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白卿，你从刚刚开始就有点些心不在焉。”皇家会议厅中，坐在中间首位的皇帝略带调笑的声音响起。
坐在长桌靠前位置的白炎赫回过神，发现与会的贵族大臣们的眼神都汇聚到了他这里，顿时有些尴尬，不过他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轻咳一声低声道，“陛下见笑了，只是昨天没有休息好。”
因为还在会议中，皇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会议结束后使了个眼色，白炎赫脚下一顿，不着痕迹地放缓了速度，缀在离开的人群最后跟着走到了皇宫前庭，然后脚下一转跟着早已等在一边的内侍离开了。
“陛下。”进了皇帝的私人书房，白炎赫微微欠身向坐在桌子后面的皇帝致礼。
“白卿，先坐下说吧。”皇帝站起身，打开了通往内室的门。
落座后，皇帝略带关切的问：“是不是军部的事情有眉目了？我看你今天一直在出神，事情很难办吗？”
“是，我的确查到军部有人在私下进行一些违禁的交易，应该是有关人体组织的，只是还没有查到细节。”说到正事，白炎赫正色道，“这之中牵涉的关系可能十分复杂，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施家，赫尔伯特家，还有都颜图家都有插手，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那就慢慢查，放出监察蜂，监控住这几家人的小辈，万一他们有了什么举动，我们也不会措手不及。这件事由你全权负责，必要的时候，不要手软。”见白炎赫点头应下，皇帝饶有兴趣的换了话题，“那么，这件事还不是太要紧的话，你今天又是为什么神不思蜀的？”看着皇帝好奇中带着兴味的样子，白炎赫知道今天不说点什么满足他的好奇心自己恐怕回不了家了。
“是舒良那孩子，最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回家以后懂事了许多，还主动要去学医。”
“被人欺负？是怎么回事？不过学医是好事啊，但是我看你怎么好像还有些发愁呢？”
“陛下不用担心，舒良没事。不过是个不足轻重还不会省时度事的小卒。”白炎赫先是宽慰了皇帝一句，接着说道，“只是这孩子身体好像比之前更差了，先是在家无故晕倒，到后面伴生魔法不受控制，差点把自己憋死在房间里，今天阿珃要带他去做体检，所以我有些心神不宁。”白夫人适于白家前，本名丘非珃。
“我一会派几个宫廷医疗师跟你回去，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问题。”皇帝皱着眉头，有也些担忧。
“谢谢陛下。”
“不用谢我，舒良身体不好本来也是被我拖累的。”
皇帝是安曜帝国皇室冀索罗第一百五十七代君主，名叫冀索罗博亚。十七年前，他的叔父，一百五十六世还没有退位时，还是太子的他在迎接费伊联邦外交大臣的宴会上被他那心思不正的大哥博尔暗算，中了眩殽魔法，差点不清不楚的被带出去溺毙在皇宫花园的水池中。幸好当时怀着身孕的白夫人因为身体不适外出透气撞破了这起阴谋，只是他虽然得救了，白夫人却被恼羞成怒的博尔攻击，也因此早产。白舒良作为只有六个月的早产儿，即使帝国的医疗手段繁多，也出入了抢救室好几次，而且几乎每次都会被下病危通知。
“舒良的身体也许需要调理，到时要什么你尽管开口。”
看着皇帝的神色，白炎赫知道他又想起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陛下不必再因为那件事自责。”
“不为别的，舒良也算我的外甥。”白夫人和皇帝是堂姐弟，她的母亲，丘非家的前任主母是前任皇帝最小的妹妹，皇帝的姑姑，德玛公主。
“那我就先替那孩子谢谢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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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出门时，白夫人叮嘱了白舒晴一句要照顾好弟弟，结果白舒良就被自家二姐一路送到了教室门口。并且看白舒晴的样子，这可能是他以后的日常。虽然有些尴尬，但本身就缺乏关爱的白舒良对家人的过度关心并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十分受用。
因为转系办得很快，他赶上了新学期的第一节课。这节课上的是人体生物学，幸运的是岳人的身体构造大部分跟上辈子的人类非常相似，只有细微器官的不同。除此之外还需要学侏儒以及其他种族的身体构造，不过好在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所以这一科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困扰，甚至他还觉得有些轻松。
第一节课上了三个标准时，下课后白舒良的手环响了一下，他上课前给蒙塔古发了一起吃午餐的消息，现在收到了回信。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两天！”在学校八级街的餐厅一碰到面，蒙塔古就大嗓门的问道。
“我回家了，家里有点事情，就没想起来联系你。”白舒良有些歉意的笑笑。
好在蒙塔古也不是真的计较这些事，听到了解释就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我这两天帮你留意了一下，转专业有不少手续要办，而且必须要在开学第一个月申请。你可要抓紧时间了啊！”
白舒良有些尴尬，因为他已经成功转系了，“谢谢你蒙塔古，不过……我家里已经帮我转了，我现在读医学系。”
“啊？你家动作可真够快的。”蒙塔古并不在意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只是单纯的表达出对白舒良动作快速的惊叹。“医学系也好，不过医学系的那些人看起来怎么好相处，一个二个拿鼻孔看人。”他喷了下鼻息，“你可别被欺负了！”
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担心他被欺负？白舒良有些郁闷，不过转念一想，他这样温柔善良的少男肯定会有很多心理阴暗的人看不顺眼，继而来欺负他也不是不可能嘛。蒙塔古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估计会后悔跟他做朋友这个决定。
“不说这些了，快看看你想吃什么？这顿饭我可欠了你好几天了。”
说着，他按下了餐桌侧面的菜单键，整张桌面立刻亮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可以点触的显示屏，上面罗列着餐厅的全部菜品和价格。单击菜品的名字，还可以看到被选择菜品的食材用量和营养表，可以帮助有不同用餐需求的人参考。
“我要红汁烤玛格拉肉排饭就好了。”蒙塔古扫了一遍菜单，很快做出了决定。
玛格拉是这个世界的一种家畜，跟蓝星上的牛有些相似，但性格更加凶猛，在白舒良眼里堪称牛斯拉。红汁则是一种名叫塔塔拉的红色果实熬出来的酱汁，又酸又辣。
白舒良在权衡了许久的食物热量后，选择了一种海兽的肉做汤底的面，又把蒙塔古的订单改成了红汁烤德林格肉——味道跟玛格拉肉相似，但口感更好价格更高，可以理解为牛斯拉plus——然后提交了订单。
等服务机器人把饭上来后，蒙塔古吃了一口发现了不对：“这是德林格的肉，他们给我做错了！”
“没错，”白舒良沉迷于异世的美食吃的头也不抬，“是我改了你的订单，请你吃一次饭你就要个烤玛格拉是瞧不起谁呢~”
“那也不用点这么贵的啊。”蒙塔古肉痛的脸都挤成了一团。
白舒良有些奇怪，因为如果他大姐说得没错的话，蒙塔古的家族应该不缺钱。而且从他一口就能吃出两中相似肉类的区别这一点来看，起码他曾经是经常能吃到德林格肉的。毕竟由奢入俭难，高级食材吃惯了，很容易就能够区分出东西的好赖。这样的话他现在的反应就很没道理。不过两人的关系现在还没有好到可以随意开口询问私人的财务状况，所以白舒良只能暂时放下疑惑，安慰正为钱心痛的侏儒：“好了，反正都已经点了，钱也从终端划过去了，你也吃了，还纠结这些干嘛呢？”
“好吧，好吧。”蒙塔古妥协的叹了口气，然后开始重新拿起餐具吃了起来。
说实话，侏儒的用餐习惯从岳人的角度来看并不怎么好，蒙塔古吃饭的声音很大，刀叉和盘子的碰撞声不绝于耳。好在白舒良也不在乎这些，一顿饭倒吃的宾主尽欢。
“你一会还有事吗？”饭后，蒙塔古腆着肚子，一副吃撑了的样子。
“我再过半个标准时还有一节病理课，然后下午要回家一趟。”
“唉，真可惜，我还想邀请你到我们的锻造室看看，今天下午有锻造实验课，可好玩了。”
白舒良听了，也有些好奇，但体检也是不能推的，只能说：“太遗憾了，下次有课的时候你再邀请我吧，我一定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下午的病理课，白舒良就完全不那么轻松了。虽然以前在蓝星学过，但都还只是文字和显微镜下的图片知识，蓝星的老师们一开始也都是从理论讲起。然而帝国大学的导师完全独辟蹊径，一上来就放了一大堆病变组织的照片，看得他胃袋翻腾。因为这个世界科技和魔法是共同发展的，所以病变组织不止有因为细菌、真菌和病毒感染导致的组织变态，还有因为诅咒、魔法事故等原因出现的人体组织异常。
即使白舒良在蓝星已经上过不少次解剖台，这会还是被恶心的不得了——因为那些图片除了颜色逼真意外还有味道的加持。
感觉午餐已经顶到喉咙的白舒良为了不吐出来趴在桌子上极力缓和，这时，导师的讲解传入了他的耳朵，“这幅图是六百多年前因为灵魂置换的魔法试验失败导致的器官变异案例，有关灵魂的魔法都是非常危险且不稳定的，大家一定不能因为好奇而去随意尝试……”
白舒良现在对有关灵魂的内容十分敏感，闻言立刻抬头看向了前方的演示电子屏。
那是一个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东西”，从一些部位残留的皮毛可以看出来，这“东西”原本应该是个动物，可是现在因为实验的缘故，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揉成了一坨烂肉，青色发黑的筋膜和血管在红色的表面随意分布，被展示的这一面刚好还有一只看起来像是眼球的东西从肉里挤了出来，那眼球也不是成型的，而是像一滩发霉的蛋白，还流淌着一些浑浊的粘液。
偏偏导师好像还觉得冲击性不够，用了个投影魔法，图片里的“东西”直接跳动着冲学生席飞去，顿时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极度恶心和惊悚刺激下，身体“柔弱”的白舒良再次两眼一翻，断电了。
“穆导师！有人晕倒了！”坐在周围的同学都被吓到了，赶紧报告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