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魔难解
池寒从旋转门走出写字楼大堂。
每次走旋转门的时候,都觉得又救了自己一命。自从病毒猖獗疫情肆虐,他是能不接触外物,就尽量不接触。
但没想到,刚从窄窄的旋转门缝隙中走出,就撞上了斜插过来要从旋转门内隔断另一侧进入写字楼的一个人。
那人手里还提着行李箱,被那股撞击的力道带到门外的地砖上,一条腿弯曲了下来膝盖磕在地上,手撑在旁边。
也算是她瞬间反应极快,总算避免了倒仰摔倒,人好歹还是朝着前面下蹲的,也没有出现人和行李箱一起趔趄滚动,摔成碰碰车的局面。
池寒,不是很情愿的伸出了手,很想立刻把袖子拉长盖住手背手心,面无表情的说道,“抱歉,你没事吧?”
俞矜把手翻起来看了一眼,除了脏污没有破皮,缓缓站起抬头不算客气礼貌的斜着眼看了一眼对方,甚至连对方的五官都没有看清就收回了视线,
“这人不像小偷儿,手边啥也没少”,俞矜并没有顺着对方的手势站起来,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抑郁自闭久了,不太愿意跟人说话,更不要说是陌生人了,虽然心里仍然像曾经自己为人处事和接人待物一样的说了句,
“没事,没有什么影响,你可以走了” ,以静默无声的方式。俞矜并没有意识到,她的情绪和曾经的意识意志在缓慢的回归。
俞矜并不在意对方是谁,所以没再看他一眼,扶着行李箱杆,在池寒还伸着手傻愣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进了旋转门,很是潇洒酷拽。
池寒看了下俞矜的背影,在旋转门里门外的阴阳交界处,那身影让他有了瞬间的迷惑,“这人是在哪儿见过的么,莫非?”
抬头向上看了眼裙楼,嗯,看来她要去这儿前段时间刚开业的全季特色酒店。
为什么他没有猜测这个女人是出差到写字楼区办公来的呢?因为对方穿着十分宽松休闲,甚至适合居家,而且不似帝都这个季节惯常的穿衣习惯。行李箱的品牌和风格,看得出这是一个商务精英,所以应该是差旅路上追求舒适度,刚抵达入住的吧。
只是她周身的氛围怪怪的,到底哪里怪,又一时说不上来,没看到手中握着的手机一闪而逝的红屏,然后恢复到日常屏保又黑了回去。
没有再纠结,池寒直接走向裙楼地下停车场地面户外电梯入口。
这里离自己的车位最近,“下次要不要直接从停车场里绕过来?唔,还是不要了,尾气浓度太高,气闷不舒服,还是走地面吧。
老方应该白天开出去洗过车子了吧……”
……
池寒上车后,保持了一贯的习惯,将存储设备连接到车载音频上,播放昆仑那边每天自动传来的语音文件。其中一部分频繁的出现“俞矜”这个名字。
手指微屈的在手边的内饰上像弹琴轮指一样的敲了敲——
原来这次要去平行时空的人是叫这个名字,池寒默念了几遍,直到自己记住了才停下来。
“她会是什么类型的历史推动者呢?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录音有些地方很是模糊,“可能自己一辈子也只能遇到这么一个时代之子了,太好奇了……”,池寒很少有对什么事什么人提起兴趣,可能跟成长过程里父亲的影响有关,
“26年前的那位在自己眼里已经是牛掰闪闪的时代之子了,为何隐约间,听lt3的意思是,他失败了,并没有推动……?”
见证者留下的资料,池寒没有看全,很多也自觉没有必要了解。
用他父亲的话说,
“也许见证者一辈子都未必遇到一个lt3选中的目标。就说推动所谓的历史进程,哪儿就有那么容易呢?
而历史资料很多缺失,需要后来的见证者,根据lt3随机的对话输出,来捕捉只言片语,再回过头去验证,无论是留存资料档案还是各种现场实地的寻人寻物的考察,这些在交通不便,出行困难,开销极大的古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哪怕是皇室要劳民伤财的梳理,都很难做到,更不要说要在保密的情况下,守在lt3身边,持续稳定的获得信息和资讯”。
如果没有池爸爸数十年的的投入和绸缪,那里就是一个普通山洞而已,lt3的日常对话和私语,根本也不会有人知道。难道派两个人轮班蹲守么?非常不现实。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没有皇室贵族接触到lt3。
昆仑深处,能来这儿的又会是什么人呢?没见识的不敢深入,深入了的未必会持久停留,不过匆匆过客,如果不是它主动暴露,想跟它有缘也是做不到的。
在听完所有语音记录后,池寒拿出了包里的一个手工制作的牛皮笔记本,既不是kindle,也不是ipad,就是一个巴掌大的传统纸质笔记本。
翻到一张有三行记录的页面,用车里的笔刷刷记录了两行,笔尖在手中上下弹动戳了戳纸面,留下了几个黑色小孔,然后合上。
想要放回副驾驶上包里。突然皱了皱眉,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了,向前查找翻开另一张,记录下一行信息。这回终于放回包里收好了。
发动了车子,池寒在飞快的琢磨着,“老爸疗养,家里没人”。
他比较习惯住在现在入住的这套南城区200多平的小型别墅里。是他本科赚到的钱买的。还没毕业就还完了贷款。池寒让公司一个保洁阿姨,每周私人时间去家里收拾清洁两次。
“去餐厅吃吧”,家里冰箱上周末没有填补,回去还不一定能吃到什么东西,今天不想自己做。
朝阳桥附近有家蒙古烤肉,这个季节温度合适,肉质可能不够好,不过也许这样人就不会太多,正合自己的意呢。调整了下路线,向目标开去。
……
俞矜没有想到,3年前请自己吃大董王府店,一直将体面和优雅刻到骨子里的前辈,会将这次见面定在了蒙古烤肉。俞矜去过内蒙古,草原上纵过马,也吃过本地特色全牛羊宴的毡房烤肉。
入住酒店后,简单的梳洗换装,淡淡的扫了一下妆容,俞矜的精气神儿就回来了,虽然不如两年前,可十年职场如一日的工作生活,精气神儿一垮下来,想恢复回去非常困难。
让酒店前台安排出租车,俞矜就出发了。
这家蒙古烤肉有两个大蒙古包,四个中蒙古包,在靠近某公园的地方,也是寸土寸金的地界儿。
还没等到地方儿,在单行入口,车子不便开进去,刚停好车步行到这儿的池寒,正单手插袋迈着大长腿走着,就看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俞矜。
池寒的视线扫过身边环境的动态物都会一触即回的,这是长期养成的习惯。当初池父在他初中和高中寒暑假期间,送他去大院儿里专门练过散打搏击和一丢丢侦查和反侦察业务,老爷子美其名曰技多不压身,保护好自己是最基本的素养之一。
俞矜根本就没感觉到有人瞥了她一眼,然后又一眼。
“这人是不是旋转门那个人?看起来很像”,俞矜头发松松的盘在脑后,鬓角处的碎发并不长,垂在两边不妖不魅,反倒是多了丝轻松,把她身上的气场收敛了一部分,半下午的时候是随意的半长发披散。
身上穿的是厚度适中的混纺棉麻时装套装,下半身是齐膝裙,脚踩三寸跟的小羊皮鞋,手上拿着一个比ipad大一些的抛光鳄鱼皮的坤包,看大小里面应该装了平板类的电脑。
“穿的那么少看着都有些冷”,刚想到这儿,就见俞矜关门后露出来的另一条胳膊上,挂着一件长款的宽松版风衣,而且,跟池寒撞牌子了,这可是比较少见。
这是一个小众欧洲品牌,整个帝都只有一家店,而且很魔性的在老式百货卖场设的专柜,要不是问过北京店员,他可能根本不知道,魔都也只有两家,自己出差魔都的时候曾就近分别去过临时置装。
估计咱大天朝这儿各个渠道玩法多样另类繁多,让人家传承日久简简单单的品牌,无所适从,干脆就地卧倒佛系经营吧。
一点点儿的沉淀老客户,不求新不求大,也很不错。
如果俞矜知道池寒的想法,肯定不会有那么多的脑回路。
对于她来说,每季出入专柜扫货,内外搭配3套就算搞定,其他小件网购有收藏几个外贸特供品牌的天猫专营店,一个小时基本就可以让一季的需求备齐。
身上这件风衣,是老妈老爸两年前来上海,他们喜欢百货卖场的氛围,陪他们逛街,觉得店和这个款式还不错,顺手买的。品牌和门店早就被俞矜忘到爪哇国了。
而且穿的次数也不多,多数是放在车里天气冷暖变化偶尔备用的。
俞矜并没有注意到池寒,当然注意了也认不出来。一路的走过公园小门儿,进到了餐厅打造的空间,浓郁的厚重的牛羊肉香扑了过来,
“这味儿,还是这么霸道”,第一次来这里,感觉还不错,没吃之前觉得应该算是正宗的了。
虽然周围的空间不够草原开阔,公园里有帝都特有的白杨,泡桐树,而不是草原的草场坡,看得出有用了心的。
翻出手机看了下定好的地方,嗯,是左前方的那个大蒙古包,俞矜没有多等,直接步入蒙古包内,见到了坐在那里满脸微笑的前辈。
这个前辈,其实也不算是前辈。
咱们国内能叫前辈的一般是毕业多年遇到学长学姐,或是非常垂直专业的领域遇到曾经对该领域有贡献的有知名度和影响力的有那么些年龄差的同仁。
俞矜的这一声前辈,说起来实属有些勉强。她和殷前辈的结识,有点奇妙。已经盘腿坐下的殷,似也在回想跟俞矜结识的经过。
当初殷的公司旗下品牌,想要做新渠道。多年发展沉淀的品牌和公司的格调,够高大上,不管是在业内还是俄罗斯和欧盟各国名声都足够响亮。公司人才济济,基本帝都清一色名校出身。
所以惯性思维意识之下,殷坚持新渠道必须要有高规格的人才来驾驭。也是这样犹犹豫豫有没有碰到合适的人选,人脉推荐过来的一见即知不适合……
想到这儿,殷翻抬了下眼皮,装模作样的恶狠狠的瞪了下俞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