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难解相思
姬晚答道:“有山有水,清静地方即可。”
姬庆又道:“我儿此次成功后,父王不仅要赐你山水,还要为你找一门当户对的婚姻。天地阴阳调和,方为正道。我儿就要十六岁,正好成家。”
姬晚听罢大惊,心想:“父王莫非已经知晓我与殷于兰之情事?他要与我找个怎样的婚配人家?如今我心里只有于兰,再好的门庭于我来说,都如粪土。”
心一定,索性就将事一起抖落出来,好让家里死了那份心,便道:
“孩儿婚事,不劳父王操心。儿臣在那江湖之中闯荡,已有一红颜知己。”
姬庆却不惊喜,又问:“我儿是天下绝无仅有的人才,哪家女子有此福分,能得我儿青眼相看?”
姬晚答道:“不是她有福分,是儿臣有福。本是儿臣配不上她,但好在她不嫌弃儿臣。”
姬庆见他说得卑微,不喜说道:“我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枝玉叶也如此卑躬屈膝?她是哪里人家?姓什名谁?家里做什么行当?”
姬晚答道:“她姓殷名于兰,家住宋国淮河边上桃花村,生意人家。”
姬庆不屑,道:“想是投机取巧之辈想依附我儿,因此假意交往。也不大事,明日随意召个媒婆,带些聘礼,将她抬来,做妾即可。”
姬晚急辩道:“没有三媒六聘,哪成体统?”
姬庆大手一挥,不在意的说道:“趋炎附势之辈,不必注重。想她小本之家,荣登我王侯贵府,还不梦里笑醒?!”
姬晚解释道:“她若是这等小人,儿臣亦不会高眼看她。想那时,孩儿落难遇她相救,谎称自己生在破落之家。她生性良善,因此收留儿臣,以致儿臣对她一见倾心。”
姬庆道:“虽是如此,亦配不上我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之身。父王早为你物色了一个门当户对之家。此是宋国公主,长得美妙绝伦,又与你年纪相当。他父王死后,她必无家可归,你正好将她收入宫中。”
姬晚惊道:“哪有杀人父母,再逼娶其女的道理?既不仁也不义,孩儿誓死不从。”
姬庆笑道:“你且先莫轻率下定论,到时见着真人,怕你反悔。”
姬晚答道:“儿臣此时,只心系一人。”
姬庆道:“无碍,既然不舍,娶之何妨?但门不当,户不对,按礼,只能作妾。”
姬晚还欲再争取。
姬庆已经不耐烦喝道:“等你完成任务,父王差媒人,赍双礼,至两家,使你左拥右抱,纵享齐天之福。”
然后大手一挥,再说一声:“去吧!”
姬晚知道多说无益,只好怏怏退下。
他原本就是个极讲礼仪之道的人,也知殷于兰身为商贾之家,不能与王侯之家平起平坐。因此叹道:
“于兰,你为何没生在王侯之家?你我情投意合,要你做小,岂不委屈了你?”
因自己生得高贵,又叹道:“姬晚,你为何要生在深宫禁院?你身为太子,却不如苍头布衣逍遥自在。悲哀!下辈子投胎,要选个好地方!”
想起自己无可更改的身份,又想起对殷于兰的难以兑现的诺言,心里甚是烦忧。
因想起父王承诺,任务完成之后,即请媒婆上门提亲。心想不论后事如何,终究可以与于兰厮守一生。便尽快做好行刺准备,好尽早将她迎娶进门。
鲁国向南便是宋国。
姬晚骑了快马,执了新剑,几天即到宋国。进了宋界,行到淮河渡口,因想起殷于兰说过,她家便在淮河边上桃林中,一时抑制不住思念,便弃了马,雇了只快船,溯河而上,寻找桃林。
船行了一天,将近百多里,到傍晚时,果然见着在河南岸,一片望不到边的绿叶桃林。
当时已是七八月间,桃树枝叶之间,硕果累累。
姬晚见此,心想:“想必这就是于兰之家。”
便算了船钱,跳上岸来。身置桃林之中,一眼望不到头,犹如飘身如无边海里,甚是惬意。
不禁叹道:“可比我那王宫景物好多了!如她家肯收留,我情愿入赘。”
因想着还未三媒六聘,唐突而来不成体统。便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在那树荫下小心行进。
所幸并无人声,行了几步,忽见前面有个高大山坡。
三步并作两步上了高坡,于坡上放眼一望,见着不远的平地上,建了一座硕大的楼房,四下庭宇连绵,周边红墙围着,在夕阳下,颇具富贵气象。
姬晚心里想道:“如此高大宏伟的楼宇,不是平常人家所能建起。看来于兰家必定富至累金。我且悄去探望她一面,好解相思之苦。”
想着,便疾步而去。
蛰到围墙大门跟前,门外没个人影,只见着高大朱门紧闭,两个石狮守着空门。侧耳倾听,到院内有人声。
姬晚在围墙外蹓跶,想找个合适的突破口进去,行了半天,还没走到头,不禁叹道:“此院甚大,与宫庭有何区别?”
便找了个僻静的墙角,跃上墙去。只见着院里房宇阁楼、亭台水榭,甚是精美华丽,正与宫院无甚两样。
便在墙上想道:“三月桃花开时,此地便是人间绝色,如果于兰不嫌弃我,招我入赘,情愿与她厮守一生。”
正欲落地进院,听到院里欢声笑语渐大。放眼一看,见那桃树掩映之下,几个女子正在相互对剑。
心里太想于兰,一时又看不太清晰,见着她们身后一处楼宇,正好有勾檐突出,可以藏身,便身形一起,踏风而去。
蛰伏在勾檐里,朝那群练剑女子望去。
只见那夕阳映照的平地里,赫然见着殷于兰,身着飘逸青衫,执着寒光宝剑,单身站在高台之上,似是师父,在教着七个与自己一般年轻的女子练剑。
姬晚见着她,便神魂颠倒,两眼放光,一股上前去拥的激动感顿生。
失魂中,脚下一滑,几乎跌下檐来。好在他一时惊醒,扳住勾斗,定住身子。
再偷看那些练剑女子,感觉所练剑法似曾相识。
仔细再看,恍然大悟:原来她在教她们练玉女剑法。
姬晚心里不禁笑道:“于兰也好为人师,自己还没学精,就来教别人。要我小师妹来教还差不多。不过我亦将就可以。”
正在想着,忽然见着四五个婢女,从楼里拥出一个三十来岁,雍容华贵且美艳无比的贵妇人。
于兰见那贵妇来,反操宝剑,近来向她问礼:“娘亲近来有劳,何必还要来看女儿教剑?”
练剑众女子见人来,也停下,款身恭敬施礼。
姬晚一听,顿知那贵妇乃是于兰之母,见着如此美艳,也算一代佳人。心里叹道:“有其母果然有其女。两个都是绝世美人。”
因听到于兰叫她“娘亲”,自己控制不住也想叫一声“娘亲”。
真是情动人心,色令智昏。
那贵妇见于兰问礼,答道:“为娘怕你们嫌苦,一时倦怠。因此特来监督。”
于兰便将手中宝剑交给她,说道:“请娘亲检验。”
那七个练剑的少女摆出阵式,便朝贵妇出手。
众人操着刚学皮毛的玉女剑法,一拥而上。贵妇宝剑轻动,一时便将七人架开,再横剑一扫,只见剑光过处,七个少女手中宝剑皆断成两截。
姬晚见了,心中一惊,叹道:“想不到于兰她娘亦是个高手!这些少女虽然不堪,但一剑能将七剑斩断,功力也非同小可。”
贵妇见少女们不堪一击,怒将手中宝剑往那身后桃树上一插,责骂道:“如此练剑,何日才成大器?!才堪大用?!”
吓得那些练剑少女都不敢说话。
姬晚见她如此苛求,心中不满,暗说道:“你都一大把年纪了,练剑几十年,功力自然不小。人家只是一群黄毛丫头,还不省人事,哪能与你比?”
又见着于兰被无端责问,跪于她母亲面前乞求恕罪,心头一股大不满顿生。暗骂道:
“仗着自己在世上多吃了几日粮食,就以为天下老子第一!你是没见过世面,若让你遇上那绝顶的高手,看你斗人不过,还不羞愧自杀?”
心生怒气,随手拈起一片瓷瓦边角,朝她头上挽着的高发,运起功,手一弹,“呼”的打去。
心里说道:“打散你的发髻,让你当众出个丑,就当给你个教训!”
不期那贵妇甚是了得,听到暗器搅动风声而来,头一偏,轻闪而过。
那暗器打到对面一株桃树枝上,生生将它打折。
贵妇见有人暗算自己,脸色大变。向暗器来处,快眼一瞄,见着个人头闪躲,大声喝道:“大胆刺客,找死!”
随手操起那插在桃树上的宝剑,腾空而起,踏着风朝姬晚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