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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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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不早, 就在此处歇息罢,明日天亮再上路。”

    崎岖蜿蜒的山道上,一队车马驶进林深处, 挑了个平坦的地方落脚。

    几个女弟子下了马,将马儿拴在就近的树干上, 各自寻了些树枝生了一堆篝火取暖, 纷纷席地而坐, 围着火堆喝水进食。

    “还有干粮没?给车里那位送一些去。”一名女弟子说。

    “给她咱们就不够吃了,”另一名女弟子说, “这荒山野岭的,至少还得走两三日才能遇到店家, 何况她又不领咱们的情, 管她做什么?”

    “倒也是,之前给她的干粮都被扔了,”先前那名女弟子说, “罢了, 不管她,大伙儿好好儿休息,她饿了自然会说的。”

    几人低声交谈了几句, 草草填饱了肚子, 便挤在一起睡起了觉。

    听到外头的动静都已平息下去,丁怜真极为小心的动了动身子, 撩开车帘看了看,见那些女弟子都已睡下, 她才从发间取下一支细长的发钗,对着脚腕上的镣铐捣鼓起来。

    铁链冰凉,那锁孔又窄小, 发钗略粗了些,始终难以打开,丁怜真放轻了呼吸,对着那锁孔摆弄了好一阵也未成功,不由地怒从心头起,没了耐性,一把便将那发钗朝窗外丢了去。

    她在车内静坐了半晌,瞧见外头夜色正浓,终究是不甘心,便又一手抓住脚镣,一手扶着车壁缓缓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挪到了车外,那些女弟子这些天赶路十分疲累,这会儿已然进入梦乡,睡得很沉,丁怜真屏息凝神,看了她们一眼,小心翼翼地跳下了车,动作轻缓地躲去了车后,静静听着周遭的动静。

    山林无人过路,仅有呼啸的寒风,丁怜真神经紧绷,出了一头的冷汗,她探头又看了那些女弟子一眼,发觉她们并未察觉,便大着胆子后退了几步,打算就此跑路。

    然而还未来得及转身,后背就忽然撞上了什么东西,丁怜真一惊,赶紧回过头去,便见眼前站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正一语不发地看着她。

    浓浓夜色中,这人身量与她相差无几,整个人都被一件宽大的黑袍裹得严密,帽沿低垂,直接将他整张脸都遮掩了去,看不清相貌。

    而他手中,还握着一支细长的发钗。

    丁怜真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慌忙稳住身形。

    倒是这不速之客先行开了口,压低声音道:“别慌,不要叫她们听见。”

    纵然他刻意改变了声线,但丁怜真还是听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她很快冷静下来,打量这人片刻,说:“你是谁?”

    这人没有回答,而是侧身道:“此地不宜谈话。”

    他说罢,兀自朝漆黑的林间行了去,丁怜真回头看了看,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也立马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步伐放得很轻,不多时便离远了那辆马车,丁怜真拖着铁链躲去树后,忙不迭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凑近了丁怜真,忽地抬手将帽沿一掀,露出了一张清秀的面容。

    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黑袍下着了一件圆领窄袖的素色长衫,晃眼看去似男非男,似女非女,有些雌雄莫辨。

    看清这人的相貌,丁怜真一愣,控制不住拔高了声量:“是你?”

    小公子“嗯”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别一惊一乍的,小点声。”

    丁怜真端详他一阵,古怪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小公子说:“自然是来找你的。”

    丁怜真脸色一变,立即防备道:“我已经乖乖上了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有必要亲自来杀我?”

    “我有说过是来杀你的?”小公子负手而立,语调冷淡,“你罪不至死,且与我无仇,杀你做什么?”

    丁怜真狐疑:“那你想做什么?”

    “此去天池,你很有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小公子说,“你能忍得下这口气?”

    “当然忍不下,”丁怜真毫不犹豫道,“否则我刚才也不会想逃。”

    小公子看了她两眼,不容置疑道:“死心罢,你逃不了,就算逃走了云华宫也不会放过你。”

    丁怜真冷笑一声:“天大地大,四海皆可安身,云华宫没那么容易抓到我。”

    小公子亦是一声冷笑:“你未免太自信,我现在就能弄出动静,叫她们把你绑起来,往下一路你都再无机会逃跑。”

    丁怜真咬了咬牙,目露凶光:“别废话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只问你一句,”小公子说,“你恨不恨满江雪?”

    丁怜真眸光微闪,扫了他两眼:“我哪敢恨她?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师叔,我有那胆量么?”

    “你只需回答恨或是不恨。”

    丁怜真犹疑一阵,横眉道:“当然恨!若不是她,我岂会沦落到这步田地?”

    “好,”小公子说,“那我再问,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丁怜真顿了顿:“什么意思?”

    “你若不想一辈子待在天池,就听我的,”小公子说,“我会暗中把你调离,给你报仇的机会,但前提是,你接下来要安分守己,不能再擅自逃跑。”

    丁怜真不禁疑惑道:“你要帮我?”她微微思索一阵,继而问道,“你在宫里位份可不低,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公子嗤笑:“我能直呼满江雪的姓名,你觉得呢?”

    丁怜真霎时反应过来:“你和她有仇?”

    小公子不答:“不该问的别问,我目前也不会告诉你,你只要表个态,愿不愿意听我安排。”

    丁怜真安静了一下,语调微沉:“满江雪可不好对付,你位份再是不低,和她比起来也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何况我此番便是去了天池,三年后未尝没有机会回来,你要我跟你合作,一旦出了意外就是死路一条,若我不愿意呢?”

    她话音才落,眼前便倏地闪过一道寒芒,一点冰凉紧接着贴上了颈侧,顿时蔓延开无形的杀意。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丁怜真垂眸看了看那柄长剑,心中一沉。

    “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小公子说,“你已经知道我要对付满江雪,也知道了我是谁,你若不愿,那我就只能杀你灭口,懂么?”

    寒风抚过,吹干了先前的冷汗,丁怜真无法抑制地打了个冷颤,她在这一刻忽然回味起了什么,神情不善道:“那张面具是你做的?”

    小公子唇角略弯:“不错。”

    “所以你是紫薇教的奸细,”丁怜真隐隐有点动怒,“你从一开始就选中我了。”

    小公子口吻平淡:“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引火上身。”

    “你——!”丁怜真大怒,“无耻!”

    小公子笑了起来:“咱俩半斤八两,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眸光锐利,紧盯着丁怜真,“我的耐心有限,是死是活你最好早下决断。”

    丁怜真虽心中愤怒,但此刻刀已架在了脖子上,由不得她反抗,即便她现在吸引那些女弟子过来解围,去天池的路上也很有可能被他暗中杀害,若是不答应他,怎么都是个死。

    但气愤归气愤,她会沦落至此也不关这人的事,毕竟面具一事并未对她造成多大影响,归根结底,终究是满江雪害的她。

    思索再三,丁怜真心一横,斩钉截铁道:“好,我答应你,只要能助我离开天池,做什么都可以!”

    见她答应下来,小公子轻笑一声,收回了手:“那你听好了,接下来你就乖乖去天池待着,至多一年半载,我就能让你重回云华宫,到时候要做什么,我会再跟你说。”

    剑刃离开,丁怜真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你最好别跟我玩花样,我有一百种方式可以杀你,”小公子说,“一旦泄露我的身份,你也别想活。”

    丁怜真神色阴沉,虽反感他这般胁迫自己,但也还是老实道:“放心,我明白。”

    “那现在,回车里去,”小公子说着,将手中的发钗朝丁怜真抛去,“天池那边我已打点好,无人会怠慢你,但你若在这期间改了主意,那些人也能随时要了你的命,我奉劝你识时务一点。”

    他说罢,重新拢好黑袍遮住身形,抽身离去。

    丁怜真握着那发钗,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眉目流露出恨意,复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马车里。

    ·

    一夜过去,河州城大雨已停,夜幕再次降临。

    尹秋吃过晚饭,在几个侍女的服侍下沐了浴,换了干净衣裳,早早上了床榻准备入眠。

    她一上床便扯过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也不说话,哪怕侍女们温声软语地同她闲聊,尹秋也半点反应都不给。

    自从昨夜与南宫悯谈了那场话之后,尹秋就被禁足在了这殿中,一整日也没出去过,南宫悯也未曾来探望过她,尹秋心里不痛快,也没心情跟这些侍女友好相处,懒得理她们。

    殿内盏盏明灯相继吹灭,只留了一盏照明,侍女们逐一退出门外,尹秋竖着耳朵,听到周围已无动静,便从怀里取出满江雪那只钱袋摸了摸,闻了闻,又一脸沉闷地把玩了一会儿,末了才又将钱袋塞回去,闭上眼开始睡觉。

    门窗紧闭下,依旧可闻外头的凛冽风声,尹秋没多久就来了困意,躺在床榻上渐渐模糊了意识,可就在她即将要熟睡过去时,却听窗外突然凭空响起一道刺耳的巨响,“啪!”的一声,像是有人摔碎了什么东西,还夹杂着哗啦啦的水声。

    尹秋昏昏沉沉的,被那声音惊得浑身一抖,还未全然清醒过来,便听那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一道接着一道,密集而又突兀,七零八落地响在外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这下尹秋彻底惊醒了,她急忙坐起身来,扭头朝窗外一看,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便见那窗纸外忽然亮起了点点火光,由远至近,像是下了一场火雨,直冲庭院而来。

    什么东西?

    尹秋正疑惑着,下一刻,便见那繁密火光一瞬放大,眨眼就逼至眼前,纷纷“咚”的一声钉在了门窗之上,摇晃着道道细长的黑影。

    霎时间,一大片腾烧的火苗迅速蔓延开来,屋外随即燃起了熊熊大火,红光漫天,顷刻间照亮了整栋小楼,一股刺鼻的硝烟味和浓烈的酒气也随之而来,势不可挡地钻进殿内扑向了尹秋的鼻息。

    尹秋一愣,赶紧穿好鞋下了榻,慌手慌脚地披衣。

    “走水了!快灭火!”

    “来人啊!抬水来!”

    “快!有人夜袭!即刻禀报教主!”

    ……

    外头很快响起不少人的呼喊声,尹秋匆匆穿好了衣裳,跑到门口推了几下,那殿门纹丝不动,俨然是被人从外头给反锁上了,且门口的侍女们此刻也不知都去了哪里,无人管她,尹秋只得大喊道:“有没有人!”

    然而外面吵闹得厉害,教徒们又都在忙着救火,没人听见她的呼救,尹秋只好折身跑到窗边,打算翻窗逃出去。

    可南宫悯为了防止她逃跑,早就将所有窗户给锁死了,尹秋在殿里奔走一阵,一扇窗也没能打开,瞥见外头的火势愈加猛烈,且那些带着火星的流矢也仍在不断飞射,尹秋禁不住情急起来。

    “有没有人啊!”

    好在不多时便有人将殿门打开了,一名侍女扒在门口喊道:“小主?快出来!外头起火了!”

    尹秋如蒙大赦,赶紧朝她跑去:“发生什么了?”

    那侍女一把拉住尹秋,边跑边说:“方才有人在山崖顶上丢了不少酒罐下来,还放了带火的箭,是要烧了咱们紫薇教!小主快走,这里危险!”

    尹秋一听,顿时停住了脚步。

    有人夜袭紫薇教,还用了这么高明的法子攻进来。

    难道是师叔救她来了?

    想到这一茬,尹秋心中一喜,当机立断甩开这侍女,头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去。

    那侍女大惊:“小主?你做什么!”

    尹秋对她的声音充耳不闻,跑得飞快。

    四周俱是烈烈大火,院子里一片混乱,所有人都在提着水桶灭火,尹秋心口砰砰直跳,满脸都是兴奋。

    一定是师叔叫人放的火,是师叔要来救她了!这时候不跑更待何时?

    那侍女并未学过武,纵然尹秋也不过是个刚入门的,但要甩掉这侍女并非难事,尹秋没跑多久便将她远远丢在了后头,这时候无人分得出心思来抓她,正是借着混乱躲起来的好时机,尹秋跳下石阶,离开长廊,目标明确地冲到了一株粗壮的枫树后,捂着胸口蹲了下来,将自己隐在昏暗中。

    不料她一口气还没缓过来,便有一只手倏地揪住了她的后领子,生生将尹秋提了起来。

    “想跑?”

    尹秋被衣领一勒,当即干呕起来,南宫悯在她耳边冷哼一声,就这么拽着她跃进了廊下。

    道道流矢好似白日焰火,仍在不断袭来,南宫悯单手抱着尹秋,足尖轻点,十分轻盈地躲过了那些利箭。

    “松开我!”尹秋呼吸凝滞,一张脸涨得通红。

    南宫悯没搭理她,一路顺着长廊冲出此地,直奔玉兰殿。

    “把她关进暗室。”甫一落地,南宫悯便将尹秋朝一名属下丢了过去。

    尹秋心急如焚,大力挣扎:“放开我!我要见师叔!”

    南宫悯瞥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抬腿朝殿外行去,几个护法也都匆匆赶了过来。

    尹秋一口咬在那下属钳住她的手腕上,痛的那下属低呼一声,当即将手缩了回去。

    见状,尹秋拔腿便跑,此刻也顾不得那些火势和利箭,慌不择路地冲进院中,扯着嗓子大喊:“师叔!我在这里!”

    南宫悯一听她的声音,脸色一沉,立马抖出长剑朝尹秋掠去。

    那些利箭乃是自高空而放,自然毫无章法,尹秋这么一冲,直接成了个任人宰割的活靶子,好几次都险些被箭矢所伤,南宫悯绷着脸,一把将尹秋拦腰捞起,同时挥剑斩断流矢,带着尹秋轻飘飘地退回了殿中。

    “你不要命了?”南宫悯眉目不善,“老实待着!”

    尹秋情急不已:“放我走!我不想待在这里!”

    南宫悯已然没了耐心,冷道:“由不得你!”

    言毕,几个属下赶紧上前将尹秋牢牢制住,二话不说便将她带离玉兰殿,行到一处地底暗室关了起来。

    “教主!”

    尹秋等人适才退下,那边秦筝便带着两名护法赶了过来,温朝雨也紧随其后。

    南宫悯看着那半空中的景象,冷笑:“是云华宫干的?”

    秦筝却道:“还不清楚,教门已经被攻破了,来人少说也有五百人之多,但他们都没穿云华宫弟子服,还不知道来路。”

    南宫悯瞧着她:“可有看见满江雪和季晚疏?”

    秦筝摇头:“没见到。”

    “她们二人下山,并未带什么人来,”南宫悯思忖道,“难道不是云华宫?”

    可若不是云华宫干的,又会是谁?

    “即刻集结教徒,杀了他们,”南宫悯说,“绝不能叫他们全身而退!”

    秦筝领命,立即率领两位护法退了下去,温朝雨见此情形也跟着转了身,南宫悯却叫她道:“你回来。”

    温朝雨身形一顿。

    “你去关押尹秋的暗室外守着,”南宫悯说,“一旦满江雪和季晚疏现身,势必要拦住她们。”

    温朝雨皱了皱眉,显然极不情愿。

    南宫悯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昨天我已和你说得很清楚,你若再手下留情,我说什么也不会姑息于你。”

    温朝雨看了她一眼,咬唇道:“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师叔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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