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8【是神是恋人】：杀青
炽再现身学院，又是一个月后。
他守信地绕路，经过银的教室。那时正在上课，即便炽一脸冷漠，依然吸引了很多天使的目光。
比起脸上的冷漠，心却很热烈，离银的位置越近，越热烈。他一步步走到银的位置，忍不住抬眼往里看。
银刚好抬头，两人久违地对视，银惊讶的眼睛，瞬间弯成月牙，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明亮的笑。
这一笑，扫光了炽过去一个月的阴霾。
他们也不是总每次都能遇到，有时候，炽经过，银刚好不在位置上，他也不好重走一次，只能悻悻地回自己教室。
离开的时候，再经过一次，从后门看到银的背影。有时懒懒地趴着，用拳头抵着下巴听课，好像很乖。
他从后门经过，身后传来了“嘭”的一声，像是撞到什么东西，透过余光，看到银因为兴奋，突然站起。炽不禁低头莞尔。
就这样，明明很亲密的两个人，变成走廊和教室，一窗之隔的点头之交。这种方式，也成了他们确认彼此安好，约定俗成的“暗号”。
如果，那天母亲没有出门给父亲祈福，炽就不能连续几天回学院，也不会发现银连续失踪几天，幸好那个跟银关系很好的女天使，跟炽说，看到影尾随了银。炽才知道影偷袭银，把他绑到了森林小屋。
炽闯进森林小屋，看到银被虐打得浑身是伤。整个人卯了起来，要不是银发动了心神控制。他差点错手要了影的命。
那晚，炽把银背回家，抱着哄着安抚了他睡着。
银遍体鳞伤的样子，让他原以为隐藏好的情绪打回原形。只要想起，他如果没回学院，银的下场回怎样，他就后怕。而银在最后关头，用心神控制了他的意识，避免错手杀影，就这一点，让炽再次坚定相信，银绝不会是恶魔天使。
那晚，炽盯着银的睡颜，一夜未眠，直到早上，银醒来，问他，
“如果，我最后分化成恶魔天使怎么办？”
“你不会……”，时至今日，炽也不知道，这个回答是安慰银，还是安慰炽自己。
直到分化礼前夜，银哭着吻了炽，并企图用心神控制让炽变成堕落天使。
那一刻，炽的信念破裂，他勃然大怒，他气银辜负了他的信任，更气自己无法逃离这个宿命。
果然，银是恶魔天使，果然，他们是黑和白。果然，他们不可能。
他违心说了不喜欢，警告银不要把心神控制用在自己身上。警告银不要喜欢自己。
但银在分化礼上再次使用心神控制，这次更过分，他企图阻止炽成为总天使长。
那时，炽的母亲就在观众席上。她的冷冽，让炽害怕。母亲说过，如果他没办法解决银，她可以代劳。只不过，她不敢保证银的生死。炽没了办法，他得赢，也得保护银，于是，他不得已，重伤了银。
当一切尘埃落定，炽成为总天使长，银却成了魔王。两个人相距不到一米，却是天堂和地狱的距离。银带着伤，脸色惨白，转身投入魔界，炽本能地想伸手拉住银，但银离开得太决绝，炽的手指只碰到他的衣角，便消失了。
那时，炽还不知道，自己体验了人生第一次“生离”。
炽在任期间，以冷面严苛闻名，大力整顿天堂懒散的作风。对不作为，乱作为的大天使“零容忍”，奖罚制度清晰明确。导致天堂所有大天使，听到黑炽的名字，无不谨小慎微，瑟瑟发抖。
表面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总天使长，面对两个人时束手无策。一个是银，另一个是他的母亲。
成为总天使长后，母亲给他安排了好几个贵族血统的纯女天使婚配。他一再延后，被母亲三番四次逼问下，随手选了一个，只因为那个女天使脸上有一颗美人痣。
可惜，母亲在婚礼筹备期间大病一场，没过多久就离世了。婚事也没人再提起。
后来，传说面无表情的总天使长，总出现在天使学院。
有时候在某个教室后排坐着，有时候在学院的小牧场玩狗。院长说了好几次把狗送他，他都没接受。分化礼后，炽每日身处权利撕扯，尔虞我诈中，学院是他心中唯一一片净土。
以前，炽来这里，就能见到银，银总等着他，无论他是冷漠，还是稍微热情，银都笑脸相迎。母亲的期望，肩上的重担，见到银的那刻，就能按下暂停，偷一点时光。自从银离开，他觉得天堂没放晴过，总是灰蒙蒙的。母亲让他婚配，他表面配合着，内心抗拒着，反正不是他，随便是谁都无所谓。
他偶尔也会听到银的情况。知道他被称作“小恶魔”，知道他在魔界步步为艰，知道他铲除了影的残余，后来知道他成了上帝候选之一，心想上天待他不薄，有生之年，还能见到。
当两人再次相遇，身份从炽和银，变成了天使与恶魔。炽知道，他们再无法和平相处，再无法回到过去那张窄窄的书桌，做彼此依靠。
当银对他笑着喊，“阿炽……”，露出乖顺的笑时，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银始终爱得疯狂，炽始终执着梦想。再相遇的时光，两个人像回到了以前，这次，炽没有放银的手，没想到，银先放了。于是，炽体验了一次“死别”。
在同一个人身上，经历过生离死别，这样的爱情，感伤又难忘，这样的人，举世又无双，说刻骨铭心没人反对吧。想想，不知不觉，完成了第100件事。
炽的奈何桥走到这里就停止了，在尽头，炽看到了银发上帝。比起在银奈何桥见到的，如今，他变得老态龙钟，但依然带着年轻时候的戾气。他气息微弱，却不怒自威。他半闭着眼，打量着炽。
“黑炽，来了？”
“嗯”
“你还有救人的权利，可以救自己。”
“救了怎样，不救又怎样？”
“不救，你死，人王成为新上帝，救，你们再决一胜负。”
炽忍不住冷笑，“你怎么那么喜欢，看别人斗来斗去？”
“我还以为我们很像……”
“怎么像？”炽挑眉，满脸不相信。
“为了这个位置，可以放弃一切。”
“放弃一切，包括抛妻杀子？”炽直言不讳地质问银北，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去，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这个上帝狠得丧心病狂。
“如果，银像我，不至于死”，他缓慢地说着，眼中布满了皱纹。
炽轻轻笑了声，不敢苟同，“其实，他像你，不过，你是为了这个位置，放弃一切，他是为了我，放弃一切。你对别人狠，他对自己狠。”
“哼，沉迷人欲，愚蠢至极。”
“雪妈的书里，有一句好像是写给银的话，但我猜，其实是写给你。”
“她说，和你一起，像在彩虹上开云霄飞车，目之所及，都是开心的颜色。你的银，不在赤橙黄绿青靛紫，我的银，却完胜赤橙黄绿青靛紫。我爱彩虹，但我更爱你。”
他一字一句地背完，看着正襟危坐的上帝，表情慢慢软化，少了些许戾气。一想到自己成为上帝，结局和他一样，除却权利，众叛亲离，毫无乐趣可言，实在不愿意。
没等上帝开口，他先坦然宣告，“我要用我的权利，我要救人王。”
上帝感到很意外，眼神充满了疑惑。“救他？”
“最后一个往生者，一定是我和他其中一个。我救了他，他就赢了”，炽低着眼，抿着唇。
“他为我放弃了那么多，这次，我想做个人，好好爱他。”
“又一个愚蠢至极。”上帝像累了一般，摆摆手，炽化成一缕黑烟消失在奈何桥。人王自动成了新上帝。
气若游丝的银北，缓慢地看着远方，奈何桥内出现了一道彩虹，彩虹下，站着那个始终等着他的人，肤白如雪，脸上挂着温柔的小酒窝，正如当日初见般。
＊
夕阳徐徐落下，粉红的夕阳布铺满了山顶。银发少年拉满弓，一箭射中靶心，接着，另外一支箭“咻”地紧钉在刚刚那支箭的旁边。
银转头，看着旁边那个挑着眉，挤着酒窝的臭屁鬼。
“阿炽，你什么时候学会射箭的，还射得那么好？”
“我有什么是做不好的？”
银朝炽翻了个白眼，“怎么以前没看你射过箭？”
“我这是悄悄努力，只为惊艳你！”炽双手环着银，深情注视着银。
“什么时候开始的？”
“嗯……打卡100件事的时候。”
“哦？看来，某人对我念念不忘嘛……”，被银打趣完，厚脸皮的炽也有点脸红。
他厚脸皮，盯着银，“你就说惊不惊艳嘛……”
银被他盯得没了办法，没好气地点点头，“嗯嗯嗯，惊艳到了。”
“我要奖励……”，银还没问什么奖励，炽挑了挑眉，抿了抿嘴，露出淘气的酒窝，索吻的暗示够明显。
“天使大人，你脸皮真的很厚。”
“魔鬼大人，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
话还没说完，银已经献祭般封住他的唇，本想逗小恶魔，结果被他反将一军，心跳瞬间爆表。他手扶着银的头颈，加重这个深吻。
唇分的时候，炽看着被吻得满脸潮红的银，鼻尖贴着他的，感叹道，
“早知道，做什么神，做人多好。“
“只要有你，做人做神做什么都好。”
“cut，【是神是恋人】杀青！“
全剧组瞬间鼓掌，k1和包包松了口气，给彼此一个长长的拥抱，脸上挂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从筹备到杀青，历时半年，他们成就了角色，角色也成为了他们生命的一部分。
杀青的时候，也到了和角色告别的时候。
“再见了，黑炽，希望你能好好做人。和小恶魔相亲相爱。”
“再见了，银，希望你和炽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如果炽辜负你，或者变胖变丑，就换一个，别在一棵树上吊死。我看暗就不错。”
“麦包包，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