割。

    南宫悯太过捉摸不透,她表面对尹秋百依百顺,其实也不过是利用她而已,她若真像她说的那样是为完成尹宣的嘱托要好好照料尹秋,便不该那么轻易地放尹秋离开,甚至连追回她的举动都无,可见南宫悯只是在骗尹秋,虽然目前还不知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但尹秋已能看出来,南宫悯并未真的将她当做侄女对待,她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

    棋子是什么?有用便留,无用便弃,倘若哪天尹秋失去了本就不多的价值,南宫悯随时都能对她痛下杀手,若真等到那一天,假如满江雪来不及救她,尹秋就只能丢了性命。

    暗暗在心中思索着利害关系,许久,尹秋才开口说:“可师叔也想我赢的……”

    “那是因为她没有想过要收你为徒,”公子梵说,“她并不在意你到底拜谁为师,但你自己不能不为前路考量。”

    尹秋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可……可我还是不想离开师叔,也不想下山。”

    公子梵说:“那你就不想赌一把?”

    尹秋抬了眼,眸光透着迷惘:“赌什么?”

    公子梵微微一笑:“就赌满江雪到底会不会把你要到身边。”

    “一旦你没有拿到新弟子大会第一名,谢宜君便要收另外的人为徒,”公子梵接着说,“到了那时,各峰长老就会挑选剩下的好苗子,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满江雪有没有可能与众位长老抢你么?”

    听他此言,尹秋先是一愣,随后又不自觉露出喜意:“你是说,师叔还是有可能收我为徒的?”

    公子梵说:“她会不会收你为徒我猜不准,不过我能确定,她极有可能会让你留在惊月峰。”

    尹秋一扫先前的沉郁,追问道:“你怎么就能确定?”

    “因为你是曼冬的女儿,”公子梵沉稳道,“你别忘了,当初你还在桑榆山时,满江雪可是亲自冒着大雪去接你的,说来倒是惭愧,就连我当初听闻你的踪迹,也只是派了一队手下去寻你,并未亲自到场。”

    回想起那个雪天,回想起与满江雪初见时的情景,尹秋抿嘴笑了笑:“师叔很在意我,她对我也很好,而且她一直都知道我想跟着她,可能就像你说的,我若能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师叔当然会很放心,但我要是没拿到第一名,师叔未尝不会为我着想,保不齐她就真的把我留在身边了。”

    公子梵瞧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现在觉得,我要你输掉新弟子大会,是不是个好主意?”

    尹秋豁然开朗,宛如拨云见月一般,喜不自胜道:“当然是了!”她兴奋地从木椅上跳起来,兴高采烈道,“我的确有必要赌一把,我就不信师叔真的那么狠心要把我推给别人,也不信她真的就不想管我,倘使届时她仍旧不肯要我,那我就缠着她,缠到她答应我为止!”

    说完这话,尹秋又看向公子梵道:“可我要是去了惊月峰,你岂不是更不能来找我了?师叔比掌门要厉害多了,她肯定会发现的。”

    公子梵捏着茶杯转了转,闻言轻笑一声:“这倒是无妨,有了满江雪,你也就不再需要我了。”

    尹秋不由地收敛了几分笑意,说:“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再见面了?”

    公子梵看着她,轻轻“嗯”了一声。

    相识以来,尹秋在云华宫的日子,有一大半都在跟着公子梵练剑,她能在启蒙晚的情况下与傅湘打成平手,很大部分功劳都要算在公子梵头上,是他的悉心指点与教导,才能让尹秋在短短时日里进步飞快。

    虽说两人每每碰了面都只是埋头苦练,并未有过多的交流,但无形之中,尹秋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这下得知新弟子大会结束后他有可能不再来了,尹秋很难不感到失落。

    许是看出尹秋表情微变,公子梵笑道:“怎么,还舍不得我了?”

    尹秋看了看他,嗫嚅道:“当然会舍不得了……”

    听她如是说来,公子梵面露欣慰,叹口气说:“人总是要经历分别的,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我当年没有保护好曼冬,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如今看着你日渐长大,也算弥补了一些缺憾,让你跟着谢宜君我确实觉得可惜,可要是满江雪就另当别论了,眼下开了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在新弟子大会之前,我仍旧会继续教你习武,至于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罢。”

    尹秋听得一阵怅惘,忍不住靠近公子梵几步,说:“那我该怎么称呼你?你说过,你不算是我的师父,可你好歹教了我功夫,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总得对你有个尊称罢?”

    月光中掺了几缕凉风,吹动了公子梵宽大的袖袍,他隐在面具之下的面容模糊不清,可一双眼眸却是亮如星辰,含着浓浓的温情。

    他注视尹秋良久,最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若真是有心,不妨叫我一声义父。”

    ·

    连日来的阴云总算散了,万里长空碧蓝如洗,太阳挂了起来,洒下一片耀眼的金光,照暖了春日。

    院儿里的桃树这阵子都冒出了花骨朵,花还未开,花香就隐隐约约浮了过来,孟璟独自坐在那桃树底下读了会儿书,被日光晒得昏昏欲睡,她抬起头来,正好瞥见尹秋提着剑从大门行了出来。

    孟璟看了眼天色,这时候午时还没过,多数弟子刚吃完饭回了房休息,看尹秋这样子,估计是要到练武场练剑去。

    孟璟本想主动打个招呼,然而还没开口便见傅湘也紧跟着闯入了视线之中,她快步追上尹秋,满面笑容地揽过了尹秋的肩,两人有说有笑,一齐朝这处来了。

    见了傅湘,孟璟顿时生出几分不悦,她想趁这两人没瞧见她之前悄然离去,转身之际却听尹秋喊道:“孟璟!”

    孟璟脚步一顿,只得回了头。

    “你跑什么?”尹秋大踏步迎上来,脸上带着笑。

    “没跑。”孟璟握着书册,只将目光落在尹秋身上。

    “我们要去练武场练剑,”尹秋说,“你左右无事,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晒晒太阳也好。”

    孟璟迟疑了一下,拒绝了尹秋的邀请:“不了。”

    “反正没多久就要上武课了,你跟我们一起过去啊,”尹秋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册,“省得你这会儿回了房待会儿还要出来,懒得跑么。”

    孟璟看了她一眼,还是拒绝:“我有些累了,你们去罢。”言毕,她便兀自抬腿离去,也不管尹秋还劝不劝她。

    傅湘瞧着孟璟的背影,挑了挑眉道:“这小子怎么回事?看都不看我一眼,他有那么烦我吗?”

    尹秋也跟着她看向孟璟,说:“你多心了罢,我看她脸色不太好,兴许是真累了。”

    “我可不瞎,”傅湘有些不痛快,“说起来上次丁怜真那事我还帮了他一次,可这小子不知怎么的就对我特别有敌意,尤其这回我从明月楼回来后,他更是对我爱答不理,每次见了我都冷着一张脸,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孟璟对傅湘有怀疑,不大待见她,这事尹秋是知道的,可经过那日的试探,尹秋已经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也将与傅湘的谈话和孟璟叙述过,但孟璟却没怎么听进去,她还是有些怀疑傅湘居心不良。

    尹秋改变不了孟璟对傅湘的看法,只能安抚傅湘道:“你别多想了,孟璟只是看着不好接近,实际上她人还是不坏的,再说你们也没怎么来往过,多相处一段日子就好了。”

    傅湘嗤一声,匀了尹秋一个白眼:“你老实说,你到底跟没跟他说我坏话!”

    尹秋好笑:“我干什么要跟她说你坏话?”

    傅湘低哼一声,拔剑道:“我不信!你俩肯定有事儿瞒着我!走走走,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不说实话我可饶不了你!”

    见她这模样,尹秋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两人原地交起手来,一路打去了练武场,直到武课开始才收了手,平息了战火。

    虽然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在新弟子大会输给傅湘了,但尹秋依旧没忘用心练武,见识过南宫悯的厉害后,尹秋几乎是下了苦功,稍有空闲的时间便不舍得浪费,走到哪里都剑不离身,势要把功夫练好不可。

    而傅湘也显然要比年前认真许多,她也已经打定主意要拿第一名,面对尹秋的勤学苦练,傅湘虽有基础,却也不敢小看了尹秋,两人每日最早来练武场,也是最晚离开练武场,练起剑来废寝忘食,叫许连枝大为称赞。

    到了酉时,武课结束了,两人在茶棚饮了茶,便坐在石阶上休息起来,傅湘喘着气,靠在尹秋身上,说:“想不到你居然这么拼命,搞的我也不好意思偷懒了,”她嬉笑着,两眼放光地看着尹秋,“好小秋,你最好了,要不你别这么用功了,大会那天放放水,让我拿第一名罢?”

    尹秋无情地说:“想得美,”她笑了笑,“我还奢望你能让一让我呢,原本就学过功夫的人,你别占了便宜还卖乖。”

    傅湘立即露出受伤的表情,委屈地说:“我也就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啊,你还有满师叔私下指点呢,你才是占了便宜的那一个。”

    “你少来倒打一耙,”尹秋推开傅湘,拎着剑站起了身,“说起来,倒是好些天没见过师叔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得去一趟惊月峰。”

    “好羡慕啊,”傅湘倒在地面,酸溜溜地道,“我怎么就遇不到这么好的师叔呢?”

    尹秋垂眸看着她,笑得促狭:“你要实在羡慕,可以管我叫师叔来的。”

    “吃我一剑!”傅湘来了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就要收拾尹秋。

    尹秋大笑几声,一个闪身避过,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新弟子院。

    ·

    满江雪在殿中焚了香,熏好了新洗净的衣裳。

    趁着天色还没黑,她吩咐暗卫弟子打理了枫林中的凉亭,正要派人去弟子院将尹秋叫来时,便听庭院外头忽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夕阳西下,天际烧红了一片晚霞,那光影里奔跑着一个轻盈的小小身影,满江雪快步下了阶,在尹秋入门之际便将她稳稳一抱,说:“慢点跑,摔着怎么办?”

    尹秋揭了外袍,跑的一头汗,她仰脸看着满江雪,说:“好些天没来过了,我来看看师叔。”

    满江雪笑了笑,牵起尹秋的手往枫林行去,说:“来得正好,我正要叫人去接你,亭里备了点心,去坐一会儿。”

    尹秋缓了两口气,顿住步子张开了双臂,冲满江雪撒娇:“跑的好累,师叔抱我去。”

    满江雪垂眸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尹秋抱了起来。

    “懒。”

    已是春日,亭子里的暖帐都撤了,两人入了座,满江雪熟练地煮起茶来,问尹秋道:“明日又要月试了,准备得如何?”

    尹秋还有些气息不稳,坐了一会儿才说:“放心罢,这回我肯定能考个状元。”

    满江雪说:“这么有自信?”

    尹秋嬉笑一声:“年节后的春试好些同窗都换了课室,夫子说现在剩下的人之中只有我功课最好,考个状元应该不成问题。”

    若非出了意外导致错过了春试,否则她也该换到别的课室念书的。

    “那武试呢?”满江雪说,“武试又能不能拿个状元?”

    “这个么……”尹秋转了转眼珠,别有深意道,“武试拿不拿状元都无所谓,只要新弟子大会我能拿状元就行了。”

    听她这话里透着胸有成竹的意味,满江雪微微翘起了嘴角:“有自信是好事,但也别过分自信。”

    尹秋看了看她,歪着脑袋挤到她怀里,尽量自然地说:“师叔总教我要有自信,这我的确学会了,可要是大会那天我没拿到状元怎么办?”

    满江雪轻笑一声:“能问出这样的问题,你还敢说有自信?”

    尹秋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倒也不恼,仍是问道:“我就问一问嘛,师叔快回答我!”

    满江雪收了手,抱着尹秋往怀里带了带,说:“那你便趁早在各峰走动走动,看看哪位长老合你的眼缘,尽早做准备,如若大会当日你输了,就得拜入各峰长老座下,但依你的资质,该是会有不少人争着要你,比起其他弟子,你还是有选择的余地的。”

    尹秋眸光清澈地看着她,回道:“师叔也是一峰之主,那我可以选你吗?”

    满江雪眉头微挑,没答这话。

    “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收徒啊?”尹秋叹口气,“我可真是愁死了。”

    “那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做我的徒弟?”满江雪说着,也效仿尹秋叹了口气。

    “因为我喜欢师叔啊,”尹秋瞪着眼,理直气壮道,“喜欢一个人,想和她一直在一起,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未等满江雪接话,尹秋又哼声道:“我知道了,师叔就是不喜欢我,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想跟我在一起,也就不肯收我为徒,师叔怎么这样?”

    满江雪被她训得啼笑皆非:“谁说我不喜欢你了?”

    尹秋佯装置气:“明明就有!”

    满江雪打量她几眼,笑道:“还以为你今日真是来看我的,没成想是来跟我发脾气。”

    尹秋见她连敷衍自己一下都不肯,也就没心思再演戏了,她搂住满江雪的脖子,伏在她肩头说:“你不要我就算了,除了你,好些长老都想要我呢,连教导师姐今天都在问我什么打算,她说要是我愿意,可以跟着她留在弟子院呢。”

    满江雪轻抚着尹秋的背,闻言低声道:“弟子院……倒也是个不错的去处。”

    尹秋不由地真的灰了心,抬头道:“你连弟子院都肯让我去,就不肯松口让我跟着你吗?”

    满江雪见她快有了哭哭啼啼的征兆,失笑道:“我何时说过不让你跟着我?”

    就会跟她打太极!尹秋瘪了瘪嘴,及时克制住心中的波澜,又是一声低哼,说:“那咱们走着瞧好了!”

    满江雪还是看着她笑:“走着瞧什么?”

    尹秋一字一顿道:“我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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