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卿问归期未有期(十七)
正当冥希和刘裕安对峙时,外边一阵喧哗吵闹。
“常春宫走水了!”“快,救火去!”……叫喊声连绵不绝。
冥希知道,这是陈冥远正在出逃,可猜不透陈冥远为什么要搞那么大动静。
按理说,一个被囚禁的罪臣不应该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走嘛?偏偏要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他就不怕被人拦下?
“皇后娘娘,长公主殿下!不好了!常春宫失火了!”青栀匆匆忙忙地从外边跑进来。
顾雪清和刘裕安都震惊不已,随后就担忧起来。前者猜测是陈冥远的阴谋,他想要趁机逃跑。而后者则认为是顾家的人整了幺蛾子,要借大火置自己的表哥陈冥远于死地。
各怀心事的两人匆匆离去,刚刚大病初愈的冥希,没有心思管,直接以身体不适为由歇息了。
大火烧了好久,整个皇宫彻夜未眠。冥希躺在床上,看着从窗户里透过来的火光,叹息:是非成败转头空,悲欢离合锁深宫。
静和公主若是生在寻常百姓之家,父母恩爱,兄妹和睦,便是圆满。可怜生在帝王家啊!
突然,一个黑影从窗外闪过。
冥希轻轻起身,一边盯着窗户,一边向放着顾尔淇佩剑的桌子走过去。在黑影越窗而入的那一瞬间,冥希抽出剑来,刺了过去。
但是,蒙面人的反应更快,他没有理会刺过来的剑锋,反而猛窜了一下,来到冥希身后,一手捂着冥希的嘴,一手桎梏着冥希握剑的手。
“是我。”低沉沙哑的嗓音在冥希耳畔响起。
陈冥远!他怎么会来这里?冥希心里一惊,不再挣扎。
“跟我走。”陈冥远的半张脸都蒙着,看不出来表情,可是没有波澜的双眼和冷冰冰的声音,让人觉得他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为什么?”冥希实在是搞不懂陈冥远,之前不闻不问,甚至是横加污蔑,如今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姿态,像救世主似的。她猛地一下挣脱了束缚,站在离陈冥远几步远的正对面。
“我不管你之前和顾砚如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既然你肯帮我,那就说明你的良心没有全喂了狗。跟我回北凌,之前的过错就既往不咎!”陈冥远说的不容置喙。
“我做什么了?我的良心怎么就喂狗了?”
“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为了活命,为了荣华富贵,你和顾砚如同流合污!你还知道自己姓陈吗?皇家的威严气度,我陈氏一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心酸和委屈在一瞬间涌上心头,冥希看着陈冥远在火光照射下忽明忽暗的脸,突然间生出来一种想要声嘶力竭的欲望,她想要哭,大声地哭,想要喊,痛快的喊。
但是,冥希没有这样做。她甚至微微仰起了头,想要让刚刚溢出眼眶的泪,回流到眼睛里去。
我不想要在他的面前,露出软弱,怯懦的一面。他不是我的哥哥!他不配做兄长!冥希在心里大声的吼着,像是在跟自己说,又更像是在说给真正的静和公主听。
“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出卖过你,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皇家的事情!”冥希平复了心底的波涛汹涌,冷静地说。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跟我走!”陈冥远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快点儿!”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
“你不走?难道,你真的想做顾砚如的走狗?”
“我永远都是我自己!不是谁的走狗,也不是谁的附庸!”
“可是,你姓陈。”
“我姓陈怎么了?我姓陈就要听你的话吗?就要对你陈冥远唯命是从吗?”
“我们是一家人!静和。”
“你们从来就没有把我看作是家人!我们从来都不是一家人!”
“小烨,也会走!”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陈冥远!”
“静和。顾砚如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你和小烨在他手里,是不会好过的。等到顾砚如羽翼丰满了,你们就没用了,兔死狗亨!你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究竟是顾砚如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你想?陈冥远,究竟是谁想当这个皇帝?”
“其实没有你帮忙,我也可以出去的。但是,我给了你这个表明心志的机会。你确定要放弃这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跟你去北凌,任人欺压吗?仰着你的鼻息,看着你的亲属、下属的脸色活吗?”
“你别不识好歹!如果,今晚你不和我走,那你在顾砚如这边,也没有什么容身之地了!谁会再相信一个叛徒呢?可去了北凌,你依然是公主!”陈冥远半诱导半胁迫地说。
“刘裕安是你的后手吧?因为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会拖住顾尔淇。所以,你派个傻白甜的表弟来吵闹,其实你最期望的就是他们两个人可以打起来。”冥希笑了笑。
紧接着,她又用无所谓的语气说:“但是,你没想到,我让顾尔淇先行离开了。所以,临时你又想了一出,火烧常春宫,给禁卫军多添些乱子。反正这前朝后宫,多的是你的眼线和心腹,而越乱你越高兴,毕竟浑水好摸鱼呀!”
“静和,你变聪明了。和以前可真是大不一样!”陈冥远愣了愣,细细端详了一下冥希,饶有趣味地说。
冥希没有理会,她放下剑,揉了揉刚刚被陈冥远禁锢着的手腕,随即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既然你不愿意走,那便留下吧!以后可别后悔!”陈冥远见冥希不为所动,就转身离去!
“这乾明宫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冥希一声呵斥,提起剑就往正在跳窗的陈冥远的后心刺去。
并且大喊:“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