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心里一定觉得我变态
秋风听见白云飞的回答,光是咬住下唇傻笑,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
总之,他心里是满满当当的感动。
“给。”老板娘手脚麻利,不到十五分钟就打包好两份田螺拎出来。
“婶子我付款了。你查查。”白云飞把食盒挂在车头挂钩上。
“行,我知道了。”老板娘回答,“路上慢点,别骑太快!”
“好嘞!”等秋风上了车,白云飞一脚油门下去,小粉驴蹭一下往前溜远了。
回到家,秋风打开院子铁门按亮院子里的灯,径直去检查花圃里他种的菜有没有被白云飞虐待。
看见花圃里满满当当绿油油的他才放下心来。
“你没摘来吃吗?”秋风弯腰在白云飞刚从井里打上来的桶里洗完手,坐在铜椅上问。
“我一个人哪吃得完,就早上在家里吃一顿,中午晚上都在店里。”白云飞说。
“你可以摘点送给邻居,不然老了可惜了。”秋风打开食盒,一股子花椒叶的药香味传出来,“也可以摘到店里去。”
“你回来这两天就能吃完。”白云飞说,“我没舍得送别人,这可是你辛苦种出来的。”
“种这点菜辛苦什么?”秋风笑着说,“明天早上我们去市场的时候摘点给胡叔吧?给隔壁奶奶家也送点。”
“哦。”白云飞说,“我每天看看这些菜,就像看见你一样,你全送人了,我看什么?”
“我像菜?”秋风指着自己瞪着眼睛问。
“不是。”白云飞想了会说,“意思是睹物思人,懂不懂?”
“你想我?”秋风笑着问。
“想。”白云飞坦诚点头,接着往厨房方向走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牙签盒和两罐啤酒。
牙签盒是一只粉色小兔,按一下头顶出一根牙签,非常可爱呆萌。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买个粉色小电驴和粉色头盔呢?”秋风看见这只粉色小兔,又联想起白云飞的粉色小电驴。
“小电驴是我店里一位常客送的。”白云飞说。
“女生?”秋风问?
“嗯。”白云飞推了盒田螺到秋风桌前。
“喜欢你?”秋风又问。
“嗯。”白云飞点头。
“这个也是?”秋风指着眼前粉色牙签盒问:“那顶帽子也是她送的?算定情信物?”
“嗯,只要是粉色的,都是她送的。”白云飞微微笑着,眼神很温柔,“她喜欢粉色,很喜欢。”
“小美女现在人呢?”秋风撇了下嘴,醋里醋气的问。
“走了。”白云飞说。
秋风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白云飞说这话的时候好像裹了满身落寞。
“你干嘛不留住人家。”秋风挑了块田螺肉出来,把下半截掐了塞进嘴里,此刻的心情连美味的田螺也不能让自己愉悦起来,“人家好歹给你送了定情信物。”
“留不住。”白云飞看着他说。
“想不到也有飞哥的魅力吸引不住的人呐?人上哪去了?”秋风闷声开口。
语气怎么说呢?就是挺冷嘲热讽幸灾乐祸的意味。
听了白云飞的话,秋风心里特别不顺畅,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顿时像被人全掏空了似的,身子轻飘飘空落落的没个安放处。
“上天堂了。”白云飞的声音突然虚了起来。
“什什么意思?!”秋风挑着田螺的手突然顿住,睁大眼睛注视白云飞。
“她她生病了,得了很严重的病走了,白血病。”白云飞嘴角噙着抹轻浅的笑,“走了是种解脱,她受了挺多苦的,很善良的一位女孩子。”
说完,白云飞望着秋风,嘴角还是那抹轻浅的微笑,“化疗把她变成了小光头。”
“对不起。”秋风为刚才心底生出的那抹争蜂吃醋感到愧疚。
“傻瓜,又不是你的错,说什么对不起。”白云飞说完,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清明,但嘴角的笑意明显牵强,力不从心。
秋风心里很过意不去,毕竟是他挑起这个沉重的话题。
“她确实喜欢我,但不是我女朋友,我把她当亲妹妹看待。”白云飞说,“她姓杜,比我小一岁,我叫她小杜,因为她喜欢兔子,后来个个认识的都叫她小兔。她是单亲家庭,和妈妈在这座城市漂着努力生存。”
“她在隔壁那间奶茶店上班,经常骑着这辆小粉驴给周边的商铺送奶茶,特别乐观爱笑的女孩子。”白云飞低低的说,“每次化疗都不哭,吐完继续笑。”
“步行街的商家发起众筹捐了笔款给这位善良的女孩做骨髓移植手术。”白云飞看着秋风,“手术很成功,刚好是年底下了场很大的雪,她很期待过年可以一起堆雪人,每天透过无菌仓看外边的雪。医生说她术后各项指标都很乐观,我准备接她回来过个年。我把现在当仓库的房间整理出来打算让她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年二十八那天,她妈妈打电话过来,叫我去医院一趟。”白云飞三两口喝完罐子里的酒。
秋风起身在冰箱拿了两罐啤酒出来,想了想又拿了一罐出来。两罐给白云飞,自己留了一罐。
“谢谢。”白云飞接过啤酒又喝了口,钻心的冰寒冻得他拧起双剑眉,添了份浓重的愁。
“原来是看见我给她布置的房间的照片太开心了,太期待回来过年,前一天中午她缠着妈妈为她换上过年的新衣服,一套粉色中国风旗袍。女孩子都臭美,她穿着旗袍光着两条腿儿晃了一会,结果当天晚上就感冒了,下半夜病情急剧恶化,肺部感染伴随器官衰竭,人很快就昏迷了。”
看来杂货间床角摆着的两只大粉兔原本也是送给小兔的,只是还没来得及。
“听她妈妈哽咽的声音我就知道小兔出事了。我去到医院人已经没了,她妈妈交给我一把钥匙,就是这辆小粉驴的钥匙。”白云飞叹了口气。
“小兔妈妈手机里有段语音留言,是小兔留给我的,声音很虚弱,可以听出她在很努力保持语言的连惯性。”
白云飞抬头注视头顶的石榴沉默了一会,应该是在回忆小兔当时的留言,“她说:‘飞哥,这次我真的要走了,但我没有遗憾,在这座城市我认识了很多好心人,最重要的是认识了你,谢谢你带给我和妈妈亲人般的温暖,作为报答,我的小粉就留给你了,希望它载着你乘风破浪,早日实现梦想,也权当是小粉替我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吧,飞哥,祝福你早日找到喜欢的人,告诉ta,有个女孩子很荣幸曾经爱过他一百年后,你来天堂找我吧!再见,飞哥。’”说完,白云飞紧咬下唇泪湿了双眼。
秋风也是眼眶通红,想不到还有人活得比他还艰难,仅仅只是活着就用尽了全部力气。
白云飞把小兔牙签盒握在手心,“这个小牙签盒,是因为有一次她过来我这里吃饭,当时她妈妈找牙签,我平时很少用牙签,就用塑料袋装着整板牙签拿出来给她妈妈用。结果第二天她就给我买了这个小兔牙签盒,”
“我们都在为她活着而努力,可她最后还是走了,我们也算无愧于她。”白云飞举起罐子和秋风碰了碰,“现在还觉得我骑小粉驴变态吗?”
“啊?!我没觉得你骑小粉驴变态,就是觉得你的品味好特别。”秋风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猛灌了一口酒。
秋风已经不知不觉把一罐啤酒喝完了,因为小兔的事过于伤感,秋风连田螺都没顾上吃。
“之前,你心里一定觉得我变态。”白云飞盯着秋风的眼睛,“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