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影响
放假那天江安很高兴，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师也没压着他们。
直接说了一句自己写作业便埋头不管了。
暑假被压缩成为十五天。
江安拿起桌子上的试卷，又偏头看了一眼季靜恰好被季靜看见。
“有事？”
“嗯……同桌”
季靜显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出去吃饭吗？”
“去哪吃”
“还没想好”自从徐佳佳走了以后，班里的氛围算是正常了些，陆陆续续的也有人和江安说话，江安也逐渐变得开朗了些。
原本的身上有着的弱感都消失不见，有时候还会拉着季靜开玩笑。
“所以你约我吃饭还没想好吃饭在哪？”
“也不是，有想好几家”
江安单手撑着下巴“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和你哥说了吗”
“嗯说了，他们今天不会来接我”
“嗯”
江安笑了起来，背对着光，整个人都带着一层光晕“同桌，我告诉你啊”
“嗯”
“其实当时我就想给你买份礼物说句谢谢就完事的”
“嗯然后呢”季靜点了一下那个红色的不倒翁，嘴巴咧的大大的一摇一晃看着喜庆极了。
“然后林淮哥还有我哥都说，让我可以跟你接触玩玩看”
“然后接着不是调位了吗”
季靜倒是还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回事，估计是当时自己为了还清人情债，帮了江安一把，她哥记住了她。
思绪慢慢的被拉回刚进学校那天。
她爸妈一像很忙，而她对她们早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希望。
像个孤独的游魂，居无定所。
搬进宿舍那天，她本想逃掉上午的课，下午再上课去的。
那天的太阳很大。
是个晴朗的天。
她却看见一群蚂蚁走成了一条线，像是搬家。
寻着踪迹。
找到了蚂蚁的窝。
但旁边有一滩蚂蚁被人踩死了，乌黑乌黑的聚拢在一起。
而其它的蚂蚁还在陆续的搬着东西。
“蚂蚁也是没有人情味的东西”这是她的第一个想法。
长发垂落在地面形成了一片阴影，她用指甲截断了它们搬家的路，但是蚂蚁都没有回头看它们的同伴。
“它们是冷血的”这是第二个想法。
轻轻一碰它们可能就会死去，“它们是脆弱的”这是第三个想法。
接着江安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变留下了一颗糖。
这是季靜至今没想明白的地方。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她接收到了一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
所以在江安转身的时候，她记住了她的脸。
也在那一刻觉得，语言并不相通时，她无法揣测关于蚂蚁的喜怒哀乐。
没有人知道，她踏进学校的那一刻是打算做一个孤岛的。
她本是抱着隔离一切的心思的。
季靜看着江安的笑，想如果有朝一日，江安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所表现的这样。
会不会觉得她冷血，没有人情味，甚至恐怖呢。
但在思考的时候季靜就已经决定不会让江安知道关于另一面的自己。
“同桌，你喜欢吃小龙虾吗”
“还行”
“那我们晚上去吃小龙虾吧”
“嗯好”季靜笑了笑。
商量好一切，放学的时候，季靜便直接骑着车载着江安前往市中心。
“那里那里，就是那里”季靜沿着江安指的地方横过马路。
走过一家大排档。
将车停了下来。
“同桌，你吃辣的还是不辣的？”
季靜看了一眼江安手中的菜单“一份蒜蓉，一份香辣吧”
“好”江安冲着里面喊了一声“服务员”
“来了”跑过来一个人。
季靜失手打碎了一个碟子。
手有些抖。
四目相对时两人皆震。
“同桌，你没事吧”江安问道。
“季静!”服务员显然认出来季靜。
“你认识我同桌啊”江安显然有些高兴。
“嗯”季靜按住了江安的手“麻烦来一份蒜蓉和香辣味的”
“好、好、好、稍等”服务员连忙低下头记录着。
“同桌，她是你以前的朋友吗”
“不熟”季靜道。
点的小龙虾很快就上来了，点的有些多，季靜怕江安发现什么，便没多言。
“我去卫生间”
“好，你去吧”江安弯着眼睛笑了笑。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刚刚的服务员在等着她。
“季靜，你过得好吗”
“嗯”季靜用水冲了冲手，“你怎么会在这里”
十五万一年的学费按道理来说，她不应该在这里做服务员。
余梦笑了笑“逃出来了”
从兜里掏出来烟盒，点来一根，吸了一口“你抽吗”
季靜沉默着从她手机接过一根，点燃。
“当初药流之后，又怀孕了”余梦苦笑了一声，“那个老师、”余梦显然不太想用老师这个词称呼他，“那个人，最后真有些喜欢我了”
烟雾缭绕的时看不清余梦的脸。
“我用了点方法逃了出来，没回家，就在这里窝着做服务员”
她是被她后妈以学习不好送进去的。
“嗯”季靜的情绪很淡，让人几乎以为她无动于衷。
“谢谢你啊”
季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当初她流产后，她天亮时给她递了一包卫生巾。
“都过去了”季靜用指甲弹了弹烟灰。
“我过不去，在辽泽青少年成长基地的那些天我一天也过不去”
“你知道吗？我现在晚上不敢关灯睡，听见关门声都会被惊醒，刚出来那时候总担心会有人给我抓回去——”
“你该忘了的”季靜的眼镜上染上来雾气。
“季靜，你真的没有丝毫的影响吗”余梦想起季靜身边放着的书包，还有刚刚来时陪着她的小姑娘，知道季靜过得很好，比她好。
“余梦，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想听你诉苦水”
余梦没想到季靜会是这个态度。
再想说什么的时候季靜已经抽完了烟。
要从门口出去，她伸手拦住了。
季靜抬眼看着她“让开”
余梦震了一下过了这么久，刚刚的一句话，她看见了从前的季靜，松开了手。
“季靜”
“你说的对，你也该忘了的”
“季靜”
“我没怪过你”
“怪只怪当初的我们都自身难保”
季靜出来的时候，江安还坐在座位上喝着饮料，看见她来时高兴的眯起眼睛。
嘴巴一圈都辣的通红。
“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你不吃了吗”
“嗯”
“那好我去结账”
“我结过了，走吧”季靜拿起两个人的手机。
“好”江安笑了笑。
带着情绪的季靜并没有发现江安的异常，更忘记了自己身上有烟味。
按照江安指着的路，季靜第一次来到了江安家的楼下，给她送到了家。
“回去吧”
“好”
季靜骑车回家时，罗云娟刚刚从外面逛完回来，她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静静，回来啦”
“嗯”
“大姨我先去洗洗睡了”
“好好好，你去吧”罗云娟又接着道“药记得喝啊”
“好”
季靜洗完澡出来时，喝完了中药，抽出来画本。
脑海中想起余梦那句话，怎么会没有影响呢。
她已经很久都没画出来过画了。
也没有任何的灵感。
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照本宣科的画。
自己刚找老师学画的那几年，老师说她是她见过的最有画画天赋的孩子。
画的画都带着灵气。
而现在季靜也不得不承认，画本上凌乱的线条，毫无技巧的可言。
最能看的也只是一些素描。
手机传来声响时，拾起。
江安:「同桌，晚安」
思绪慢慢被拉回「晚安」
小同桌。
唇角慢慢上扬。
而另外一头的江安却没睡着，她本想去厕所时，听见了季靜的谈话。
虽然她知道这样不道德，但闻到烟味时，像是定住了一般没走开。
听到最后的时候匆忙坐回了座位。
在手机上翻动着关于辽泽青年成长基地的信息。
资料很少。
但在一个评论中发现了异常。
私信给了那位网友。
回信很快。
而她也深刻的了解到了那所学校的故事。
像往常一样将信息发给了一个名为宋颂的人。
「宋颂，我以后想成为一个记者」
「把那些坏人都曝光」
「把他们都抓起来」
「你说好不好」
天色渐亮时季靜才从墙头跳下来。
抱着多吉。
罗云娟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什么都爱往好的想，给这只花猫也起的叫多吉的名字。
肉乎乎的猫，摸着也确实喜庆，但多少有点重。
放假的时候，多少有些闲。
季靜将猫放在地上拍了拍它的屁股，发出“喵”一声，慢吞吞的往前走。
懒的厉害。
季靜又重新躺进了被窝里。
再睁眼时发现江安给她发了信息。
江安:「同桌，早上好」
时间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前了。
季靜:「早上好」
回消息很快。
江安:「同桌，你居然睡懒觉了」
季靜:「我不能睡懒觉」
江安发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没有，没有就是感觉你好像很自律」
「没见你睡过懒觉的样子」
季靜:「偶尔睡一下」
江安:「我知道我知道，放假第一天嘛」
季靜轻笑一声，知道个屁。
还是回了一个「嗯」
江安趴在桌子的拿着手机给季靜回信，嘴角都带着笑。
他哥刚上夜班回来，这会在睡觉她还挺无聊的。
刷了一会微博，便抽出来了卷子，刚写一会，季靜便给她回信息了。
「同桌，你什么时候写作业啊」
季靜挠了挠头发，不知道江安怎么想的，放假第一天居然问她什么时候写作业。
「江安，你是不是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