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乞丐的生活
姬晚狂奔了一夜，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天亮时路上渐渐有了行人，他身心俱疲，也没有勇气见人，见着路边有个草垛，一头扎了进去。
天上云来云往，地上人来人往，所有这些，在他心中都没有感觉。
十月的阳光照着他，给他温暖，让他不知饥饿，但到那太阳快下山时，天气变冷，他感觉腹中空空。
他趔趄着爬起来，哪管发已蓬乱，见着前面有个面包店还在吆喝，便来到个店前，伸出只手，很艰难的说出一句：
“来十个包子。”
店家装好，递给他。他啃了一口，才要走，被店家拉住算账。
他这才想起，这包子还要钱买。一摸口袋，哪来的钱？便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店家。
那店家见他要吃白食，哪里肯放过？啰嗦骂道：
“本店本小得薄，哪禁得住你这般海口白吃？！我又不养五保户，没钱一个也不让你带走！”
说着，将卖出的包子全抢回，连那啃了半个的包子也不放过。
姬晚本就有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如今肚子又饿，又听他骂得难听，倒像故意找茬那种人一样。
于是，火星子直冒，扯起一拳，将那店家打倒，也不多说话，将那十个包子又抢回，边啃边大大摇大摆走了。
肚子虽然不饿了，但晚上却有些冷。他穿着单薄，白天有阳光晒着，没觉得冷。但晚上经风一吹，又有霜露，一时便感觉起了鸡皮疙瘩。
便搂着身子，去到一个衣店里，向那店家说道：“拿两件衣来穿，等有钱了一并算账给你。”
店家看他一身肮脏，当他是疯子，眼也不抬，哪里去理他？
姬晚见那店家不理，又见店门口柜台上，正放着一件已帮人做好的厚实衣物，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拿起就走。
那店家见他偷东西，唤起店里帮手，两人扛着棍棒就追上去，喊道：“大胆蟊贼，敢偷我家东西！”
姬晚当作没听到，也不搭理，只顾着走。
店里帮手原来本是个社会渣滓，专爱在场子里打架斗殴，惹事生非。看到有人敢在自己眼皮底下挑衅，心头顿时火起。快步赶上，见他又故意不答，操起手中棍棒，狠狠往那背上打去，将那木棒打断成两截。
姬晚正感觉冷，受他一棒，身子稍微出了点汗。
那店家见前面打了一恶棍棒，以为他受了伤，也不怕他还有力反抗，追上又打一棒，将那手中棍棒也打折了。
姬晚见受了两棒，猛一回头，用鹰眼一瞪两人，喝道：“你打我两棍，就当对了我这手上衣服！”
那店家见他受了两棍还没杀住嚣张，便喝声，叫旁边人都围上来捶打，打了一阵，都捶累了。停下手来，见着姬晚还死死拽着衣服不松手。
那店家见他胆肥，便要亲自上来硬抢。
姬晚喝一声，将他吓退，道：“要衣也可以，你们刚才打了我多少下，反过来让我打多少下就行。”
店家答道：“我们是捉贼，岂可像你这般算账？再不给，抓去见官，报你个盗抢罪，让你在那牢里吃几年王粮。”
姬晚轻蔑一笑道：“那官家还曾叫我爷，我还懒得应。”
说着抱着衣服又走。
那店家不死心，抢上来。被他转身一脚，踢翻在地。复一脚，踩下去，贴在地上，爬也爬不起来。
众人见他拳脚了得，近来又常遭匪患，因此，大家都当被土匪多抢了一次，不再找他生事。
由此，姬晚得了厚衣穿，得过冷夜。
到第二天，睡到那晌午时分，肚子里有些叫，看到旁边正睡着个比自己大点的乞丐，便用脚踢醒他，问道：
“兄弟，昨天有没有讨得有剩的包子类，如有剩点，先供我吃饱，到时有了便还你。”
那乞丐看也不看他一眼，没好气答道：“没有。”
他虽说没有，但却将怀抱得更紧。
姬晚料想，他那怀里必定就是吃的。
不由分说，将他翻起，掰开他藏在怀里的手，果然见着手上有个吃了一半的包子，抢过就是一口。
那乞丐伸手来抢，被他一掌推开，于地上跌了个狗啃屎。那人知道斗不过他，气愤不已的走了，于是又过了一天。
到第三天，又睡到那午时，见旁边没可抢的乞丐，也没店家，很是沮丧，才要裹头再睡，突然听到有人向他说话：“哎，乞丐，可想喝酒？”
他有些恼火，斜眼一看，见着一个吊儿郎单的浪荡小霸王，嘴叼一支狗尾巴草，带着两个小泼皮，正望着他问话。
他也不理，闭着眼睛又睡。
那小霸王又说：“小爷早两天见你拳脚有两斤力，特想抬举你一下。那包子有什么好吃？酒才好喝。”
姬晚本不想跟地痞流氓打交道，见他直说有酒。便冷冷说道：“有酒就上！”
小霸王又道：“何止只有酒，还有大肉。”
姬晚道：“要上就上，不上别吵着睡觉！”
小霸王笑道：“你可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样也没有免费的早餐与晚餐，想吃那酒与肉，其实也简单。若肯为小爷我做得一件事，可保你今日有吃有喝。”
姬晚问道：“什么事？！”
小霸王皮笑肉不笑，道：“一桩小事。”
姬晚肚子本就饿，跟他又费了如此大的一番口舌，那肚子就像擂鼓一般叫了起来，爬起来，便跟了去。
到了一赌场，那泼皮向他指着一个大腹便便的恶霸说道：
“他欠了我钱，说好九月底还，如今将到十月底了，还当没事一样，你先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做个记性。今日这酒就请你喝了。”
姬晚见说，知是讨债，便走过去，扯起正在赌钱的恶霸，喝道：“打我一拳，那边那爷叫你打我以后，请你记得还钱给他。”
那恶霸正在输钱，恼火得很，被个不相识的人打搅，更是火上加火，也不看那小霸王，便喝起身后两个跟班，真的重打他两拳。
揍了一拳，不听被打者喊疼，却听两打人者喊起手痛来，拿起一看，才知是刚才用力过猛，反将自己手打折了。
那恶霸吃了一惊，也醒目，就走过去，将该还之账全还了给那小霸王。
那小霸王见之，很满意，扔了两个钱给姬晚，叫他去买碗酒喝。
并且承诺，明天又会有这等好事交待给他。
这样过了半月，那小霸王本是一天交一次任务给姬晚。不曾想，到后来，一天加到两三次，惹得姬晚甚是心烦。
这日，又在睡着正香，那小霸王又来叫他去收拉皮条的钱。他不想搭理，继续窝在那草剁里睡。
那小霸王见他不愿起身，便来揪他起来，嘴里还骂道：“小爷供你吃喝，养滑了，便不想动了？！”
姬晚见他实在啰嗦，扯起脚一蹬，便将他蹬到旁边粪坑里去，爬起来，屎跟蛆满头，臭不可闻。
两个小泼皮见他欺负主子，也来打他，照样被一脚一个，踢进那粪坑里去了。
此后，便又换了地方安身。依旧是有吃便吃，实在没吃，见着哪里食物好得手，便抢点来裹腹。既不问日出，也不问日落，这种乞丐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一天，刚饿得差不多，便依旧想去旁边找点东西裹腹。还没起身，忽听得哀号由远及近响起。
旁边几个乞丐欢叫道：“今日王宫出殡，不用再费心思去讨吃。”
姬晚略有点想起往事，朝那哀号处看去，只见满眼白衣，招魂幡上写道：“太子出殡，闲人回避”几个大字
姬晚不去管他，便卧到又睡。
那队送葬的队伍打鼓吹号，从他面前经过，撒下几个斋食包子到他身上。
他一时摸了，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塞在嘴里啃起来。
还没啃完，又听后面哀乐响起。
他抬眼再一看，见着另一队送葬的队伍又来。招魂幡上写着：鲁国左夫人出殡。
他一时呆了，望着那队伍又走过身边，照例向两边撒下好些斋食点心。
这一次，他没有再去捡。等到那送葬的队伍走远，他扑到草剁上，不禁泪水涟涟。
正在伤心哭泣，忽然感觉有个人影立在身后看自己。他控制伤心，低头斜眼去看那人。
四目相对，他发现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郑国的公主郑迟。
那公主幽怨的喊他一声“三哥。”
他再也忍不住，扑到她身上哭了起来，道：“迟儿，我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