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还钱
远处的乌云里猛的亮起一道曲折分叉的电弧光，一会儿过后，隐隐的轰轰隆隆的雷声传入了耳朵里。
天还是黑蒙蒙的，细雨还在下，一股又一股湿冷冷的风扑在脸上。
两人就这么脸对着脸，同时愣了好久。
那人戴着一副厚厚的半框近视眼镜，短头发，四方脸，二十五六岁，正是不久前将耗子的行李扔下楼梯，暴吼着将耗子赶走的刘和辉！正是那个睡觉前，三哥打电话，对着三哥怒吼：“我劝他无数遍！他听了吗？他活该被人打死！”的刘和辉。
陈皓第一眼看见他，就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都是耗子的记忆啊！
一声喊出，陈皓的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耗子带给他的情绪是愤恨、深深的怨念，而他自己呢？却是心里一暖，没想到耗子还有这样的朋友。诧异的说道：“你……来了？你不是……”
对方的脸色也是先愣，然后渐渐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一把掀开他的被子，除了臭之外，看到却是全须全尾的陈皓。最后冰凉的手在他额头上狠狠一摸后，呼的站了起来，怒声喝道：“你不是好好的吗？不是说你要死了吗？死哪儿了啊？”
“老三！理想！”这是对三哥他们喊的，语气里充满了被戏耍欺骗的愤怒。
三哥他们还睡着呢，被他两嗓子叫醒，都懵逼了。
“老三！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耗子这个王八蛋快被人打死了吗？骗人难道就这么好玩儿！”
“草！”
最后骂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陈皓连忙爬起来，一把拉住了刘和辉的胳膊，说道：“你先别走。”
刘和辉皱着眉头停下来，缓缓扭头看陈皓，一股浓烈的臭味，让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只见陈皓穿的大短裤下，啪啪几声，掉出一些黄褐色的屎块儿来。
“你拉被窝儿里了？”
刘和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皓也不敢相信，二十多年没这么干了啊！
脸上一烫，连忙说：“三哥没骗你！这都是归天乐他们打的。”
“那你现在……”
“睡了一觉，好多了。”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又骗我……”刘和辉狐疑的上下打量陈皓，不由自主的手腕上使力，甩开了陈皓的手。
陈皓见刘和辉一说话，脸就有些抽搐，似乎牵扯到了伤痛似的，他还故意偏着脸躲闪着，用手微微抚摸，遮挡。
黑乎乎夜色中看不清，陈皓连忙一把将他拉转了过来，微光中，只见刘和辉的脸上有几道青紫色的印痕，嘴角有一条细微的伤口。
连忙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刘和辉皱着眉头一把甩开了陈皓的脏手，怒声说：“还不是因为你？”
“怎么因为我？你说说！”
看陈皓那熊样，头发胶结，大短裤的裤口还在往下落屎，刘和辉一阵心烦，一甩头说：“算了，不说了。既然你没事，我走了。”
这时三哥和理想哥率先爬了起来，看到耗子活蹦乱跳的站在跟前，全都看呆了：“这是咋回事？”
最后还是三哥江湖老道，先反应了过来，对刘和辉打招呼：“小刘啊，没想到你还真来了！还是你够意思！三哥可没骗你，昨天晚上耗子是快死了啊！一直昏迷！理想、扫把头他们一个个全都看见了的！
“对啊！没骗你！”理想哥也说：“耗子当时的气息都微弱得不行了啊！”
码字哥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惊呼道：“天哪！现在五点一刻，这才几个小时？他怎么就好了？”
码字哥帮耗子擦过身，可清楚的记得耗子当时伤成了什么样子，可现在……
但明明耗子除了掉屎渣以外，其余什么事也没有！他们越这么说，刘和辉就忍不住越生气。
因为这帮家伙，分明没一个诚实的！他们肯定是合起伙来骗我！
所以他愤怒地大喊起来：“够了！你们是演员是吧？你们都能演是吧？你们这帮家伙不就是想骗我几十块，好吃顿饭吗？现在没了！几十块都没了！”
“我特么接了老三的电话就出来了！我信以为真！还真以为耗子这个王八蛋快死了！谁知道，老子半路就被人劫了！被逼着跪了整整一夜！账上仅有的八百多块，全都被抢走了！我没钱给你啦！”
“狗日的耗子！你别忘了！你都欠我八千多啦！什么时候还？”
“啊？”
喊着喊着，刘和辉的眼睛里都崩流出了泪水来。他瞪着血红色的眼珠，狠狠的瞪着陈皓，喊出了那声“啊”，喊得陈皓忍不住退了两步，脸色大变。
刘和辉以为他良心发现了，推起眼镜狠狠的抹了一把泪，哼了一声，转身又要走。
陈皓沉声说道：“慢着！”
“慢什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刘和辉脚下毫不停留，直接推开三哥理想哥，冒雨走下阶梯去。
“总之，要钱，我也没有啦！我也快流浪街头啦！”
“拜你所赐！”
刘和辉一派悲戗萧然。
“站住！”陈皓冲出城门洞，怒喝了一声。刘和辉却根本不鸟他，悲戚的冷笑一声，继续往前走。
陈皓厉声喝道：“欠你八千四百二十三是吧？你过来，等我一会儿，我就还你！”
刘和辉立即停步，转过了身来，满是狐疑的看着陈皓。
“你大姑答应把钱给你啦？”刘和辉语气里有了一些激动。
原来耗子父母去了后，耗子的大姑成了耗子的临时监护人，那笔赔偿金，由大姑代为掌管。后来耗子上大专，来衡镇打拼，用掉了大约一半，还有另外一半，还在他大姑那里。
也正是这个原因，刘和辉才老是给耗子借钱，一直到借了八千多。
后来耗子陷入低谷，刘和辉又极度缺钱，朝耗子讨债时，才得知耗子的大姑拿那笔钱买房买车娶儿媳妇了，说什么都没办法给耗子打过钱来。
两人那天越说越僵，刘和辉还再次扯到了耗子的堕落上，耗子气急败坏，刘和辉直接发飙，两人彻底闹掰，才发生了刘和辉将耗子赶出去的事。
现在听耗子能还钱，刘和辉第一个，就想到了耗子的大姑。否则耗子哪来钱？
陈皓却心里苦笑：“大姑？就前不久的那一千块，她全家都跟耗子翻脸了。说的话那叫一个难听……唉……”
但大姑家的事，回头回去再找他们算账，现在先把眼前的事办了再说。
于是他略带含糊的点头说：“所以你放心，回来等我一会儿。”
陈皓说着，就将铺盖头的那个行李箱拖了出来，使密码打开。
刘和辉连忙小跑回来。
其他人也都满眼冒小星星，目不转睛的看他开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