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思虑

    杯中的味道让季白元回味无穷。

    酒吧他去过很多，但这样调出的酒，他还是第一次见。呛鼻的硝烟气味和淡淡的血腥味道混着鸡尾酒一起刺激着他并不算那么坚不可摧的神经。

    不愧是京城负有盛名的酒吧，不愧是自由城的执事。此刻季白元纵容自己用一些赞美的词语去形容。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必然不是单纯的娱乐消遣，因此只是一瞬，季白元便收敛起唇边淡淡的笑意，继续观察着这个地方。

    陈设很精美，但是处处又都适合设置机关。季白元听说了烟和李波在巢的一战，并且找来了相关的资料——包括当时的监控录像，以及事后在场目击者的说辞——全部由某个总裁提供。

    实地造访一次，季白元便证实了自己对于烟的推测分析。她和李波的战斗过程并不出彩，除了先手得到了优势之外一直处在下风。虽然表现出的实力不俗，但在李波的绝对碾压面前仍然没用。

    吸引季白元的，是处在下风——不，是已经提前做好了处在下风准备的烟，在被李波所击败之后展现出的那种点燃氢气一起自爆的觉悟。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也肯搭进去——

    他很欣赏。但欣赏之外，是另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表面上不温不火独善其身，但其实是个为达目的豁得出命的家伙……

    和她很像。季白元记忆中那位故人的从容冷淡和不要命，都在这个“目标”上活生生地体现着。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偏离了轨道，季白元暗自懊悔。现在不是胡乱代餐的时候。季白元这样告诉自己，他的目的是监视这个名叫烟的女人有没有做出背叛自由城的事情或这样做的可能，然后，从龙傲天那里拿钱走人。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

    多收集一点关于她的资料又无伤大雅。季白元想道，这也是为了更加方便地监视她，对吧？

    当季白元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在烟身上停留了过长时间时，烟已经发现了人群中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她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平静地擦着杯子，用眼神示意李窝谷去处理被子弹射过的靶子。

    或许暂时我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了。季白元心想，看起来这位执事工作还是很尽职尽责的。

    至少酒调得不错。

    沉吟半晌，又辗转思虑了良久，季白元忽然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向李波打探一点消息。毕竟在巢工作了那么长时间，而且还和自由城的关系那么紧张，要了解烟有没有二心，以及打探她更进一步的身世。他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这个行动可能会带来的怀疑，他不置考虑。一切行动都可以以“更好地理解目标”来搪塞过去，而龙傲天也……

    想什么呢！本来不就是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个危险的家伙么？季白元定了定神，然后决定什么也不想，从容品完那杯“枪手”。美酒中淡淡的硝烟和血腥气不知为何勾勒出季白元童年的回忆——那是一段称得上是地狱的时光。不仅饥馑而绝望，还发生了那件让他心中变得空空荡荡的事情——

    季白元努力从回忆中挣扎而出。现在去回忆、去在其他人身上寻找那人的影子，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而自己如今活的很好，这便足够了。

    当然，尽管内心波涛汹涌，但从外表上看去，这位优雅的绅士只是坐在那里有些忧伤又带着点沉思地喝着酒，享受着生活。季白元并未显露半点情绪。只是那琥珀色眼睛的瞳孔，变得涣散了些。

    巢还是那么奢靡，权贵们依旧寻欢作乐。舞池的灯光下，正是侦探隐藏自己的绝妙场所。

    那带了珊瑚色唇妆的淡薄月牙唇有些兴奋地微颤。下一步计划是去找李波，季白元拿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