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逐风
经过一天半的角逐，高一6班在高一年级总分位列第一，除了实心球项目拿了第四之外，其它均在前三，和第二名4班仅差2分，能不能成功敲老赵一顿，就看接下来的6200接力了。
体委袁茜由于脚扭伤，好多事情做起来不方便，所以便将运动会这事全权委托给了大喇叭王嘉，而为了白嫖老赵一顿饭，他使出了各种招数，竟然在班级前端洋洋洒洒地开起了赛前动员大会。
结果说了一大段话，江年也没找到主旨，她烦躁地抠了抠手指。
接力比赛向来是各项运动中竞争最为激烈，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项目，在这项运动中，不仅能展示出班级的默契风采，还能体现出每个人的积极参与度，以至于所有班级都在翘首以盼。
所以，学校为了更具观赏性和激发学生竞争意识，特意安排在周五下午，此时所有比赛全部结束，学生们只能全身心投入在最后的接力比赛，顺序从高三年级开始，其次是高二，最后是高一。
高三已经开始检录，许星言也参加了他们班的接力，如果再在这听王嘉废话，就要赶不上看他比赛了。
江年很着急。
但急也没用，他们班还在商量怎么分配接力位置。
“这混合6x200是个什么鬼，不应该是4x200或者8x200吗？”余杭问，他是接力赛的其中一员。
“对啊，学校这赛制不专业啊。”
“一个校运会，你还指望它像奥运会一样啊。”
“别考虑它的正规与否了，拿第一才是我们的目标。”王嘉说。
“对，那我们到底怎么安排？”
“这好办，咱们班接力刚好三男三女，分配均匀，第一棒和最后一棒比较重要，就我和林一杨了，中间安排女生，江年短跑速度还行，她第二棒。”王嘉班委气势磅礴，完全掌握主导权:“班长放在不易受影响的第三棒，也不能落后太多，四五棒是余杭和张瑶。”
王嘉的分配的是合理的，位置从一到六为: 林一杨，江年，贺清然，余杭，张瑶，最后一棒是王嘉，所有人举手赞同，私下大会也终于结束。
一结束，江年便拉起贺清然，飞奔到主席台递了加油稿，然后又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跑道边，寻找许星言的身影。
跑道四周已经聚集不少的人，熙熙攘攘的人群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大多是关于许星言的，女生们说到某些令人脸红心跳描述时，还会飙出几句优美的国粹，然后压制着自己的尖叫。
江年拉着贺清然挤进去，跑道上并没有许星言，于是退出来四处张望，在羽毛球网的旁边看到了他，旁边是齐翊。
“还好赶上了。”江年喘着小气说:“你们是第几棒？”
“不急。”许星言将手里的水递给江年，说:“第一和最后。”
齐翊应和地嗯了一声。
“谁是一，谁是六？”江年问。
“我第一棒”齐翊指了指许星言，说:“他最后。”
江年点点头，手握拳，蹦蹦跳跳的:“加油加油加油！”
“我俩出马，不拿第一都难。”齐翊自信地说。
江年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谁管你了，我是给许星言加油的。”
齐翊:“小没良心的。”
“齐翊学长，加油，你一定行。”从过来便沉默的贺清然说了第一句话。
“害，肯定能行，放心。”齐翊向贺清然眨了下眼。
贺清然不自然的躲开，继而扬起笑容。
“咦，油腻。”江年怼齐翊，又转身给许星言加油。
“嗯，加油。”许星言气定神闲开口:“不过随便跑跑。”
“齐翊，许星言跟着你都变自恋了。”
“什么叫跟着我，他一直自恋好不好。”齐翊反驳:“是你一直没发现。”
江年还想说什么，裁判此时下令让各班第一棒上跑道，其它几棒去到相应的位置侯场。
第一棒和最后一棒的位置是对角，江年对齐翊说了加油后，跟着许星言去了操场的另一头。
“各就位——”
“砰”
一声枪声响彻在校园上空，远处的齐翊反应极快，起身向前冲出去，健步如飞，几秒钟的时间便将其它班的参赛员远远的甩在身后，将带起的气流连同接力棒交给了下一个人。
第二棒是孙宁，江年属实被他平时温润如玉的样子欺骗了，果然长腿不是白长的，再加上来他回换倒的频率极快，速度和齐翊不相上下，在其他班级学生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便将接力棒传了出去。
高三6班的每个人能力平均，速度都不慢，接到第三棒时，已经拉开了第二半圈的距离，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冠军是胜券在握。
第四棒已经站上跑道，做好起跑姿势，等着接棒。
江年陪着许星言站在树荫下，根本没看比赛，双手神神叨叨地在许星言身边按顺时针的方向，向下刮着。
“江小年，你干什么？”许星言看着江年的样子，不咸不淡地说。
“许大人，我这是给你赶霉运呢，一会儿能跑的更快。”江年的话玄乎其玄:“虽然你已经够快了，但以防万一。”
“你这都从哪学来的？”许星言笑了，江年的某些小插曲总是能让他无奈但又觉得很可爱。
“网上啊。”
许星言不语，任由她的动作。
“许星言，你别不信，肯定能得第一。”江年拨完最后一下，站到许星言面前，盯着他，认真且执拗。
“嗯，我信！”
江年小鹿般的瞳仁看进许星言的心里，一直视科学为真理的他，在这刻发觉，迷信一次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对方是江年。
数学是他的崇尚的真理，江年则是他信仰的神明。
操场发出一阵尖叫声，两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高三6班的第四棒如脱弦的箭，风驰电掣。
这时，第五棒走到跑道上，做好起跑姿势。
忽然之间，许星言转头看了江年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之后，要不要对我换个称呼？。”
“嗯？”江年抬眸望向江年，她不懂许星言的意思。
下一刻，许星言的手扣到江年发顶，拍了两下:“拿了第一，不准再叫许星言。”
“那叫什么？”
第五棒已经飞奔而来，许星言走到接棒点的位置，清朗的目光看向江年，扬起笑容，缓缓开口:“我比你大两岁，你说叫什么？”
红白相间的接力棒被许星言接到，他几乎一瞬间奔了出去，张扬恣意的身影映刻在他经过的每一方角落，与第二之间的距离被拉的更大。
这一瞬间，他是鲜红跑道上最耀眼，鲜活的存在。
高三6班方向群情激昂，全部哭天嚎地嘶喊着，同时主席台传来加油稿。
“啊，小小的接力棒，牵动着你的情，我的心，闪耀着默契的光芒，言哥，你就是那道最靓丽的风景线，高三6班，牛逼！”
江年听着加油稿，轻笑出声，不由得猜想出自哪位神人之手。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蔡宇轩。
主席台上果真站着蔡宇轩，他在网上搜了好多，最后才精挑细选出刚才那一条，满面春风地对广播站的一位女生说道:“气势十足吧！”
高一的女孩不知该说些什么，干笑两声“是是是，太恢宏了。”
蔡宇轩这二愣子根本没听出来人家语气的反讽，更得意了，顺便翻起了其它加油稿:“唉，给我们言哥写加油稿的那么多，你们怎么不读？”
“我们也不能都读出来啊，还有其他班级的参赛学生呢。”
“哟，这字不错，和言哥的笔迹还有点像。”蔡宇轩从一沓里扒拉出一张，递给那个女孩:“再播一条，不能辜负人家对我哥的心意。”
许星言离终点还剩二十米不到，风带动起额前的发丝，疾驰如风，麦克风的声音又荡在校园各处。
“距离从来不是关键，重要的，是我们会并肩而行，许星言，你追逐风，我追寻你，加油！”
触及终点线的那刻，除了剧烈的雀跃声，广播的最后一个字也落入许星言的耳蜗。
他又惯性地往前冲了几步，然后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清眸波光潋滟，扯出大大的笑容。
操场的另一角，江年目光越过人群，望着被齐翊等人围住的许星言，而他似有所感，正往江年的方向眺望。
隔着固定的距离，两人视线相交，即使知道许星言近视看不到她细微的神情，但江年还是朝着他的方向笑了笑，轻声说:“我说过了，信我，得第一。”
许星言拎起一瓶水，从他的位置阔步走向对面。
“第一。”许星言像得奖后朝父母要糖吃的小孩。
他站在江年身前，遮住了即将打过来的光线，牢牢的盖住了她。
“嗯，我看到你冲线了。”
“所以”
“什么？”
“”
许星言幽深的眸子看向江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提示地更明显。
“所以，我的奖励呢？”
江年没说话，牵起许星言的手，往他手心放了一根棒棒糖，葡萄牛奶味。
许星言捏了捏棒棒糖，包装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被敷衍了，不满地看向江年。
“”
安静了几秒钟，周围只有风的声音。
“恭喜你赢得第一。”江年踮起脚尖，凑近许星言耳畔，声音轻而柔:“星言哥哥。”
地面上，微弱的光源与影子交汇，像是特殊的庆祝方式，又像是诉说心事。
“”
许星言像被什么击中，仿佛心尖被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而后，眼底升起不易察觉的亮光，如同平静无澜的湖面中坠入一粒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此时有风吹过，风中所有的汹涌流转不歇，而我将热爱诉说于风，风临遍野，各处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