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嫌弃
章茂德这才看了长子一眼“有私情又如何？你年纪不大，怎么如此迂腐！横竖管好自己的女人就够了。”
章铭初低着头“儿子知道了。”
章茂德看了几封信说，“你去找人把阿弗找来，我有话和他说。”
章铭初答应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把易连弗揪到府里。
章茂德还在和同僚商量国事，易连弗在书房外等了有一个时辰，才见到章茂德。
章茂德笑向他道“阿弗可去瞧你母亲了？”
易连弗一来就在这里等着，自然来不及去拜见母亲，于是照实说“还不曾，将军吩咐我以后，再去看母亲也来得及。”
章茂德说“我当时说要你住在府里，你不听，非要搬出去，惹得你母亲埋怨我许久，还道是我不肯容你，岂不是冤枉了我。”
易连弗赔笑“将军抚育之恩，连弗没齿难忘。”
章茂德摆摆手“我只遗憾你不是我的儿子，铭英没了以后，这几个孩子，竟属你最佳，可惜你又不是我亲生的！”他一脸的遗憾。
他看易连弗局促，又说起别的“我听说，这次皇帝迁怒于你，是因为皇后？”
易连弗脸上微微发红“将军，此事子虚乌有，我与皇后恰巧在园中遇见，说了几句话罢了，陛下路过，就认定我与皇后有私情，其实冤枉。”
章茂德大笑“阿弗，现今世道，尊卑易变，就是你喜欢皇后，又有何不可？”
易连弗只是否认。
章茂德更是大笑，好一会儿平静下来“我问你，你以为皇后是何等样人？”
易连弗尽量简单回答“皇后性格刚烈。”
章茂德若有所思地说“原来你是喜欢这样的女子，既然你要性子烈的，不爱温柔和顺的，我替你聘谢家二女儿如何？此女容貌美丽，精通骑射，心高气傲，原要送她入宫为后的，可惜此女以死相逼，据此看，也是个烈脾气，你可满意？”
易连弗忙跪下说“臣不敢，有术士相过谢家此女，命格贵重，当为皇后，将军折煞微臣。”
章茂德原本坐着，现在过去把易连弗扶起来“傻孩子，怕什么，天下既乱，有能者自取其位，何况多少术士满口胡言，一年倒能相出十个皇后，可知其假。”
他又问“既然你不愿娶她，我为铭初聘她为妻，阿弗觉得可好？”他的眼睛逼视着他，易连弗只觉心惊。
“郎才女貌，有何不可。”
“既然阿弗说好，定错不了。阿弗，陛下已回心转意，你明天还照常进宫，尽心辅佐陛下。”
易连弗并无惊讶，他一早料到章茂德不会顺着皇帝的意思，自己以后还是免不了进宫，当下只称是。
从书房离开，去看母亲陈夫人，她虽然已经不复青春，而风姿犹在，章茂德对她还算尊重，以此日子过得不错。
陈夫人看见他来，倒不见得有多开心“可是见过将军了？”
“将军为大公子定了谢家的二女儿。”
陈夫人发了一会儿呆，然后露出苦笑“谢家，谢家的主母是我亲姐姐呢，那时候媛媛出生不久，我们还想着给你们俩做个媒，亲上加亲，哪晓得人事变迁如此。”
易连弗看她悲伤，劝道“母亲，何必提此伤心事。”
陈夫人用手帕按了按眼睛“我怎么记得你和媛媛还有过书信往来？”
三年前谢太傅还任丞相时，惹怒了章茂德，夜里易连弗收到谢媛偷偷使人送来的信，向他求救，易连弗于是写了一封信，教她劝说父亲弃实权，就太傅之职，以示退让之意，庶可免难。
自此以后，两个人联系就多了起来。
术士相谢媛必为皇后，谢媛愁肠百结，她写信问易连弗“陛下朝不保夕，我若为皇后，岂不是任人宰割？”
易连弗劝她“一旦选汝为后，可绝食以明志，而后章将军必为长子求娶之。”
谢媛犹豫“不为陛下妻，反为贼子妇，难道竟无他路可走吗？”
易连弗还没有回信，就收到另一封“你我小时，父母曾为我俩定下亲事，你现今可肯娶我？”
易连弗明白谢媛进退两难，但是他知道章茂德已经起了心思，他虽日夜梦想称帝，可毕竟是□□一手提□□，碍于情面，只好将称帝希望寄托在章铭初身上，自己也少背些骂名。
他有异志，天下人人皆知，都不敢犯他忌讳，易连弗当然也不能。
他若是娶了谢媛，谢媛有为后之说，他岂不是有称帝的肖想？
世人怎么想？章茂德怎么想？
他只有拒绝。
谢媛再没有来过信。
现在陈夫人问起，易连弗说“不过是谢太傅三年前的事，后来就没有了。”
陈夫人点点头“可惜了，媛媛是个好孩子。”又问“那你呢，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了你了，你到底喜欢那家的女子，我去叫将军提亲。”
易连弗忍不住笑了“罢了，我一个人，反倒自在些。”
陈夫人又叹气“我知道，你心思敏感，总怕辜负了人家。”
章茂德这厢给长子求亲，章铭初反倒问徐棣要人。
“你要皇后身边的碧云？”徐棣不掩惊讶，“你不是都要成亲吗，还要女人，不怕她生气？”
章铭初忍住嗤笑“天下的男子，哪个不三妻四妾？陛下为何惊讶？”
徐棣干笑两声“朕也只是随口一问。”又说“皇后总跟朕闹别扭，朕怕她不高兴，要跟朕闹，等朕先和皇后商量吧。”
章铭初倒有些看不起他，因此说“陛下乃人主，皇后理应顺从陛下，陛下何必怕她？”
徐棣则答“我前儿还听见说，有一次小将军与皇后偶遇，皇后刺了小将军几句，小将军不也抢白不过，所以我怕皇后，那也是有原因的。”
章铭初嘿嘿冷笑“臣不过敬她是皇后，故而忍耐，若她是臣的妻妾，或休或打，定然不容她放肆。”
徐棣没接话，章铭初走了以后，他找到姜唯，说章铭初要碧云的事情。
姜唯倒说不上惊讶，她先把碧云叫来，屏退众人，问她“章铭初要你，你可愿意？”
碧云眼睛立刻一红，就要磕头，姜唯拦住她，说“别怕，我只是问你愿不愿意，你怎么选，我都不怪你。我们从梁国过来半个月了，你也看出来晋国是怎么一回事了，我看章茂德活着时，我们还能在这宫里安然无恙，等他死了，章铭初是一定要篡位的。跟着他，你以后也是尊贵的后妃，跟着我，好一点，以后也就是圈禁在荒凉之地，要是不好，可能人就没了，你可想好了再回话。”
碧云哀哀地哭着说“我不愿意跟他。”
姜唯倒好奇，换自己这个处境，可能就应下来了，碧云为什么拒绝？
她问碧云“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呢？”
碧云说“他看我的眼神，我害怕。我虽然是个奴才，也不是谁都愿意跟，娘娘虽然受人辖制，到底对我们还有爱护之心。若我跟他去了，那天年老色衰，岂不是死路一条！”
姜唯擦干她的眼泪，说“你别怕，你不愿去，我就能留着你，只不过到哪天他篡位了，别说你，我自身也难保。”
碧云忍不住笑了“娘娘说什么丧气话，若真有那天，他也早把我忘在脑后了。”
姜唯叹气，摸摸她的头发说“去洗把脸吧，被人看见可不好。”
碧云去了，姜唯找到徐棣说“陛下告诉他，叫他早死了这份心，碧云是不会给他的。”
徐棣默了一会子，说“一个婢女，你给他算了，省的他来闹我。”
姜唯气道“我就不给，他还敢来抢人不成！”
徐棣偷眼看她的脸色“小将军说，叫我别怕你，还说若你是他的妻妾，一定要休了你了。”
姜唯冷哼“他倒会做梦，我一个梁国公主，倒要嫁这种跳梁小丑？”
徐棣听了，似有所思“他就要迎娶谢媛了，原本大臣们都说要她做皇后，谢媛不肯，绝食拒婚，现在小将军求婚，她又愿意了，那照你这么说，朕是不是跳梁小丑都不如了？你嫁给朕，岂不是觉得委屈，怪不得你不肯跟朕圆房，你还是嫌弃朕！”
姜唯心想，新婚时你自己搞出来的事，自己都忘了吗，倒好意思说我嫌弃你？
她也不答话，像是默认，徐棣就扑过来抱住她，语气焦躁地说“你不能嫌弃朕！”
姜唯下意识地问他“为什么不能？”她看向徐棣，和他的眼睛对上。
她这才发现徐棣长了一双丹凤眼，眉目间有些聪明的意思。可是徐棣平常说话做事可一点都不聪明，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目不转睛地看他，徐棣反把眼睛转开，照她的肩膀咬了一下，姜唯打他一下，说“你别胡闹了！我跟你说正经事。”
徐棣忽然抬头说“你跟朕圆房，就留下碧云，不然，朕就答应他。”
姜唯震惊地看着他，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胡话？
“既然如此，你把碧云给他吧，顺便把我也给他，他不是恨我，看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他！”
徐棣看她生气，就闷闷地说“话不是这么讲，朕不过开玩笑，你是真的不高兴了。”
姜唯怒火未消“谁让你乱说话的！”
第二天徐棣跟章铭初说“皇后不答应，还说让你死了这份心。”
他看徐棣在打量他的脸色，于是假笑说“既然皇后不肯割爱，臣也不能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