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考验
这日子过着过着就愈发冷了，前些日子嫌弃着几个丫头给准备的披风、汤婆子，甚至是烤炉，自己也是一一用上了，府里照旧没出什么事，只是原主的死因迟迟不明，作为鸠占鹊巢的子衿总觉得有些愧疚，偶尔也会念叨‘要是孟子衿在的话，一定知道怎么做’这样的话来。
许是因为前段时间自己已经应下了和周策的婚事，这段时间倒是不常来府上送帖子了，也不知道在干嘛呢
其实只要某人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也好久没见过自家老爹了
此刻，京城里最繁华不过的水云楼，某位王爷正在这充当账房，据说是孟家的门客子敬公子云游去了，特邀了三王爷前来助阵，这一干都快大半个月了。
顶楼的房间，是孟令恒给自家人留的特等房间，房内古色古香，映入眼帘的厅堂处摆着一幅不知名的字画，字画下是张张紫檀八仙桌，放着掐丝珐琅的整套茶具，往左走是细碎万字图案的红木拱门，里头的书房摆着同样紫檀平角条桌，桌案上摆着贵比黄金的文房四宝，往右是乌木雕花的刺绣屏风，单看屏风外的任一小摆件都是非比寻常，不知内里卧房该是何等的精致。
孟令恒此刻正在这书房内阅览着今日算过的所有账本，向掌柜问道：“今日这三王爷今日可有不耐烦？可有偷懒？可有怨言？可有算错？可有"
掌柜仔细听完，连连点头称道；“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说到后面还补充了一句：“要小的说啊，这三王爷手下的账单啊，事无巨细，且在每一页后面都另有批注，写了许多的账本上的不合理之处，这般的细心堪比子敬先生，不，确是比子敬公子还做得更好些。”
“嗯？当真？他没有假借他人之手？”孟令恒自己也是多番查看几日来的账本，自然发现了与众不同，可打心底不喜欢这个便宜女婿，知觉他就是找了能人巧匠帮忙。
“哎哟老爷，我可不敢骗您呐，这几日账房里无时无刻都有咱们店里的人在看着，这些账本一字一句的确是出于王爷之手啊。”
“嗯”虽然不想承认，可这孟老爹也的确看出来了这三王爷也是不可多得的商界天才，只是这账本之间多了些杀伐果断的气味，这看账本如看人，三王爷的账本，本与利算的太过，实则不是好事，须知底下的伙计也得是有本可捞才会更加勤勉的做事，这是生意人的取舍，但能把这账本做得滴水不漏，几日来勤勤恳恳，无有怨言也是有些大气度，况且这字，可比房间里这副好看许多啊
没错，房里的字画就是自家的宝贝女儿的杰作，平日里这字写的还算美观，可悠悠非要自己独创一门潦草写法，美其名曰狂放派作品，也实在是没谁了。
目光放到桌案上，孟老爹合上这厚厚的账本，站起身来准备下楼请这周策来喝口茶，聊聊这未来女婿的品性如何，想想又坐下了，心里琢磨着：‘这三王爷不好说是要做我女婿的人，得叫我一声岳父大人的，怎么能我去请他呢，不行，我得端着点自个的辈分。’
瞅了眼面前还在等老板发言的掌柜，说道：“行了，我今日就看到这了，这三王爷也着实辛苦了，你去请三王爷上来说话。”
“老爷不亲自去迎迎？”
“迎什么迎，叫你去你就去。”
这掌柜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孟老爹就老想着这周策是三王爷，比起自家平民出身来的高贵了不知多少，不好说自家女儿嫁过去还得天天给他跪着当牛做马。
想来啊，这父女俩也就这点最像，除了正经做生意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一想到女儿可能会被周策的身份压着，孟老爹登时就不高兴了。
‘能不能当我的女婿，且另说呢。’
这周策来得也实在快，一进房门，也不端着王爷的架子，只向孟令恒作揖行礼道：“小王见过孟老爷。”
“三王爷您来了啊，快请坐，这几日啊还得是多亏了您帮忙打理了这些烂账，否则小店还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底下的伙计杂役们生吞活剥了。”孟老爹搁下笔，走至八仙桌旁。
这话说得，前半句还在称谢，后半句却是微微讽刺了周策的建议。
周策倒也不生气，堪堪坐下后，只道是：“孟老爷可是谦虚了，这永安城最顶尖的酒楼能是小店？小王几日来不过是尽绵薄之力，帮了这店里一个小小的忙，可说不上什么谢不谢的，倒是日前在账单后写的些建议，现下看来并不妥当，周某只看到了这小小账本上的各类成本，却不知商人的本与利实则是关关相扣的，采办的伙计手头总要留些油水，这不好计算，如今看来，不如在用人成本上再加一成以示嘉奖，此为上计。”
孟老爷刚刚还在脑子里酝酿着准备挑的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被这三王爷给拔除了，一下子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这周策的建议委实可以考虑。
孟老爷摸摸胡子，说：“老夫也正有此意！想不到王爷和老夫想到一块去了，实在是投缘啊！哈哈，喝茶！”
嘴上打着哈哈，手上却麻利地把着那套精美绝伦的掐丝珐琅茶具烫杯、置茶、洗茶、冲泡、倒茶、分茶完成。这可是孟老爷的独门绝技，当年可靠着这手泡茶功夫才拿下的林夫人。
周策只看了一眼就道是“碧螺春？”
“王爷好眼力，这碧螺春啊又称是“吓煞人香”，正如王爷这等商才，亦是让老夫惊喜啊！”
周策浅尝一口，口腔里瞬间就绽开一阵甘醇的清香，直道：“汤色鲜润，香气清鲜，这滋味也甘醇，实在是难得的佳品。”
哎嘿，这小子懂茶！孟令恒一下子来了兴趣，两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半天的茶，最后还是周策反应过来，问了句
“孟老爷着实客气，只是今日来，恐怕您不只是让周某来喝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