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第一百七十二章 神鳞护法
潭遥城的本命火燃了起来,于烈烈火光之中,我盯着自己的本命兽,那只原本肥硕挂绳之后更加臃肿的胖猪,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和郁轩一起挂绳结的情景。
……
“你的本命兽是什么?怎么挂在我下面。”
“我跟着你沾沾福气。”
……
哼,这家伙真是处处想占便宜。
那时候,只要想到他,我就嘴角泛笑,心头挂喜。可惜,我并不知道这就是人间的喜欢与欢喜。
火势愈烈,已经伴着初起的太阳染红了大半边天。
烧至一半之时,以我这神眼来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在火浪与流烟之中,为何那本命兽的石像在逐渐缩小?难道这火能把石像烧化?
才刚松开的心弦立刻又紧绷起来,不对,“冥君,那石像有异!”
我压低声音跟自己的衣领说道,却发现小金冥君早已不在身上。
坏了,坏了,一定又出事了!
我这个凡胎肉眼啊,啥都看不见,冥君怕不是已经冲进火里护那石兽了吧。可是潭遥如此,其他城池呢?
转念,人群中已有眼尖之人开始议论起来。
“你们看!石像被烧掉了半个脑袋!”
“这只胳膊也没了!”
“腿少了一截!”
“这石像立起两百年,年年过火,也未见有半分损伤,这是不祥之兆啊!”
“冥君祸世!冥君祸世啦!”
“就是不该立起十方冥君的供像,把死神供在殿堂,灾至祸来呀!”
开口吆喝的多半都是些大爷大婶,自己乱喊不说,还非让旁者认同他们的观点!这些个煽风点火的无知百姓,捧是你们,毁亦是你们,说到底都是些趋利避害的胆小之徒,真是恨得我牙根儿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怎么办,大火燃尽只在瞬息之间,冥君身在何处我看不见,昔川君又不在此地。如今我战信不能发,护法做不了,还能干些什么,总不能傻站着等那石像被烧得一干二净吧。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火势骤猛,十二堆火连成一片,黑烟滚滚而起,里面开始劈啪作响。
“黑鼠精!黑鼠精!”
“大灾之年啊!”
不得不佩服凡人的智慧,竟能从那腾起的黑烟中看出黑鼠精的形态。
然而,做为半个瞎子的神,我根本看不到正在开法门,传战信,调集冥官守护本命石兽的冥君。
但足够聪明的我还是猜到了此处,并且听到了风火声中传来冥君的声音。
什么?冥君想要亲入火海,以锁位分/身之术守住全国三百二十四座三圣宫门前的本命兽?
这哪里使得,才刚恢复,再以身犯险,岂不是又要大损元力?况且昔川君和斩灵剑都不在,就凭那些个新新老老的冥官如何能为你护法周全?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去谈月湖引水灭火也来不及呀!
谈月湖?
哈!怎么忘了这个宝贝。
屁股龙鸟不是给了我一颗天下无敌的鳞片吗?可是,连个法诀咒语都没有,要怎么用呢?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身上。
管它的,反正我想着护谁它就能护谁。那此刻,就让它替我护住这十方之主的元灵本体和所有分/身吧!
心头方起一念,便觉脚下一飘,背上受起一个强大的提拉之力,我便轻轻松松飞了起来。
“你们快看,那个少年!”
“神啊,这是神啊!”
呃,是在夸我吗?
心神一走,啊,不好!
啪唧一声,刚刚腾至半空的我又惨兮兮摔回了地面,啊,本神的屁股呀!
鳞片倒是还在,法力也还有的,只不过这不能分心不能走神也太坑祖宗了吧。
收起杂乱的念头,重新聚起心神,脚下再次凝聚起三色之光,大战在即生死攸关之时,可容不得半点玩笑了。
冥君,既然这人间处处与你我做对,就让我们携起手来,与它对抗到底!
……
嘿嘿,龙鸟鳞片运转法力之时,我总算能看见冥君和冥官们身在何处了。
谁说昔川君没有来,他是以元灵之身前来,自不被我所见。神河府开始遣散围观百姓的时候,冥君已经在昔川君的护法之下,开始运转锁位分/身,而我的无敌鳞片还算及时,跟着冥君的分/身从上空开启的三百二十四座法门奔赴全国各地。
入定状态的冥君已然不察,但昔川君还是看见了护在冥君身外的三色法光。虽然不知其益害,可他选择相信我,没有阻断鳞片的法力。
就这样,我终于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一个神,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挂在冥君肩上,跟着傻笑跑跳的小屁孩儿了。
扫七日三圣宫门前的这场大火,绝非偶然,不是谁把化石粉掺进了火中,而是每个石像里都混进了早有图谋的恶灵。
早在申滢刺杀山人被擒时,昔川君便觉察到异处,却没想到这场鸿蒙灵界的反攻会在次日点火时爆发。
初一,全国优撒出击是对手铺设的第一个幌子,接下来以方冬为饵转移视线,谈月仙的出现不知是否与此有关,但由此触及到申滢逃走,山房寻仇,昔川君不得不分/身分神在受伤的老师身上。紧接着,一切看似安好,火没有问题,七星粉也没有问题,问题却出在那些被吸附来的残灵余念身上。它们的元灵中混杂着可以化石的力量,火起必焚,这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
好在,饶溟笙在上京带领冥官擒获了此次破坏行动的贼首,正是先前假以救我之名反来要胁于我的蝠灵军女首领,那个看起来半人半蝠的家伙。而此次混入余念附身在石兽之上的正是曾经出现过两次的蝠灵军士。
这蝠灵军虽与猎灵军本质相同,皆为织魂术所造,但很明显它们受控于不同的长官。猎灵军规制更大,为兰屏苑驱使,而这些蝠灵军目前来看还无法推算其真正实力,背后主使更是从未在我们面前暴露过任何痕迹。
相比对方的训练有素,成规成矩,我们冥界这些人简直就是游兵散将,一切都靠冥君一人撑着。
如今的人间是冥君最不喜看见的人间,表面的光鲜富丽之下却是乱法横生,人心浮躁,支离破碎。
是时候该清理清理这样的十方世界了。
蝠灵军女首领被冥官押解回了悦梁山,如同申滢一样,其记忆仍为碎片,而重新拼合这些破碎的记忆着实需要费些力气。就这样,粗枝大叶这两个闲人便被委派带领二十几个新任冥兵在西殿腾出的一块空地上忙碌地干了起来。
这场大火过后,冥君幸有我强鳞护体,才不至损耗过重,但想要恢复如初还需些时日。
也就是说,困住我元灵的锁咒眼下是解不开了,这就意味着本神还要继续滞留在人间。冥君本可以回山上静修,可实在不放心把我独自留在这乱象横生的人间,他决定陪我一同留下。
其实,我心明镜,他就是想看着我,不让我和郁轩再有接触。
当然,这遂了美人心意,能天天手心里捧着,睡觉时搂着自己的小金冥君,那可是做梦都会咧嘴笑的美事。
受火灾影响最大的便是三圣宫,十二尊石像损毁严重,全国三圣宫不得不暂时关闭,等待修缮完成才能重开大门。石像受损是小,冥君在百姓心中刚刚树立起来的好感就这样随着熊熊烈火燃烧殆尽。
不得不说,这阴在背后和冥君对抗的势力实在强大,强大到它能算准你的每一步棋,亦能拆解你的每一招还击,无论你向前还是止步,无论你奔跑还是飞行,前方永远有它埋好的陷阱,等着你自投罗网。
而从始至终,这个对手却从未露过真容。兰屏苑的童夫人只是一枚棋子,那些优撒是更多的棋子,甚至连这世间的每一个活人,每一个余念都在这盘棋里。
好一盘弥天大棋,直叫人紧促难安。
初十晚上,幻游山人已经苏醒,但还不能下地行走。昔川君交待好三圣宫的缮后事宜,同老师辞行,便带着我和冥君离开了潭遥。
坐在前往鸿卢寺的官船上,我和昔川君讨论着近来发生的重重事件。
“依我看,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隐藏在背后的最大黑手。这只黑手是一切乱法之源,冥君所有的禁术秘法都是他散播出去,传扬出去的。所以,冥君应该还有个同胞的兄弟姐妹,或者收过鬼徒,当初因偷学禁法被打入轮回。大叶常讲的人间戏文里都是这么唱的。”
昔川君对我的观点颇为赞同,可冥君这臭记性哪里能想得起许久以前的事情,能记住寂乐已实属奇迹。
“鬼徒的可能性不大。”我继续分析着始末缘由,“因为冥君若收徒一定会亲赐其名,这样的话冥君一定不会忘记此人。倒是同胞之亲更为可能,毕竟这名字都是父母给的,冥君也不好给自家弟弟妹妹改名字。哎呀,昔川君,你说有没有可能冥君全都记着,却不好意思张扬出来?”
后半句我刻意压低了声音,免得被一旁酣睡的冥君听去。
昔川识趣的凑上前来,小声与我攀聊。
“什么叫不好意思张扬?”
“冥君嘛,虽然这懒字能当第一,但他还有个毛病能和懒并驾齐驱,那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打碎了伤心往肚里咽。”
“这如何讲?”昔川君最喜听闻有关冥君的一切,尤其是我嘴里的冥君,真实又可信。
说到此处,我兴致大发,闷起一口酒,便把冥君的老底儿揭了开来。
“依我看呀,冥君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定有个相好,也许不是相好,只是他单方面喜欢人家,就把此人强行留在山上,还把自己那些看家本领全都教给了人家。后来,这个人被死上山来的漂亮姑娘拐下山去,冥君那些鲜为人知的术法也便流落人间了。”
许是因为戏文话本听得多了,我竟然能张口编出个有理有据听起来极为真实的故事。
“为何非要是漂亮姑娘?”大美人问得有些偏门,但显然和术法泄漏比起来,他更关心小鬼精的情史。
“嗨,冥君喜欢男的还是女的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挑着眉眼逗弄着眼前装憨的大王子,心下想着,昔川君啊,昔川君,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啦。
对饮成酌,我把冥君在山上干什么不干什么,通通抖落出来。
哈哈哈哈!昔川君笑我用菇灵抖抖捉弄冥君,亦笑我整日里被冥君追着打却是半点都打不着。
“欢期,冥君因何为不死之身?”
昔川君忽然间提出这么个问题,倒让我一时间难以应答。这应该算是冥君最大的秘密了吧,除了我以外,这世上该不会再有人知道。
大美人如此问,我说还是不说呢?
哎呦!
“谁踢我?”
醒来的小金冥君煽动着手指粗细的小腿,在我脑后一阵乱蹬。
“臭小子,又在背后非议本君!”
“嘿嘿,冥君,要不要喝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