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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第二百六十八章 破晓在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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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打算继续拼接下一段记忆,因为这是关于郪历二一零年那场天选的记忆,也是冥君一直让所有人瞒过昔川君有关国王与王后的记忆,更是冥君眼下亲历人间要处理和解决的美人身后事。这件事关乎二十一年前那场神选和天选,更对即将到来的天选至关重要。

    这几天被关在十方常住,跟一堆记忆呆在一起,我都忘了掐算时间。若非一大早上京城的守官老大在门外说话提醒了我,还真忘了今天是八月十四,那明天八月十五不就是延后定下的天选之日吗?

    真想下山逛上一圈儿,看看冥君怎么替大美人天选,就他那鸡爪扒出来的字儿,文试这关就很难通过。

    “萌君,派我,取,法器。”门外传来老大的声音。

    这家伙是个磕巴,还是个小舌头,小舌头就是说起话来不像大舌头那样含混,但听着还像含了果核一样,迸出来的字儿在嘴里绕圈圈。老大是八十三个冥官中最敦憨的一个,说话慢,不利落,从他嘴里极少听到完整的句子,一般都单词儿蹦。但他却是这八十三人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前提是不说话。

    取法器?老大在跟门口看着我的守卫交涉,他要进十方常住,还要替冥君取走一件法器。

    这不正是我下山的良机吗?钻进法器混下去,这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径啊。

    可是,冥君要拿哪件法器呢?

    老大快要进来了,我已经听到守卫解锁的声音。快,要快,一定要趁着老大进门之前钻进法器,可是还得留个分/身在冥君榻上假装睡觉,否则,才下山又会被发现逮回来。

    但关键是冥君到底要拿哪件法器呢?他常用的法器不都随身带着吗?

    我在屋里转起了圈圈,找找找,一定要找到!

    哈!

    在老大进来的一瞬间,我终于完成了自己的预谋,只留虚神在榻上,多半神识都混入法器,并且,被我钻进去的法器正正好好就是冥君要的那件。

    只能说我是这世上最了解冥君的孩子。

    明天开场便是文试,冥君这个时候要法器还能有啥,当然是他用来给凡人画命符的那支法笔飘红弄影了。

    这支笔说来话长,冥君此刻要用这支笔是因为它能随念写画,心中所想即是笔下所写,并且它还能随意模仿任何人的笔迹,分毫不差。冥君参加天选文试,替大美人作答,要用大美人的笔迹,当然需要这支法笔。除此之外,这支笔还有一个法力,便是点到即定,只需一个最简单的锁咒来运法,笔尖点触到谁谁就会被定身,此定无解,除非定满十二个时辰,或者再以触笔来解。

    冥君一直想要自己的画像,最初造它时便给了这支笔画人心念的法力。只可惜他万万没有想到这笔认主,除了冥君以外谁也使唤不得。早年间,但凡死上山来的人间画师,冥君都会让他们试笔,然而,当真没有卵用。不过,就算那些画师能用此笔,以他们那小心小胆儿,冥君在他们笔下也不会是个人样儿。普天之下,又有几人像昔川君和我一样,不怕死呢。

    飘红弄影看起来像人间的红玛瑙,从里到外光/气十足,却不扎眼,极是温润。

    冥君不记得此笔的来历,但从它认主这点来看,一定是哪只兽的灵胆。法器认主这件事儿各有不同,比如那鸣兮琴便是只认前三个弹奏之人,第四个弹不了。而这支飘红弄影则又有不同,目前来看它只认冥君,不分什么第一第二第三,寂乐用不了,我也用不了,当然或许在我俩之前已经有三个人用过了,那也说不定。

    总而言之,虽然灵胆制成的法器不一定全会认主,可认主的必定是灵胆所制,这一点确信无疑。

    在老大把飘红弄影交给冥君之前,我早就趁机脱身了。诵法念咒的本事不大,论起逃跑,那是一流。

    我一阵风溜出来,发现自己正在王后的荣欣宫外,哈哈,又回到老地方了,这里我熟啊,遥想去年,本宫还在里面吃喝耍闹过好一阵子,那帮孝子贤孙还总来给本宫请安呢。

    故地重游,便进去看看小宫娘吧。

    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走进去,那可不行。王后的事儿这几日一定会东窗事发,别看眼下荣欣宫外清净无人,那可是因为在这里守卫的冥官全都隐身了。我若同样隐身,虽然不一定能被看到,但保不齐被哪个法界拦下。

    不行,我得走个旁门左道进去。

    于是,机智如我,直接附在一个将要入宫之人的腰坠子上,是一块龙虎风云佩,反正只要是玉石元灵就能附身。

    晃晃荡荡跟进荣欣宫,我才发现自己挂身的非是旁人,而是大美人的父亲国王染城。

    进去的时候,大司医李介正在给王后诊脉。看来,神选折腾回来,染昔年流产失了孩子,王后的日子也没好过。

    “王后怎么样了?”国王还算关切地问上一句。

    李介起身回禀,“王后娘娘只是一时情绪紊乱,导致间歇性失声,经过这几日施针调理,脉象已经基本平稳,再过几日应该就能开口说话了。”

    王后急火攻心,一时间变哑巴了?虽然李介说的头头是道,可我怎么感觉颇为蹊跷呢?当初那个裳怜素三番五次欲置我于死地,其实她就是想夺王后胎身,如今王后失声,裳怜素又一直下落不明,该不会她已经得逞了吧。

    李介离开后,荣欣宫里的宫娘也被示意退下。

    染城知道王后不能说话,但见王后起身来到桌案前,以为她要写字,于是便问了一句,“王后,你找本王前来,所为何事?”

    此时的王后面色憔悴,脸上写满了倦怠,但眼神倒颇为凌厉。只见她从桌案下面的暗柜里拿出一只锦盒,打开盒盖,递交到国王手上。

    我偷眼观瞧,锦盒里装着一卷纸,上面清楚写着三个大字“罪己诏”。

    靠,这不是我当王后时天天有人在梦里逼着我写的那个破玩儿意吗?

    罪己诏说白了就是一份自己承认错误,自己声讨自己的认罪书,如果将罪己诏公之天下,都不需要什么云间府审案,终南府逼供,直接相当于罪犯自首。

    所以,此刻在王后胎身里的一定不是王后本灵,她怎么可能在天选之前想要当众认罪,就算她良心发现,有心悔改,也至少会等到大儿子坐稳王位之后。眼下这么一闹,不是明摆着给亲儿拆台吗?

    我料想到了结果,国王染城也不是傻子。

    “你,不是王后?”染城看到罪己诏时虽然神色慌了一下,但还是立刻稳了下来。

    “我是王后,只不过不是郁欣罢了。”

    面前的王后突然开口说话,并且十分正常,根本没有失声。

    “城郎,罪己诏我已经写好了,你看看可有虚言,可有不妥?”

    说话声音虽然是郁欣,但腔调语气完全不同。通过这一声“城郎”,我已经可以断定藏身于王后体内的一定是那个半脸余念裳怜素。

    “西府坠红,唤起娥娇,落花裳来,惊住城郎目”,当初被我捡回来的织锦上所写之人便是当年的裳怜素和染城。

    有关他俩的故事,我所知不多,但有一点,裳怜素爱过染城,染城也一定爱过裳怜素。

    “怜素,我知道这一生对不住你。”染城的语气温软下来,许是他想起了当年裳怜素的惨死,心有愧念吧。

    “对不住?我失去的所有是这一句对不住就能挽回的吗?”裳怜素愤恨中带着委屈,同时也伴随着失望。

    “怜素,我知道当年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当年你的死都是因我所害,可有些事我们谁都做不了主,我们谁都无能为力。这件事已经报应在了年儿身上,如果你还有什么怨愤就冲着我来,不要再伤害孩子了?”

    “染城!”裳怜素忽然怒起打断国王,“在你心里我就是跟郁欣一样恶毒的女人吗?你认为你女儿的孩子是我害掉的吗?”

    “难道不是吗?我有错,王后有错,可这些年我们谁都没有苛待过南回半点,南回他成长得很好,我也对他委以重任,这难道还不够还债吗?”染城也被激怒一般,说话横厉起来。

    可裳怜素没有半点退弱,她愤恚的喊着,“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染城急语追问,准确来说这不是在问,而是在斥责。

    “我要你杀了染澈,我要南回为王!”

    当裳怜素从牙缝儿里咬出这句话时,我闻之倒吸一口冷气,这个余念够狠够贪。

    染城的气焰弱了下去,或者说他累了,不想争执了。这二十几年的光阴对他和王后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他们要在人前装作恩爱的夫妻,又要在子女面前扮演慈祥的父母,终于到了夜深人静没人打扰的时候,他们又要继续面对内心的谴责。

    这样的人生,活着真累,即便有王袍加身,即便有金玉满堂,即便有儿女承欢,又如何呢?曾经犯下的罪过便是那地里已经扎了根儿的种子,想要剔除,只能连根拔起。可谁又有拔了自己根脉的勇气和决心呢?

    染城平淡地说道,“你就不怕这债越欠越多吗?”

    话音未落之时,站在他面前的假王后裳怜素伸出了右手,而那一刻在她手上我看到了冥界丢失的第五件法器——蝮金环。

    一直以为当初在鼓里村时蝮金环被冥君劈了,没想到这法器竟然流落到她手上。那岂不是在裳家坞三圣宫,抓我的那道金光正是来自蝮金环?可是,裳怜素当时并没有此环,否则她也不会向我讨要法器。那这件法器一直被谁拿着呢?

    我正猜想时,王后手上的金环已经开始转动,有人在念咒。

    不好,我得赶紧撤离,这是要把染城的魂儿吸出来呀,那我岂不是又要跟着遭殃。

    管不得许多,先走为上。

    国王老父亲,不对,国王老爷爷啊,眼下我只能自顾己身了,回头再来救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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