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有人性的杀手
姬晚见在水里亦灭不了那人的火，心里好生焦急。
正在心急之际，忽然见着那人步态慌乱，一时大喜，想道：“原来你的破绽在此，就算不打死你，也要淹死你，叫你到水里逞强，自寻死路。”
便耐着炙人热浪，只来攻他下盘。
那人水上功夫蹩足，手脚不能并用，因此，火刀虽猛，亦无法对其造成伤害。
在水面上大动了几下，看着杀不了他，坚持不住，便要上岸。
姬晚见他在水上败局已定，岂容他上岸？但是，费尽全力，一时也阻不了他。看看将到岸边，即将逃之夭夭，一时大不甘心。
正在焦灼之际，突见一个黑影窜到水口，手执长枪对着将要上岸的杀手头领一阵猛刺。
那人在水里本就不稳，瞻前便不能顾后，因听到前方快枪风到，只能分刀来抵挡前方，一时，后方便现空档。
姬晚也不顾是谁在帮自己，看看机会难得，耐着炙热，一剑拨开火刀，狠心刺去，正贯透那人后背心。
再看岸上来帮自己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蝴蝶夫人。
他叫一声“迟儿”，那女子顿一下，丢下手中长枪，倏忽已消失在黑夜里。
姬晚上岸追时，已经来不及。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何再不肯以真面目视己。
疲惫的走到镇上去牵马，发现原先自己没杀死的那些杀手，已经全部遭补刀，横七竖八死在了街道上。
姬晚深知此处杀手已经全部完结，牵着那匹饿了几天的马，反来到那喂马行，踢开店门，将那里面的好料都喂给自己的马吃了，方才离去。
行了两日，忽见前方一座大山挡路，感觉似曾相识，问下当地人，告知是嵩山。
姬晚听罢，想着离鲁宫不过二三日远，心里舒畅。又因这两日一路畅顺，便想多赶几步路。
打马努力向前，越走越觉得这嵩山里地势险恶，极像是山贼土匪出没之处，一时甚为厌恶。
行到那没人迹处，山更高，路更险，看看又近黄昏，便四处找人家歇息。
不料，在这穷山恶水里，哪来的人烟？一时无法，只得耐着性子向前。
行不多远，转过一个弯，突见前方路两边，各架起一根巨石柱，如两把剑从天落地，相互支靠。
姬晚心想：“此地如此凶险，难不成已到土匪窝里？土匪自是不怕，只怕耽误回宫时间。”
想另寻它路，又可惜白跑了半天，便只得耐着性子打马向前。
行到那两根石柱架前，见着架下乃是一条干涸的小溪流，那荒草掩盖的小道便在小溪之侧，只容一人一马可过。向里看，在黄昏的照映下，似比那龙潭虎穴还要凶险。
正欲打马踏进，脚下草丛里，忽见一只鹞鹰，长啸一声，冲飞上天，将人马都吓一大跳。
姬晚心惊，看看天又将黑，又看到这山石柱架下可避风遮雨，正适合野外露营，便想： “不如在此歇一夜，明天天光再说，免得夜黑路生，提心吊胆。”
便跳下马来，要找个宽敞点的地方拴马。
刚走两步，忽见那数丈高的石柱上，掠过一个人影。
姬晚眼尖，早看到。心里一惊，暗道：“此人身轻如燕，在数丈高处如履平地，轻功甚是了得。看来真进了个贼窝，得抱一万个小心才是。”
见他还远，也不去管他，看到旁边正好有块平地，又有株歪脖子枞树，正好栓马，便将马牵近拴了，坐在避风处，抱紧剑，找出干粮来充饥。
不曾想，那人影却倏忽从他眼前掠过一次，像个魅影。
姬晚见他没出手，便当作没看见，故意去找柴火生火取暖。
一时，便烧起了挺大一堆火来。
那人影又从他身后掠过一次，带来的风，将苗窜起老高。
姬晚知他转来转去，又不出手，料定是想套出自己的深浅，便依旧不管他。
不曾想，那人影又掠过一次，将他的马绳砍断。
姬晚怕那马跑了，一把抓住断绳，又去拴好，坐在火边，不动声色的说道：“阁下晃来晃去太累人，不如一起过来烤烤火，谈谈人生如何？”
话音刚落，那人影倏忽而至，像一尊神像般，与他对立于火堆前。
姬晚一看，见此人三十多岁，穿一身青袍，执一支宝剑。长相端正儒雅，神色冷傲刚毅，极有几分君子模样。
此人与原先来杀自己的那些杀手形象，可是有天壤之别。姬晚一时也不信他是杀手，便又问：“阁下不停骚扰在下，所谓何事？”
那人冷冷说道：“近段时间，天下青龙四处乱现，不知阁下是真是假？”
姬晚听他此说，知他也是杀手，一时失望，便问道：“为何对青龙如此感兴趣？青龙已死。”
那人道：“青龙从来没死，这样看来，你是真青龙。”
姬晚知道难以哄骗，便去拨弄火，问道：“请问阁下高姓大名？谁派你们来？找青龙又为何事？”
那人答道：“我为三杀社天杀部青木，一来报恩，二来完成使命。”
姬晚一时惊讶，问道：“你为三杀社天杀部青木？！第一次见识真面目，三生有幸。却不知你为何恩而来，又肩负何种使命？”
原来，姬晚虽在三杀社中做杀手两年多，但并不关心社中其它人员，外加杀手之间，无情无义，又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因此，除了他人杀部的白虎之外，对其它同僚一概不知。所以当青木第一次以真面目站在他面前时，感觉甚是惊讶。
青木答道：“玲珑山上曾受过他救命之恩，特来相报。使命则是社中使命。”
姬晚见他说得坦诚，没点阴谋诡计，又是知恩图报之人，想到他即将死于自己剑下，心里一时有些怜惜。又说：“你将如何报答他当日救命之恩？”
青木答道：“价由青龙开，即使还命亦不为过。”
姬晚见他不仅良心未泯，且轻死重义，不由感叹道：“你不适合做杀手。”
青木答道：“天命所在，不得不做！”
姬晚说道：“我曾与你一样有此想法，但死过一次后，却悟透：命由自己不由天。你曾死过一次，为何参不透这小小道理？”
青木又答道：“每个人有自己的苦衷，你不是我，你不会懂得。”
姬晚道：“你是否也与过去的青龙一样，受过你社长的活命之恩？不管如何，但不要为自己向恶找理由。你既要报我恩，又要杀我，岂不自相矛盾？”
青木答道：“人生本就是生活在矛盾之中，无法取舍。”
姬晚又问：“你受谁的指令来杀我？”
青木答道：“此问无解！”
姬晚见他不肯说，便也不强求，又说：“你若完成不了任务，回社必受惩罚，你可在把握杀死我？”
青木答道：“事在人为。”
姬晚又说：“当日玲珑山上，我大战妖后的功力，你应该还记忆犹新，当时你整个三杀社人，合力都不是她对手，今日你一人前来对付我，岂不太过儿戏？”
青木答道：“当时，我整个三杀社均受那妖后的老年痴呆粉所迷，行为呆滞，因此败给她。如今时过两三年，该是另外一番景色。”
姬晚又问：“杀我后，你能得什么奖赏？”
青木答道：“钱财予我如粪土。这将是我青木的最后一个使命，此后，我将要退隐江湖，过那种不争世事，死人一样的生活。”
姬晚听罢，叹一口气道：“我们原本可以做朋友。”
青木答道：“多谢抬举。命不同，因此，道亦不同。”
姬晚道：“人不应该分贵贱，四海之内皆朋友也。”
青木不与他再讨论人生哲理，便道：“你开个口，看要我怎样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这人生来不愿欠人债，不还清，心中不快。”
姬晚知难说服他，便道：“我虽救过你命，但那是为国为民，不要你还。你既信天命，我亦不为难你。你肩负使命而来，我也肩负使命而去。我念你是君子，决不多占你半点便宜，公平决斗。”
青木道：“我定会还你。”
说罢，率先抽出宝剑，站在火堆对面，磊落的指向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