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行走的作业帮
数学卷子填空题的最后一问通常有些难度,一般是复合题,答出来的少之又少。许星言背身在黑板上刷刷刷写着已知条件,并根据题意画出了函数图像,清晰地一目了然。
经过一节自习的时间,大家觉得许星言学长只是看上去冷而已,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少年而已,并没有那么严肃,所以不认真听课的越来越多,动作也越来越大胆。
站的高看得远是真理,台下一片散漫,小动作也被看的一清二楚,许星言抬了下眼皮,没有出声管纪律,只是将粉笔搁回粉笔盒。
江年一直在盯着许星言,一看他表情变了,就知道他要放大招,同时心里默默祈祷,别搞她。
“16题大致的思路框架我已经列到黑板上,请大家自由思考,五分钟后叫人回答。”许星言扶了下眼镜,语气淡静,小黄脸的微笑表情似的看着台下的学生。
果真,是个大招!江年实在佩服,对他的无脑崇拜又上升一层,然后笑着看题。
台下有一瞬间死寂,然后又变得空前热闹,这五分钟里,许星言真是听到了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和答案,前后左右交头接耳地互相借鉴答案,其效果像倒二给倒一讲题,有些人甚至讲的哪道题都不清楚。
五分钟后。
许星言莹润的手指对着讲桌上贴着的座位表,和某些名字下面的班级职位,叫道:“张咏琪同学,可以讲下你的思路吗?”
靠墙边留着短发的女生没想到会叫到自己,慢吞吞地站起来,手指揪着校服袖口,怯生生的,支支吾吾地说:“我还没想出来。”
许星言没有当即让她坐下,而是指导性的又给出了几点提示,结果张咏琪的回答还是不会。
“啊——,我都会了,她不可能啊。”
“数学课代表竟然不会!”
周围发出一阵唏嘘和惊叹,许星言刚才的提示基本上已经把解法完全告诉了他,只需要算一下,就能得出答案。
张咏琪是数学课代表,成绩中上,但对数学的热爱绝对可以排第一,刘芳选她当课代表也是因为她的那股子热忱。
张咏琪自然可以听到那些议论声,不自在地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耳根明显红了。
许星言拍拍手,让周围安静,然后示意张咏琪坐下:“这道题是有些难,我刚才没有讲清楚,我给大家重新梳理一遍。”
张咏琪面红耳赤地坐下,头快垂到了卷子上。
“题目上给出,f(x)在0到正无穷的区间上单调递减,m又属于整数”许星言沉静的声音传下来,如荒漠里涌动的甘泉,生硬的数学题目似乎都没有那么枯燥了,江年听着听着便跑了神儿。
许星言又详细的讲解了一遍,每一个步骤都利落分明的被列到黑板上。
“还有什么问题吗?”许星言寻求台下的反馈:“有任何我没讲清楚的地方,都可以提问。”
“没有了。”
“学长好厉害。”
“woc,我竟然听懂数学了。”
“这道题原来这么简单,我怎么没想到。”
讲完后,底下的反馈甚佳,此起彼伏的肯定回答。
许星言贯彻刘芳多注意江年的要求,目光扫向靠窗方向,便瞧见江年托着脑袋,一脸的痴笑,很明显没有听课。
“江年,听懂了吗?”许星言走到江年的课桌旁,敲了敲桌面。
“啊”江年正神游呢,听到有人叫她,腾的站起来,无意识地回应了一声,眼神呆滞地看向声源。
“学长,江年的数学可好了,她肯定听懂了。”王嘉致力于看江年的热闹,开玩笑地举手说道。
此话一出,全班哄堂大笑。
被点名的江年朝王嘉冷笑,满脸写着“你这是要死的节奏。”
王嘉完全不怵,回给江年个努力的手势,眼里划过一丝狡黠,转了回去。
“那道题清楚了吗?”许星言又问了一遍。
都驾到这份儿上了,不答都不行了,江年梳理了整道题的完整思路,说出了正确答案,然后得意地望向许星言,等着他的称赞。
许星言眸光微动,嘴角弯了弯:“江年同学的回答完全正确,思路非常明了,看来是听懂了。”然后头一点,示意她可以坐下了。
“挑事儿”的王嘉开启了远程马屁模式:“不愧是刘老师的得意门生啊,厉害厉害”,甚至夸张的开始鼓掌。
6班奉行的原则是,只要有一个人带头鼓掌,剩下的人必须带掌,托王嘉的福,江年仅回答了一道月考卷子上的题,享受了仿佛获得竞赛一等奖的雷鸣掌声。
江年都快无地自容了,她从来没有过这么想打死王嘉的冲动,自己怎么就跟他做了朋友,然后越过许星言,瞪了眼王嘉,威胁的意味呼之欲出,对他做着口型:“你完了!”
王嘉热闹也看够了,见好就收,双手合十求饶般的朝江年摆了摆。
“好了,这张卷子的选择题和填空题部分已经讲完了,接下来可以自主安排自习时间,如果有不懂的题目,也可以来问我。”
许星言安排好接下来的内容,转身往讲台走,顺便从江年的桌子上随意地拿了根黑色水笔和本子,留下一句毫无诚意的:“谢谢。”
江年看着正大光明顺自己东西的那个人,圆圆的杏眼弯成如弦月般的月牙,嘴角向上勾起。
与此同时,与这高涨的气氛不同,张咏琪沉默地看着那道填空题,手指紧紧握着笔杆,笔尖在试卷上划出一道,可能因为力气太大,卷子被划破了。
剩下的自习到放学,6班学习氛围浓郁,几乎半个班的女生都跑上去问许星言问题,娇羞忐忑地上去,再兴奋激动地下来。
“怎么平时不见她们这么爱学习,连我同桌这么含蓄的人,都上去了。”林一杨刚听完贺清然讲完的题目,便看见好几个女生结伴儿拿着习题册涌上了讲台。
“颜值加成。”贺清然回答的很简便。
“肤浅,学习这么神圣的事物就这么轻易地玷污了。”
贺清然轻笑:“你神圣就好了,我也需要去学习学习”然后拿着奥数题,继续说:“如果我没讲清楚的,让年年再给你讲。”
贺清然了解到许星言经常代表学校参加数学竞赛,想学一些解题思路,当她收获满满的经验回来时,对许星言夸了一波真诚的彩虹屁。
林一杨无语,反手拍了拍江年:“你怎么不上去问许星言?”
他真正消化好了情绪,所以才会以无所谓的态度问出来。
江年手里拿着笔转过身,淡然散漫地说:“我不跟她们抢,我有的是时间。”
江年当然不急,毕竟她经常接受许星言的学习指导,而且还是一对一的专属辅导,俗称许·行走的作业帮·星言。
贺清然看了眼排队问题的那些人的期待,又看了看淡定无所谓的江年,叹了口气。
果真,我们不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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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数学课,刘芳一进教室便开始验收许星言的教学效果,叫人回答了几个卷子上的题目,效果出奇的好,很多复杂的题目学生们也完全吃透了,然后心满意足地开始讲后面的大题。
这节课还是一如既往,刘芳保持了她讲课的一贯风格,魔鬼问答。这种时刻,刘芳自然没有放过江年,不过江年也不失所望,果然又败给了函数题,最终喜提题目抄十遍和五张函数专项练习卷。
下课后,江年又被叫去办公室,她快自闭了,先挨了一顿批评,再经历一段刘氏鼓励,然后领上她的七张卷子回来了。
刘芳为了增加江年对学习数学学习的积极性,让她发现其中的乐趣,在五张的基础上又给她加了两张综合试卷,以至于她一早上都是颓钝的。
阳光刚好照在座位上,江年沐浴着柔和的温暖,吸气,吐气,坐定,然后进入了做题的忘我模式。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贺清然问了江年去不去厕所。
江年抽离出函数的世界,扭了扭发酸的脖颈,仰头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说:“去,累死我了。”,挽着贺清然出了教室。
“做了几张了?”从厕所出来,贺清然轻声问江年的进度。
“两张半,还剩四张半呢!”江年抱怨着。
“那你的速度很快了,晚自习加上回家你再做一会儿,今天晚上能行。”
江年继续向贺清然吐槽着刘芳的行为:“老刘是不是故意的,怎么上课就盯我呢,关键是盯我就算了,还给我多加两张,她是不是很过分。”
江年越吐槽越起劲,说到后面更是仰着头长叹一口气。
贺清然笑了笑:“刘老师这样做,说明她觉得你很有潜力,是关注你的表现。”
“不,阿然,你想多了,她只是想折磨我,嗯没错,她就是针对我。”江年说着还不忘自我肯定,表情认真,但却是开玩笑的语气:“我宁愿不要这种期望啊。”
“好了,刘老师肯定是为你好的,快走,一会儿该上课了。”贺清然拉起江年。
“啊——,痛苦啊,怎么这么快就上课了。”
预备铃已经响了,江年和贺清然小跑回教室,只是她们没看到,后面短发女生的凌厉目光。
一下午的时间,江年都在领悟数学的专属魅力,回到家,还被迫喂了把狗粮,秦女士和老江同志正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说了句回来了,便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江年是发现了,老师们有一种独有的默契,他们总能精准地判断出别科老师是否布置了作业。当有一科作业特别多时,其它的老师也会像商量好似的,再添上一堆,俗称作业都赶到一起了。
做完所有作业时,江年晃了一眼时间。
快接近一点了。她只感觉自己腰酸背痛,手抽筋,主要是脑袋快爆炸了,在这将近两小时里,江年跨越了好几个纬度,从英语,到物理,再从化学到地理。
江年喝了一口老江同志送来的牛奶,五官挤在一起,变冷的牛奶有一股特殊的味道,她不是很喜欢。
但一想到这是老江同志的关爱,江年捏住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洗漱完,江年便匆匆上了床,和还在用功的作业帮许星言打了个语音电话,说了晚安后,听着他的声音慢慢入睡了。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接多么悲痛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