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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 酒至酣处总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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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地分居后,第三个掌殿带学子上山修定的夜晚,冥君实在按捺不住,便依我所言提前发放小食,随后自己跑到朝天塔捣乱去了。

    学子们皆在入定状态,昔川君端坐首席,闭目静神。小金冥君呢,就在人家怀里来来回回,磨磨蹭蹭,自是搅得美人心乱如麻,哪里还有心情修定。

    出定之后的半个时辰,学子们围坐上来分享修定心得,昔川君要对大家的入定状态进行点拨和引导。

    总算结束了,却遇上几个好学好问的,非缠着昔川君询问开天眼的秘诀。这可把一旁的冥君气个够呛,好不容易掌殿大人今晚能留宿天渡礼阁,却还要跟你们耗时耗神。

    敢跟死神抢人,那一定是活得腻了。

    冥君暗悄悄变出几个分/身来,跑到那些围着的学子身后吹起了阴风,冻得学子们连打数个喷嚏,昔川君无奈只能寻个借口遣散众人。

    他怀揣着自己的小鬼精最后一个下了山,却在乐呵呵回到天渡礼阁的时候瞬间傻眼。

    商陆,柏榆,亭樟,秦越,还有另外五个学子慎森,路遥,七宝,周行,元锋通通盘踞在厅堂,与我正聊得起劲儿……这些人真不是我放进来的,是柏榆死皮赖脸带进来的。

    因为明天是每半月一次的小月假,全寺休息两天,昔川君能够留宿一夜,这些学子们也同样没了顾忌,放开玩闹。万礼之早就躲进房间不敢作声,礼阁本就不大的院子被吵得快要炸了。

    礼神殿的学子当然不像骁武殿那般糙猛,但个个也都是真性情的汉子,单独相处时,真没觉得商陆有多爷们儿,可跟这些同修小伙子们凑到一起,再吆五喝六喝上两杯,浑身上下那股子野蛮劲儿就全都爆发出来了。

    一开始,我还有些拘紧,与商陆暗语千万别让他们看见万礼之。可随着气氛不断高涨,加上几杯酒下肚,我也开始没了分寸,很快与他们闹闹哄哄打成一片。

    嘿嘿,毕竟是看起来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嘛。

    “青渊!我看老师待你甚好,怎么没让老师给你安置到礼神殿修学呀!”

    酒气上头,也搞不清是谁在说话了,反正都是刚刚结识的好兄弟。

    “是呀,青渊,你自己一个人守着天渡礼阁有什么意思,若是家中缺钱,你的学费哥帮你出了。”

    这回逮着了,说话的正是那个在潭遥见过一面又实在令人烦感的秦越。

    “不用,不用,不缺钱。”

    我一面推脱,一面想着祖宗还会缺钱?你姐夫家财万贯,本神吱一声,他就得哈巴哈巴给祖宗送钱来。只不过,你们凡人那点儿金钱上的事儿,本神不稀罕罢了。

    我们才闹过两刻时,昔川君就揣着他那宝贝死神回来了。

    然后,场面一度失控。

    毫不知情的几个学子,扯着老师便要灌酒。他们当然不紧张,紧张的只有我和商陆。

    不行,真不能这样喝下去,万一全都醉倒下不了山,不得不留宿在此,除了要坏爹娘好事,这九个人两间房肯定不够睡,万礼之那间岂不很快就会被征用?

    为今之际,只有两条路走,一是把他们全灌醉在厅堂,谁也别想能走到客房。二是趁早赶下山去。当然,还是第二条路更为稳妥。

    我一边暗自盘算,一边接收着从美人身后飘来的死神白眼。皮笑肉不笑地回应一下,倒是引得旁边那个秦越多看了我两眼,也跟着回笑了一下。

    “哥儿几个,今天咱们在青渊这里不醉不归啦!”

    “不对,是醉了不归,不醉,不醉也不归!”

    谁呀,嘴这么欠儿,祖宗才想出两条对策,就被你们堵死了一条。

    昔川君刚刚继任掌殿,自然不好黑下脸来,毕竟,这些弟子没犯大错,何况明天还是小月假……也就只能任着由着,还得被强行灌酒。

    “青渊,你做的糕点可真好吃,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手艺却这般精湛。”

    “哼哼,哪里,哪里。”冒领着冥君的功劳,我这心呐不知有多虚。

    乱哄哄的酒席宴上,大家吃着小鬼精提早给大美人准备的宵夜,喝着为昔川君备下的美酒,还霸占着好不容易得闲的老师。

    啊!!!

    冥君此刻,心底的呐喊声一定已经灌至头顶,将要喷薄而出。

    为了暂时摆脱眼前困境,我借着去舒园的机会溜了出去。

    还没走到舒园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两个人的说话声。

    “秦兄,你之前跟我说在潭遥结识的弟弟就是青渊吧,可你之前不是说他跟着你姐夫同进同出吗?怎么如今又跑到老师这里了。”听声音不是柏榆,但这背后扯闲的劲儿倒是跟那家伙一样。

    “我还真不知道。”这是秦越的声音,“看他跟商陆颇为熟识,回头你在商陆那儿替我打听打听。”

    “打听个啥?问他是跟你姐夫好还是跟老师好?”再听一句,我辩认出来,这是新认识的那个七宝,“你姐夫我没见过,但我看他跟老师绝对没什么。”

    “此话怎讲?”秦越立刻问道。

    “亏你还存着心思,这点儿事都看不明白。你没见他看老师的眼神颇为敬重,又带着少许畏惧,总之全无那样的心思。”七宝说道。

    “那老师看他呢?”秦越复问。

    “就更没有了,老师看他的眼神就像我爹看我,一模一样的。”

    “啊,那我就放心了。哎,我可告诉你啊,这事儿你谁也不准跟谁说,我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了。”

    “放心吧,哥们儿嘴严着呢。”七宝十分自信地说,“不过,我看他好像对你,没那个意思,别怪我说实话,他好像有点儿烦你。”

    醉迷迷听到此处,我稀里糊涂也没太明白,但最后一句是懂了,他俩好像在议论我是不是讨厌秦越。

    说实话,确实不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既然碰上了,就该解释一下,总不能刚认识就被人家背后议我是个矫情的人吧。

    于是,我轻咳两声,接着二人话茬进了舒园。

    “都在呀,谁烦谁呀?”

    我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七宝怕是尿了自己满手。

    “七宝,话可不能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烦秦兄了,哥们儿感情全是让你这张嘴给说没的。”

    我用调侃的语气缓解着舒园里的臭气与尴尬。

    二人看见我来,立刻正了正身子,七宝赶忙解释道,“没,没有,青渊你听错了,不是说你烦秦兄,是你不要客气,秦兄他家大业大,你可劲儿烦他,想来礼神殿用不着老师出面,秦兄就能帮你摆平一切。”

    七宝这话,我信。秦家那几个婆娘本神已经打过召面了,确实,随便捞一个出来到国王面前哭上一通,大事小情都十拿十稳了。

    不过,我还真就对礼神殿提不起半点兴趣,在山上就整天被冥君逼着学法学咒,到人间哪里还想再学这些。礼神殿有啥稀罕的,去骁武殿练些拳脚功夫,下次遇到染南回,也好斗上一架。再不济,去幻音坊唱唱歌,跳跳舞也是好的。总之,这人间许多去处,唯独礼神殿我是半点儿没相中,不然早就闹着川爹带我去殿中游玩了。

    “啊哈,这就不必了,我可对你们那定课全无兴趣,实在枯燥得很。”我假笑着回绝。

    借此机会倒可以问问秦越有关他姐的事,随即便又堆起一脸假笑,反正舒园里灯光昏暗,也没人能看清我这笑是发自肺腑,还是虚情假意。

    “秦兄,你,那个,秦欢是你堂姐呀。”

    “是啊。”秦越见我主动与他攀谈,立刻来了精神,积极应答。

    “那你平时跟她走得近吗?”

    “她在寺里的时候,对我颇为照顾,走动挺多的。但自打入京任职,后来又嫁到郁府,就不大多见了。”

    我心里想着如何才能套问出郁轩的近况,正寻思呢,没想到秦越倒主动说了起来。

    “对了,之前在潭遥,姐夫受伤,堂姐不是来接他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谈到了正题,逮着这句我赶紧接着问道,“啊,你姐夫的伤好了吗?”

    “早好了,半个月前,我爹还配合他弄那个什么喜虫。”

    “你爹?”虽然知道他是秦家人,但他爹是谁我还真不晓得。

    七宝却在一旁插起话来,“他爹可厉害呢,全礼神殿灵识最高的司业,尤其是起名,在叔父那儿,千金难求一名。”

    名字?靠!

    我内心忽然奔腾过一千只泥马羊。

    原来他爹就是当初非要给郁轩改名的那个司业。我呸!难怪祖宗这么不待见你,敢情是冤家碰头,越走越窄呀!

    后来我才得知,秦越的爹不姓秦,因为秦家势大,秦越便随了母姓,他母亲就是秦洛虞的二姑,这个起名贼厉害的司业就是那个传闻中的二姑父。

    搞清楚谁是谁,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可真是让神心头一紧。当初你娘和秦家那八个老女人,可是把本宫欺负惨了,这会子却跟你儿子称兄道弟。若非有郁轩伤好这么个大喜之事顶在前面,祖宗非把那新账旧账一并算了不可。暗自在心里翻腾了好一阵子,才压下这股旧火。

    既然,话已至此,不如多问两句,吃过的亏当然要变着法讨回来。

    “秦兄,你方才说你姐夫跟你爹一起弄什么,喜虫?”

    提起喜虫,不禁让我想起之前在冷沦放的记忆里畅游兰屏苑时,迎接我的第一只小精灵便是那长了四只大小眼儿,毛毛刺刺的小喜虫。当然,人间的有些地方喜欢把喜虫叫做蜘蛛,因为它们走路的时候总是支起足来,喜虫便由此得了这个别名。

    一想到曾经偏得过秦家姐夫的宠溺,我就忍不住窃喜,有种大仇得报的痛快。回厅堂的路上,我一直在抿嘴偷乐。

    秦越也不知是喝多了,还是喜欢看我笑,一路把眼睛长到我脸,边走边讲着有关喜虫的事。

    只可惜,因想起郁轩又多喝了两杯,后半程已醉得不醒人事。什么喜虫,一个字儿也没记住。

    嗯——轩儿,让本宫崩一个!

    小轩——窗户,叫祖宗!

    郁——大——人,给本——神更衣!

    错乱的记忆便在梦里扰了我一夜。直到天亮,嘴上的各路名字歇去了,心里的人儿却还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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