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当次好人
江安看了季靜一眼刚想迎上去。
季靜便急匆匆的从柜子里拿着衣服，进了洗澡间，另外的两个学妹也早已经上了床。
江安怕她们误会什么，也知道快熄灯了。
没说话，从柜子里拿出两瓶牛奶上了季靜的床。
季靜从浴室推门出来时已经熄了灯。
看见座位上没有熟悉的身影，有一种怅然若失又有松了一口气的错觉。
上床的下一秒，“同桌”又是那微微上扬的语气。
心头一颤“出去”
江安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
季靜知道江安的眼睛一定又红了。
黑暗中仍然能看见水光。
但她现在脑子很乱。
在她以为江安会沉默着走开的时候听见了声音“同桌，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江安，你是不是闲的成绩上去了吗？操心别人乱七八糟的事情，烦不烦”
被凶了的江安动作有些楞。
“对不起，同桌，我只是，只是关心你”
“说完了吗？”
江安声音带上了哭腔“同桌，对不起，对不起”
“你除了会对不起还会什么”
“同桌，那你好好睡觉，给你牛奶”打算绕过季靜回自己的床。
手中传来凉意，季靜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
反手拉住江安的胳膊，自己冲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
江安看着她往自己脸上整个人都错愕在了原地。
“江安，今天是我脾气有点大，你先回去自己睡，对不起”声音带着剧烈跑步以后的哑。
“同桌，你打自己干什么”江安连忙用手揉了揉她的脸，将季靜抱在怀里“同桌，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季靜任由她抱着，双手垂落，感受着两颗剧烈跳动着的心。
直到江安将她松开。
“你先自己的床睡觉”又将自己的整头递给她“睡不着先抱着枕头睡”
江安看着她应了一声“好”
踌躇着回头看着坐在黑暗中季靜的背影，半响，上了床。
留下了季靜的枕头。
帘子再次合上的时候，僵硬而紧绷的肩膀颓了一截。
十指插入发梢，无力而又挣扎着。
像后倒去。
盯着漆黑的床顶，似乎要弄个明白。
她一直觉得接受江安留在自己身边，仅仅是因为当初当初对余梦的愧疚。
让她不再选择去断了这份联系。
渐渐地江安对她越来越亲近。
她也默认这种亲近并当做江安是她的好朋友，一再的容忍着她的一切。
可今天晚上走廊上的对话，像是闷头一棍，敲醒了自己那些不明的心思。
余梦的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便没有她，她体力差依旧会走上那条路。
她开始接受江安，也只是因为在她两只脚都踩在虚无里，有人递给了她一颗糖。
她带着满腔的仇恨，遇见了一个看似柔软却坚韧的人。
她们是平等的。
在互相给予的为数不多的温暖里，有些东西早已变质。
身体蜷缩成一团，拉扯着头发。
她陷入了一种极致的矛盾的状态。
再次无力的躺平时，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季靜，你真的很恶心」
「你他妈糟糕透了」
「你真特么不该活着」
她可以确定她对江安所怀着的心思绝对不是友情。
她告诉自己，她不喜欢她，也不爱她。
并深刻的告诉自己，是，一定是友情。
痛苦不堪而又晦涩喑哑的心思都会埋藏在枯枝烂泥般腐朽的心里。
她不会承认。
更不能让江安知道这些肮脏的心思。
她会害怕的，一定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像陷入了怪圈。
醒不来也睡不着。
过往和江安的一切都在以一种极为怪诞的方式不休不止的在脑海中呈现。
画面一遍时。
便是被千夫所指。
她肮脏、泥泞、不堪、腐朽
“砰”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响。
江安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膝盖，又不敢出声。
将短发夹在而后，小心翼翼的抬起来脚。
被一声闷响拉出了虚无。
步调很轻。
季靜几乎可以猜到江安此刻的转样子。
一定是猫着腰，小心而谨慎的踏出每一步，担心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已经睡着了的人。
江安走到厕所门前时才小心的大喘了一口气“呼”
暗戳戳的用力揉着膝盖，身体也在抖动。
和季靜睡习惯了，又没东西能抱着睡觉，一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睡着。
时间久了就想上厕所。
寝室很安静，江安没敢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
借着窗户照进来的一抹月色，窥探着每个角落。
季靜躺在床上没动，即便知道江安是因为没和她一起睡而没睡着，也没发出任何声音。
可就是这种压制让她愈发的有一种毁灭的欲望。
脚步声近了，江安扶着床沿正在往床上爬。
一直到了凌晨时分江安翻身的声音才淡了些。
可季靜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便是那些荒诞而要让人难以忍受的画面。
早起的时候，江安是被闹钟惊醒的，下意识的往旁边抱过去。
喊了一声“同桌”
怀里空无一物时，江安才意识到，她昨天是一个人睡的。
急急慌慌的掀开被子就往外面冲。
另外的两个高一的学妹也刚刚下床。
江安从一角拉开了，季靜的床帘，空无一人。
探头往卫生间也没发现什么动静。
“你们有看见我同桌吗”
其中一个室友叫魏青拿着毛巾往脸上擦了擦，“季靜好像灯一亮就走了”
“走了吗”江安第一反应是季靜真的不要她了。
留下她一个人走了。
木然的拿着牙刷刷牙洗脸，可偏偏牙膏很苦。
憋着眼泪，做完一切。
将书包背在了身上。
走进教室时，目光便盯在了季靜的身上。
季靜正坐在座位上看书。
江安换了一边走进自己的座位。
季靜并没有看她一眼，江安努力的告诉自己，季靜只是心情不好，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拿着早饭往嘴里塞。
买的鸡蛋吃着有些噎人，江安连忙拿着水杯想要喝水。
打开时才想起来，平时都是季静接水的时候给她一起接的。
今天没有水。
将吃了一半的鸡蛋放在桌子上跑去接了一杯水。
季靜余光里目睹了全程。
手无意识的握紧，她忘了。
她以为她一晚上可以整理好一切的心思，可她高估了自己。
当自己察觉了那些不堪的心思以后却怎么也无法告诉自己和以前一样，所以在早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江安时，她干脆先走了。
手里拿着的书一直没看进去，一直在胡思乱想以至于忘记了给江安接水吃药的事情。
端着水杯回到座位上，江安连忙喝了一口。
噎住之后喝的又有些猛，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抽来一张纸巾往嘴上盖。
“咳、咳、咳”
大概是被呛的太难受，缓了很久季靜都没见江安再吃一口。
浑浑噩噩的过完一上午，季靜觉得一晚上没睡觉的后遗症上来了。
整个人脑子都转不动了。
听见放学铃声响起时，江安潜意识的往季靜的旁边看过去。
平时都是她们一起吃饭的。
教室的人稀稀拉拉都快走完，见季靜没动，江安抿了抿唇，缓慢的用自己的手去触碰到季靜的手肘。
察觉到手肘边穿来的温度时，下意识中季靜猛躲开了江安的手。
动作迅速的两个人都错愕在原地。
季靜就站在原地里，看着江安的眼神由错愕变成委屈、难过。
手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悬在半空中。
眼神复杂的下一秒，季靜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手缓慢的落下，放松。
双膝弯曲，她蹲下环绕着膝盖，以比课桌矮一截的姿态，闷声哭了以来。
带着委屈难过以及酸涩而又道不明的情绪。
江安可以确定，就像陆封说的“是她惹季靜生气了”一定是。
“真不明白你有什么好哭的”陆封的略带嘲讽声音传来。
他喜欢季靜所以第一反应是有人惹季靜生气了，而不会去追究事情的真相以及原因。
甚至开口不是询问句而是肯定句。
是对季靜的维护也是对江安的伤害。
言语的语调语速，眼神的讽刺像是利刃一般扎在人的心里。
只见原本哭着的人，站直了身体，用手背抹了抹眼泪，看了她一眼，带着轻佻而又自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吐出几个字“管你屁事”
从书兜里拉出来书包，往外走。
留着陆封错愕在原地。
“操，见鬼”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觉得江安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发冷。
宋颂将手伸进书包里打算拿钱买个饭吃，却意外的摸到了一个冰凉的物体。
拿在手里绕了两圈笑了一下。
打开手机。
「宋颂，我好像惹她生气了」
「可我不知道哪个地方惹季靜生气了」
「我好想和她说我可以改的，可她什么也没说」
「不知道怎么办了」
舌尖抵着牙齿，算是大概猜到了，刚刚一睁眼脸上都是眼泪是个什么原因了。
几条消息一个是昨天晚上发的，其余是上午发的。
“总算聪明了一回，终于重新把手机带着了”随意的塞进口袋里，自言自语道。
江安没说她是谁，宋颂大概也能猜到是谁。
但又觉得奇怪。
凭她的观察来看季靜应该没那么容易生气才对。
“算了，当次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