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蝴蝶夫人
姬晚情知这次死期已到,便也不再出手,等着他那刀来杀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那小人的刀将要砍到,只见一支寒光宝剑平空而到,将那大刀一剑隔开。
姬晚听到刀剑铮鸣声,睁眼细看,见着一个戴着蝴蝶面具的白衣女子,手执宝剑护在自己身后。若不是看她戴着面具,他几乎就要叫她一声“迟儿”,因为那身形几乎与她一样。
因此,只说了句:“多谢女侠救命之恩。”便扑在马背上昏迷过去。
在他昏迷之中,只听得一阵刀剑铮鸣声响起,然后归于平静。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俯躺在一户山里人家的炕上,略一动身,感觉背上生疼,反手一摸,才知背上的伤已经用药敷好。
正在狂想那救自己的蒙面女子是何人时,听到屋外有几人在说话,便艰难坐了起来,叫一声:“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听他说话,那屋外的人便走进来,姬晚见着先前搭救自己的女子依旧蒙着面,身后跟着一对老龄山里夫妇。
那老头见他坐起来欲施礼,便过来扶住劝道:“年轻人莫动,你伤得严重,身子太虚弱,只可静养,不可大动。”
姬晚在床上拱手道:“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老头答道:“救你的乃是身后那位女侠,老朽只是凑巧在此地有个茅草房而已。”
姬晚便又向那蒙面女子谢道:“女侠与我一个朋友甚是相像,不知女侠芳名,在下姬晚,救命之恩,日后做牛做马来报。”
那蒙面女子听说,转过身去,答道:“小女子乃是人间一个匆匆过客,无意从你身边路过,见有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不必惦记。”
姬晚听她说话声音,也与郑迟有几分相像,心里更是诧异,便说道:“在下有个朋友叫郑迟,你与她如此相像,难不成她在世上还有个孪生姐妹?在下斗胆相求,一暏女侠芳容。”
那女子答道:“小女子相貌丑陋,不堪入目,又生来独身,并无兄弟姐妹,你若强要我留名,就记着叫我蝴蝶夫人即可。”
姬晚见她实在不肯表露真面目,心里虽惆怅,但也不强求。
那蒙面女子此后再不进他房来,若有事,只在房外吩咐两位老人,待他彻底脱离危险后,便再也不来。
姬晚在那山里养了半月伤,看看背上伤口已结痂,想起虎口里的殷于兰,又细数迁延数日,便谢了两夫妇的好心挽留,再次挽着行囊上路。
临行时,两老牵出一匹好马,驮着两代行李来给他,说道:“此马像是良驹,是先前救你那位女侠留下,她说你要赶远路,将先前那马给丢了,怕你没有脚力,特意交待老朽,待你离开时,务必将此马与行李交到你手中。”
姬晚正愁没脚力赶路,见着牵来好马,正合心意,想起那古道热肠的蝴蝶夫人,一时,心中顿生无限感激之情,便对那两老说道:
“在下目前无以回报,待做好正事后,定当回头重谢几位。”
老头谆谆说道:“少侠暂且将此事放下,只管小心做自己事,待事成之后,再说后话。去吧!”
姬晚再次谢过,然后深望一眼身后茅草房,一跃上马,随后两脚一蹬,朝山外奔去。
风驰电掣奔了一日,看看掌灯时刻又到,便又在那深山老林里找了个破庙宿着。想想此去,不知还有多远,凶险定然也是不计其数,便索性在破庙里烧起一堆火来取暖。
此庙甚小,今日又无雨无风,须臾,将那庙里烧得极为暖和。又去行李中找干粮与酒,一时,触到一个与赶路无关的东西,摸出来一看,见正是当日张喜柏带去观塘的那份诏书。
心想:“这东西不是已经沉入塘底了吗?今日怎么又突然出现在这里?好生奇怪!”
正要扔掉,心里恍然大悟:“这马是蝴蝶夫人送的,这行李也是。那这蝴蝶夫人必是迟儿!”
在这九死一生,荒凉而孤独的夜里,他忽然非常想念她,想着她离自己不会太远,便跳出破庙外,朝着山林里大喊道:“迟儿,三哥在此!”
但是,那声音在空旷的黑夜里,只余下一阵空荡荡的回音。
望那来路与去路等待许久,没听到回应,最终失了望,重回到破庙里。在火前,喝了一通酒,然后睡了。
翌日早上,姬晚见着郑迟没追上来,只得又安慰着自己向前。又行了两天,一路都是没有人家的山路,人可用干粮充饥,那马却每日只吃点枯草树根,看看抬脚无力,他心想道:“纵是千里马,也要吃饱,才能发挥千里之能。”
便要去找个镇子,买些精料来喂它。
到傍晚时,艰难爬过一座山,忽见前方路上行人渐多,料定前方必是个山镇,正好喂马。
心中大喜,便牵了马进镇,去找那喂马之处。
恰好在那街道尽头便是。
于是,牵马快步向前,到那店门口叫一声:“老板,上好料,喂大饱,我还急着赶路。”
说着,拿出一把大钱放在柜台上,算是料钱。
那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精细商人,正在低头打算盘,闻声抬头来迎,见着姬晚,甚是惊讶,问道:“客官刚喂饱马走,如何又回来?你那马饿得忒快?”
姬晚感觉甚是奇怪,答道:“莫非老板认错人,我刚到贵地,才下马,正在愁人生地不熟,哪有先来过的道理?”
那店老板嘀咕道:“莫非先去的那位是客官的孪生兄弟?一个模子出来,连衣都一样。”
姬晚闻声大惊,心里想道:“我娘说我不是姬庆的儿子,莫非这世上,我还真有个孪生兄弟?”
为了不多事,便答道:“怕真是我兄弟。他往哪边去了?”
老板答道:“他当时牵马招摇过市,往北边官道上去了,此去可能不出五里。”
姬晚也不喂马,也不收起钱,跃身上马就去追。
那老板在后喊道:“客官,你钱忘拿了!”
姬晚在马上答道:“权当寄存在你那,我稍后就回。”
须臾,追出镇外五六里,却不见人。
姬晚心有不甘,再往前,走到那少人迹处,忽然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再看道路两边,突然见着那深草丛里,扑着一个穿着与自己一样的人,那身下流了一滩大血,似还未冷。
姬晚见了,好不惊骇,跳下马来,走近拨翻身子来看,见长得也与自己一样。
一时大惊,心想:“难道真是我亲兄弟?!”
再仔细看那张脸,一时看出破绽。手用力往那发际一揭,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眼前现出一张肮脏且衰老的脸庞来,像是个乞丐。
不禁叹道:“原来是有人易容成自己的模样!好在我来得晚,不然遭人暗害了。”
想着此处危机四伏,也不想再回去喂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不曾想,马刚扬蹄,听到身后有人叫唤自己。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那喂马的店老板,骑着匹高头大马,手里拿着他那买马料的钱,挥扬道:
“客官莫走,你钱在此,没有喂马,不可白要!”
姬晚心想:“此人还是个正人君子,值得一交。”
便勒转马头,回去拿钱。
两马交头,相互寒暄两句。那老板将钱用小布袋装着交还给他。姬晚连说感谢,正欲伸手去接。
不曾想,那老板袖中冷不丁射出几支袖箭,望姬晚面门射来。
姬晚吃那一惊,翻身落下马来,方才避过。心中火星子四射,喝道:“我与阁下素不相识、无怨无仇,阁下为何暗箭伤人?!”
那人见没算计到他,一反和蔼笑容,皮笑肉不笑答道:“正是不认识,杀着才不心痛!”
姬晚见此人是那种草菅人命之徒,心中已没半点怜惜之意。手随意动,那宝剑早出鞘。
那人见他动手,用手一挥,制止道:“且慢,难道是我看错了悬赏通告,将良人当作了江洋大盗?且先让我回店确认了。如果错认了你,我再向你道歉;如果你果真是那江洋大盗,我作为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赏金猎人,必要抓你去官府请赏!”
姬晚听他一说,心想:莫不是有人在此地妆着我的模样作奸犯科,真是一场误会?又怕他是说谎逃命,便余怒不消喝道:“我且跟你一起回店去看,若是你哄骗了我,滥杀无辜,我叫你这笑面虎当即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