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言的选择
“你……，有什么打算？”
言不知不觉把声音放轻，以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方式。
“事照旧，人照旧，股权结构和股东照旧，没有任何值得试错的地方。it编制10倍起步，我个人的资金投入不设限，开发周期加速缩短几倍，it系统重启”，
俞矜语带对自己曾经的不满，自嘲的说道，
“放弃原有受制于投资额度低的资金而不得不选择的需要后续持续大量迭代的方式，一步到位底层一线所有场景全部彻底产业化。
这根本就不适合在it上沿用c端试错的做法，里程碑的关键不是那么玩儿的，不用被投资机构的认识和经验主义束缚”，
吐了口气，整个肩背挺的更直了，
“1年半内就是累到吐血死掉，也要完成数字化全链路，进入大规模销售，确立业内地位，迈入平台生态期”。
“资金投入不设限？”
“不设限”。
言的内心是沸腾狂乱的，他想离开，想走出会议室远离这个疯子，她一定是疯了，对！一定是疯了！
从此以后，但凡提起今天，提起这个人，提起这一刻，他将无比讽刺的、优越的、戏谑的说起，曾经有一个……，那时她……，我根本……，有时候……是好的，但过了就……
还没等言问俞矜，凭什么和怎么保证能做到资金不设限……
“今天我不会再回答有关项目和公司的任何问题”，俞矜又一次开口了，堵死了他的问题，以极其坚定的语气说：
“无论您的答复是什么，回到魔都我都会立刻马上重启公司和项目！所以——”
“言总，就今天，就现在！”
莫非她找到了靠山？莫非她有了一笔不小的兜底资金？难道我们重仓投入只完成小额退出的那个项目注定要面对不可违的证伪了么？
言心里九转十八弯的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两年多前的那个时间节点。
这两年那个项目表现的基本跟俞矜曾经说的一般无二，重运营重贸易，甚至因为业务覆盖太广战线太长，资金利用效率比传统商业还低。
如果不是交易流水额度大，比传统还传统的渠道资金侵占周期长，超低的在线交易率，重资金投入的自营业务，其低下的资金利用效率和商业逻辑败退怕是就无法掩盖了……
“我——，放弃”，言艰难的开口，
“我要向lp负责，向团队负责。现在的时机并不好，行情所在，这几年清算的项目太多，募资难度太大……”
没给言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俞矜说：
“感谢您今天宝贵的时间”。
没有一丝兴趣，时间和精力听他继续说什么，也没有丝毫遗憾和落寞，甚至连寒暄都没有，依然面无表情，连多一个眼神都没给。
那一刻言突然感觉到很难受，似乎不是他在拒绝她，而是她在拒绝他……
微微欠身偏向simon点了下头，端起半冷的咖啡杯，拿起手包，俞矜站起就要离开会议室，身上弥漫出来的是如岳如山的厚重，而不是沮丧萎靡的遗憾失望。
似乎在她的眼里只有即将上战场的挑战值得关注，而言和simon只不过不是我方的队友战友，我当你们是陌路人的无视，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欠奉的孤绝。
“等等——”，言叫住她。
言心底里的一个声音一直在叫嚣，那是对一个人，一个创业者，和成大事者的判断的本能，也是他做投资多年下来的直觉，叫嚣着他如果错过俞矜和这个项目，怕是会要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和职业生涯中的巨大遗憾！
理智一直在线疯狂驳斥，但显然效果不彰，虽然他对一直以来自己在理智下做的决定几乎都是满意的，但这种矛盾纠结依然让他缓缓开口：
“你知道最近几年上市和退出基本无望，一二级市场的老股转让几乎打断骨头的估价……”
“我知道”。
俞矜完全放下了见面的初衷和目的，一副纯粹闲聊的模样坐了回去，顺便看了下手机时间。
“那你……”
“言总，对盛景曾经的投资理念，我是高度赞同和认可的，对盛景准备投资的产业赛道和项目我也是知无不言的，哪些能证实，价值有多大，哪些被证伪，以及为什么，我已经说了太多太多，我需要去做——”，
顿了顿，调整了下坐姿，继续说道：
“把这个只有我想透和能做出来的东西拿出来，胜过千言万语。
外部环境与我何干？那是资本周期，我一直认为，资本周期是人性周期，并不是项目价值的判断依据！
我们不是在做交易，不是在做生意。
这是个从来没有过的商业模式和形态，划时代的只有我们国家的产业纵深，才能厚积薄发到孕育而生的商业机会，洞察了这一点，又为什么要去关注周期？
而，今天，我不会再回答任何跟项目有关的信息，我要做的事，做法，盛景曾经那么多人车轮战的到现场了解过，多说无益。
至于为什么不回答——”，
撩起了眼皮，语带毫不掩饰的讽刺，一副哪怕我是个百年小妖，你这个千年狐狸也别在我面前玩聊斋了的架势：
“我相信您懂。
我也相信，即使我今天不开口，您一定也是心知肚明！
毕竟，道义上，您和盛景欠我一个解释，一个真诚的解释！”
言瞳孔剧烈收缩，似乎没想到俞矜会用这种方式在这个时候戳破那层窗户纸，心念微转，品了品话中内涵，心下一叹：
“谈投资的时候不要答案，一切落定被拒绝，也不要答案，只能是在表明她已心窍通达，看她的性子……会不会睚眦必报……，但她到底又能如何？罢了罢了。
用这样的方式突然的让他直面自己曾经决策时一念之间的人性的另一面，这丫头不简单啊。
她怕是很清楚，要到答案又如何？没有答案又如何？终究没有关系，平行线没有交集，说放下也就放下了。
这人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假以时日……”
但见惯大风大浪的他，马上反应过来，“哈哈哈哈，你呀，你这性子呀，可真是的，还是小辣椒一个，又辣又冲”，端出自己标志性的社交伪装色，试图打混过去。
俞矜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会纠缠这个话题和问题的答案，只是垂眸静默的等待，把他拉高的调门儿和营造的气氛就那么的晾在高处，任其自然消逝，周围淡淡滋生的尴尬缓慢的流淌。
simon又一次在旁边抠手抠脚，像玩一二三木头人被小伙伴们中途放弃丢在原地而没有带走的无辜孩童一般的皱眉，却也只能干瞪眼的抓瞎！
静待几秒，俞矜抬起头，有所谓没所谓的视线睨向言总，眼神中似带疑问，清晰的传递着她的意思：
“还有什么可说的？没了我就走了！？”
言被她给瞅的，又一次感受到了胸口那口气，不上不下的。
已经找不到其他方式，他说：“如果我没记错，曾经是1200万16？现在你要3000万16？这样的天使合适吗？”
俞矜点点头，没有说话。
言想突然想起了曾经那次电话里听到的会议内容，俞矜曾说过，“大盗又如何值得硬金斥资10亿美金占股40呢？中国+互联网+商贸，只要不死，账面有天量资金，就足以卡死该领域赢家通吃！价值和价格，财富和财务终究是不同的东西”。
“simon，安排一下团队，从之前中断的投资协议签订开始推进吧！”
simon已经彻底懵了。
啥玩意儿？我是谁？哎？我在哪儿？这就完了？直接投资协议了？哎？不是，你一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言总，这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成？
更让他懵逼的是随即听到的话，害的他扭个脖子都恨不能落枕一个礼拜：
“原来盛景团队负责我们公司的3个投资经理，我一个都不要，simon，我们的案子记给你！我希望有你跟我们一起见证全程，见证历史”。
俞矜一边淡淡的撇了一眼言总，一边对着simon这样说道，似乎不是征求言总的意见和安排，而仅仅是告知他而已，并传递出她因为过往的不满和对有些人不信任的态度。
“啊？”
simon今天吃惊就已经吃饱了，没控制住，发出了一声惊呓。
他现在急需要压惊！今天有让他惊悚的感觉自己刚入行做投资的那会儿的感受，什么都是那么的虚无缥缈的让他抓不住，接不住，无能为力，判断丧失……
赶紧扭身看向言总，直到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松下这口气。喜忧参半，滋味复杂的瞄下向俞矜，点了点头。
“这丫头，完全没有获得投资的喜悦和惊喜，并不是宠辱不惊，而是尽在掌握的从容”，想到这儿，言无声无息的咋了下嘴，莫名揪心了。
今天自己被虐了，被无形中虐得很惨，这是自己靠本能做出的决策，第二次，希望结果也能像第一次那样的美妙吧。
“她这样子，恐怕不是为了资金而来，怕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一个失败谷底因资金而受到重创的交代吧，也许这笔投资能让她对盛景解开心结，但对自己的态度……
看来以后还得我主动才能让她把我个人的心结解开啊，丫头，我倒要看看你能把项目带到什么水准，让我主动怎能没有代价……”
转念理智作祟，又一想，“如果她是演技派……，那不可能，这事儿那么硬核，不可能”。给自己定了定心，言也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