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产后护理工作教学
阿英走进房间,迎面而来一股发臭的血腥味,房屋狭小,唯一的窗户用稻草塞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把窗户打开一道口子。”
跟随阿英的妇女阿若扯下稻草,晨风吹拂带走闷热和腥臭,房间里顿时空气清新起来。
周家婶婶歪在炕上,身下垫着厚厚一层稻草,下半身盖着破旧发黑的棉被,冲阿英露出个苍白笑容:“阿英来了啊,快坐。”
她男人周阿生就站在旁边,看见阿英进来,目光躲闪。
照规矩来说,阿英帮他媳妇接生,母子平安,作为谢礼,必须备上九个红鸡蛋和一包红糖送过去,只是……
阿英懒得跟他计较,这些小东西她不稀罕,送过来还不如给母子两补身体。
“我来看看情况,孩子怎么样?”看了看孩子,干净的襁褓里裹着,小脸多了点血色,比刚出生那会儿强多了,阿英冲周阿生抬了抬下颌:“周家叔叔要是有事可以先去忙,我们几个女人家说说话。”
她年纪小小的谈吐老练,周阿生求之不得,赶紧出去了。
周阿生一走,屋子里热闹起来,阿英说明了来意,周婶婶笑了起来,道:“别跟我客气,先不说我跟孩子的命都是你救得,再说了,都是姐姐妹妹的,大家能多学点救命的本事也是好的。”
几个妇人说笑起来。
阿英掀开被褥,往周家阿婶双腿间探去,一边检查,一边解释:“这种横切伤口,需要用纱布覆盖住防止感染,但当时情况紧急,我就用了酒精消毒过的棉布,不管做什么工序,用高烈白酒洗手和消毒工具是必须的。”
女人们说笑声停止,神态安静专注,看着阿英,有人尝试发问,第一次声音打颤,阿英冲她笑了笑表示鼓励,她才稳住声音把自己的疑惑表达出来:“我们需要用什么工具?”
“白酒,纱布,剪刀,还有……”阿英提起古代产婆常用的长脚钳子:“在产妇遇到难产时,可以横切开一条口子,一方面用按摩辅助胎位移正,一方面用手探入体内慢慢转动胎儿身体。”
妇女们抽了口冷气。
把手伸进去?
这谁敢啊。
“用长脚钳子更好吧?”
叫阿秀的寡妇,皱眉询问,她女儿嫁给了镇里的秀才,所以她也见过秀才府里不少娘子生产,都是产婆用长钳子伸进去,夹住婴儿脑袋掏出来的。
阿英歪了歪头,反问她:“那么存活率呢?”
阿秀沉默了,这个问题无法回答,如果秀才府里有娘子平安生下孩子,也轮不到她的女儿怀孕。
她女儿之所以能嫁进去,就是因为屁股大看起来好生养。
“屁股大意味着盆骨大。”阿英点了点头,古代的知识还是非常有用的,或者说这来自于人命堆砌:“大屁股女性遇到难产几率会小一点,她们盆骨更容易让孩子出来。”
“可是……”
阿秀欲言又止。
“若是双胎呢?”
阿英摊开手:“双胎非常危险,不管是否大屁股,生双胎的女性都要遇到更大的风险。”
说完,跳过这个话题,她向妇女们演示了一边胎位辅正按摩手法,每个妇女看的津津有味,然后轮流上去演示。
第一个上去的手抖紧张,一下子按到周婶的肚脐眼上,周婶疼的叫了起来,对方赶紧道歉顺便表示回去送几个鸡蛋过来。
为了鸡蛋,周婶咬牙忍了。
其实生产后是需要不断按摩促进子宫回缩,周婶家那口子没这个心,也舍不下脸去问,阿英干脆来了次现场教学,毛手毛脚的农村妇女们总比那些不务正业的大男人们手脚轻快。
每个人轮流试过一遍后,继续往下讲解知识点,阿英取出剪刀,做了个烈酒消毒的动作,然后比划了一下,示意她们看过来:“开这么大的口子,然后将手伸进去,避开子宫和胎盘,将孩子慢慢拽出来。”同时,她也解答了为什么不赞同用长脚钳的原因:“胎盘是是保证孩子存活得关键,无法确定胎盘位置,长脚钳进去极大可能会弄伤胎盘,造成的大出血的情况。”
大出血后没有缝合和及时治疗,也没有现代先进完善的b超技术,非常容易一尸两命。
阿英不希望自己和死神赌运气。
所以尽量将意外降低到最小。
“孩子出来后,你们要做的就是把手伸进腹腔,尽快把胎盘完全剥离出来,只要胎盘还留在子宫内,子宫就无法收缩,里面会造成严重大出血。”
消毒,剪开产口,拽正胎位,最后剥离胎盘。
一系列的知识点让妇女们有些懵。
子宫?
胎盘?
女人的肚子还有这么多讲究?
阿英不指望一次能讲解明白,最后补充了一点:“正常顺产的话,只需要用按摩作为辅助就好了,后续做好产后护理,保持良好卫生习惯,多次消毒,还有产后缝合有助于身体恢复。”
说完,取出鱼肠线和针。
倒了一小杯酒递给周婶:“这是麻沸散,我舅舅在镇上药店买的,喝吧,醒了伤口就封好了。”
趁着周婶昏睡的功夫,阿英开始缝合伤口,技术她提前在鱼,鸡和各种嗷嗷待杀的动物身上提前试验过了,前几针针脚生涩,后面几针密集漂亮。
妇女们仔仔细细的观看,不肯放过任何步骤。
轮到缝针环节,她们顿时松了口气,几个人交头接耳:“这个我会,我绣花可好看了。”
“嗨,就你那技术?还不如我呢!”
屋内气氛活跃起来,提到自己擅长的地方,人就有了自信,有自信是好事,总好过摸不着头脑。
阿英打了个结,冲她们笑了笑:“这是鱼肠线,除了工序复杂外,用料便宜,你们要是想学,下次来我家,我做给你们看。”
农村里有几个读书识字的?
当面演示几遍,可比写出来好。
伤口缝好没多久,周婶婶就醒了,刚好听到这话,忙不迭的附和:“带上我,也带上我。”生怕落下了自己,眼巴巴看着阿英。
阿英想了想:“要是伤口好的利索,你也一起去。”
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一群人说说笑笑出门,各自离开,她们还有别的活计要忙,收拾好东西阿英准备回家,阿爷早上忙完地里的菜快到回来的时间了。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犹豫的声音,喊住了她:“阿……阿英啊……”
阿英纳闷谁叫自己,一回头,是刚刚积极发问,学习认真的秀寡妇。
“秀姨您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