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神选之礼
有这好差事？
一群十四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少女？
我的个亲娘啊，看看，看看，幸好我心坚定，要多做两天王后，否则哪里赶得上此等好事？
十二月初四早上，自打神河府礼行司的官员为王后送来这天大的好消息，我便兴奋得时时刻刻坐卧不宁，就盼着初五赶紧到来，生怕短短一天之内横生枝节，保不住我的王后身份。以至于连二儿染南回和三儿染昔年回京，本宫都完全提不起兴趣。
闭门谢客，谁也不见，我要老老实实蒙在被里睡上一天，静候明日的神选净身大礼！
幸好，母后不召见，染家老三也并不想来荣欣宫自找麻烦。刚刚回京的人总有许多破烂事儿要处理，大儿昔川更是为神选的事里外忙活。
所以，这一日当真如我所愿，自在清静，无人搅扰。
我已经想好了，就算明天净身礼上暴露身份，那也值了，至少我也算是见过人间少女沐浴更衣的风流男子，待回到南殿，添油加醋跟粗枝大叶吹上一通，岂不是神有面子。
……
令人激动的十二月初五，终于到了。
说起净身礼，不得不先说神选。
顾名思义，这个神选类似于天选和御选，只不过天选是在王族男子中遴选国王，御选是在全国百姓中择选三府首官，而神选则是在王族女子中为神选出一位献祭的少女。
那这神又是谁呢？当然就是冥君啊！福神在人们心中不过就是个娃娃，谁也不会想着要给娃娃娶亲，这种好事儿从来就轮不到我头上。
神选之礼，在天选当年的六月初六举行，神选过后的七月初七便是每七年一次的国王天选，而这些都将是明年郪国即将上演的重头戏。
神选是开国上尊定下来的死规矩，后世子孙可以灼情更改律法，但唯有神选永世不得变革，不可取缔。郪国律法已经废除了前朝的同诛九族之罪，却在逾越神选的律例中保留了灭族重罚。其中明令所有王室女子在十八岁之前皆不允许和男子有情爱交往，更不允许婚嫁。因此，当染清珏和陈建豫私慕之事暴露时，陈家虽家大业大，仍不免胆战心惊，多方走动。可见，这条律法在郪国人心中便是无法通融，最为严苛的制度。
所有王室女子从出生之日起便要接受束身礼，也就是阎崇给染清珏检查是否被打破的那个护体之法。这其实是一个简单的小法术，用女娃娃的五心血，即两掌心，两脚心和心头五处鲜血，加上符咒作用，在女子身上形成一种防护法壁，一般的余念邪祟无力破解。如此，便可保护受礼之人不被外邪所侵。
这又是上尊创立留下的法，经冥君证实确有其效。
神选当年，十四岁到十八岁之间的王室女子皆要参加神选之礼。从六月六开始，经过第一天的“花火祭”和第二天的“神之选”礼仪后，被神明选中的那名女子便正式化身为献祭神女，继续第三天的礼仪“神之献”。
神选的献祭仪式与我当初的火祭截然不同，我是直接被扔进火堆，烧死上了悦梁山，而被选中的神女则要活着留在人间，一生困守于王族宗祠，从此肩负起为国家祈福，百姓求安的重任。这还不算完，一旦发生重大灾害，所有尚在人世的神女们皆要集体受刑，替国民挡难消灾。
说白了，成为神女，就意味着后半生孤苦终老，受尽折磨，还有可能不得好死。
这是他娘的什么制度？
我不禁在心中暗骂。
这是上尊感念冥君留郪江府一线生机，便牺牲自家孩子为冥君献礼的制度。
好吧，受益者好歹也是自家人。
可是，这样做有用吗？
当然有用。
冥君自己都说了，每逢七年心痒一次，常会命我拿着扇子给人间行雨，给大地万物也挠挠痒。
姑且算它有用吧。
至于什么样的献礼会让冥君心痒，我倒是未加多问，反正眼下也跟我没啥关系，盘问太多反倒令人起疑。我最关心的还是为那些妙龄少女净身的礼仪。
神选前一年的十二月初五，被选定为净礼日。听名字就与本神有缘，我在南殿为天下精怪施行净礼，如今身为王后，没想到净身礼还是由本宫来主持，这样的美差落到祖宗头上，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虽然在人间喝酒只能暂时长大，但我的心智却因酒成熟许多。小时候看见美女就当成姐姐，长大了自然是要找媳妇的。想我欢期好歹也是冥界福神，依着人间规矩，讲究门当户对，能作我南殿掌殿夫人的自然也该是名门之女。
掌殿？
好像我这掌殿之位已经被饶大叔篡夺了去，没事儿，等选好媳妇本神再重返悦梁山把属于我的一切抢回来。
“王后娘娘，我们该启程了。”缠儿的声音打断了神的臆想，这小姑娘真好，若是在王族女子中选不到合适的，就把缠儿带回去也行。
“缠儿，净身礼在什么地方举行啊？”
“京郊三十里外的小月山上。”缠儿答道。
“除了本宫还会有什么人前去呀？”
“三府的许多大人都会在吧，缠儿也只是听说，神河府主管此事，终南府负责守卫，云间府安排王室女子的起居。”
云间府也会掺合进来？但愿别碰到小轩窗那个人精。
“王后娘娘，七年前和十四年前您已经主持过两次净身礼了。”
“啊，对，对，本宫老了，许多旧事都记不住了。缠儿，一会儿上车，你再把礼行司拿来的净身礼册给本宫念诵几遍，免得一时忘记丢了颜面。”
为了保持大人心性，避免因丑陋与过度惊吓大哭不止，我决定提着酒壶前去，就算被别人说三道四，也总好过当场露怯。
马车上，缠儿将仪式流程反复讲过四遍，也就到了小月山的王室行馆——渌水月园。
小月山是京城附近的最佳赏月之地，故此得名小月，渌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一条小溪，王室行馆依山傍水，虽不及天渡礼阁高姿傲态，亦不及锦山梦水榭钟灵秀彻，但渌水月园，绝对是繁华外的一处闲隐之所，干净的让来往过客皆有一种负罪之感，仿佛自己的一身风尘会玷污了此地清净。
尤其，是我这个提着酒壶，醉气醺醺又心怀不鬼的邪恶之神……
荡着一身酒气，踏进渌水月园，第一个撞见的便是我儿昔川。这许多王室族女，近血之亲倒是把昔川君当作哥哥，可那些远血的妹妹，心中却有另一番关于情郎的肖想。
天下绝色我大儿已经被一群王妹缠了一个早上，此刻还被困在院中，无法脱身。
“王后娘娘驾到！”
王后之威，当然解了昔川之围。这些个晚辈小妮子见了本宫立刻乖乖退后，给大王子让出一条路来。
昔川君视我如救星一般，快步来到本宫面前。
“母后……您怎么又喝酒了？”闻到酒气，我儿皱起眉头。
“喜事自然要庆贺一下嘛。”
当我亮出手中的酒壶时，昔川君简直无言以对。
为了打破眼下尴尬，我将目光扫向那些聚集在院中的王族女子们。
细细打量一番，感觉自己好像高估了人间女子的相貌，虽然她们正值妙龄，模样也还周正，但跟我身旁的昔川君比起来，好像都变成了歪瓜裂枣。
那个眼熟的，不是怀冥胎的郡主吗？她的年纪倒是正符合待选神女的要求。
不对吧，她可是阎崇的亲生女儿，怎能算是王族血脉？
“澈儿。”我趴在昔川君耳边悄声问道，“那个染清珏怎么也来了？她不是阎崇的女儿吗？”
“母后知道此事？”
完了，昔川君这般相问，看来此事极少有人知道，甚至连王后都应该被蒙在鼓里。哎呀，怎么又把自己当成欢期不小心说了实话呢？
“啊，郁轩拟诏文的时候把实情都告诉母后了。”
好险，幸好我还记得当时昔川君让郁晚空代拟了告世文书，把此事推在那家伙头上，能躲一时算一时吧。
“既然母后已知晓此事，孩儿正有一事相求。”
昔川君把我带到一处偏房，落坐之后，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关于染琮郡主一事。”
“谁？”
“染清珏。”
“啊，耳背没听清。”其实我是一时间没对上号，染琮就是染清珏，这些个凡人的名字，还真是烦人。
“染琮郡主实际并非王室血脉，冥胎案对其打击深重，身边又无至亲怜惜，孩儿受老师所托，理当对她多加关照。明年神选，结果未卜，一旦她被选中，便将是孤苦一生。孩儿想着母后能不能帮个小忙，以染清珏施受外术为由，将她从神选名单中剔除，孩儿也好抓住这个由头上奏三府，帮她从神选中脱身。”
“嗯，我儿宅心仁厚，且思虑周全，郡主也实在可怜，这点儿小事母后应允了。”
随后，神河府礼行司的邢大人被我唤进屋中。
“邢大人，据本宫了解，此次神选的待选之女中有一位叫染琮的郡主，之前因为冥胎一案闹得沸沸扬扬，名声尽失，虽为处子，却因外术破了元身。本宫以为，这样的女子不应该参加神选，何况，此前正是因为此女才坏了冥君清誉，若真是她被选中献礼，冥君也定会怪罪下来。倒不如，直接在净身礼之前就取消染琮的神选资格，你看呢，邢大人？”
这些话扔的，不单本神自觉高端，就连昔川君也暗中向我抛来赞赏的媚眼。
摆明原委，邢大人自是别无他话，二人下去详议此事，本宫也算完成任务，同时还解救了染清珏的悲苦人生，又是功德一件啊。
净身礼还未开始，闲来无事，我便站在窗口，偷偷观瞧外面那些王族少女，这个不好看，第三个还凑合，咋就找不出一个像我儿一样漂亮的人呢？再不济赶得上小轩窗也行啊。
呀，瞧我这开光的嘴，说谁来谁，怕谁谁来。
郁晚空带着那个经常随行的小文官呈卷赶到行馆，刚刚进院。
别说，跟这些实在平庸的王族女子站到一处，倒显得我们郁大公子更美上三分。
人啊，还真是需要比较，有些人平日里见不觉怎样，可一站到人群中，便会大放异彩，藏匿不住那一身的荣耀光芒。
我们郁轩，可不就是这样万里挑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