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冥祐
李波开着那台五菱宏光，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最近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令他不得不向烟请了一天的假。
穆诗与龙衍，穆枫与王成林，巢的吧台里最深处的上锁抽屉以及那个最大的谜团——颠覆。
李波从那时起便一直在回想，曾经有一个人他向李波提出过这个名词。但是……他是谁？李波拼尽全力地想，但随之而来的剧痛让他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知是从何时起，他的记忆变得很差，尤其是那段从到了羊蝎子一直训练成长的经历，虽然深刻，但却很奇怪地没什么印象。他只记得日日残酷艰难的训练，熬不到尽头的痛苦，和他所见的永无止境的黑暗。
最终，他磨练成了一个战士，没什么柔和与温暖，充斥全身的是正义与力量——
也许这就是成为一个战士的代价。
在街上浑浑噩噩地游走，李波心中没有目的地，没有限制与规则，没有羁绊与感情。他只是在前进，像是孤魂野鬼，像是丧家之犬。给李波的山穷水尽太多了，让他现在几乎没有动力去一一寻得柳暗花明。李波迷离的眼神环顾着四周，他想要找一个地方，一个可以与世隔绝的地方，一个可以时间静止的地方，一个可以让他喘口气好好思索的地方。
的确，他太累了。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小巷。神奇的是，没有一丝光照进那条小巷，从那里经过的人们甚至都不愿去瞄那里一眼。
是个好地方，李波心想。他把车停在一边，只身缓缓迈向黑暗。
远处有几丝亮光，李波不由得想，那是什么？
他继续向前深入。
突然，迎面而来的一堵墙令在黑暗中的李波险些撞了上去，而刚才明明看到了的光似乎又消失了。
“奇怪——”李波自言自语。这明明是一个死胡同。那，刚刚见到的光是从哪里发出的呢？
李波陷入了沉思。
忽然李波的身后又亮起了那束熟悉的光。他猛然转头——
那是一个男人，身着一套纯黑的服饰，黑色的长发及腰却并没有受到什么精心的打理，双目闭着悠闲的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个发出微弱亮光的灯笼。他整个人显得高雅却又朴素，平凡而又吸睛。
“你干嘛在这里装神弄鬼，成心吓我是不是？”李波原本不太好的心情愈发暴躁。
“哈哈，您多虑了。我是专程来找您的，李波先生。”男人的眼睛逐渐睁开。令李波惊讶的是，他的瞳孔是罕见的金色。
李波总感觉之前的有一天他见过有着同样瞳孔的一个人，那人是谁？
——可恶，又是剧痛。
李波恍惚中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与这一模一样的金瞳他真的见过。
“你认识我？专程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李波心态炸裂，最近发生在他身上的离谱的事情越来越多，令他觉得这里的都市激情该不会要转玄幻了吧······
“我们先走吧，找个地方坐坐？”那男人试探着问。
李波仔细思索了一番，“好吧。”一个战士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
两人辗转来到了一家小店——冥祐卜卦。这个小店的招牌早已破旧不堪，上面挂满了蛛丝。冥祐卜卦开在一个并没有什么人经过的小路上，旁边就是京城的墓地。风吹得木门吱吱的响，几丝阳光打在招牌上显得这地方格外阴森。
谁会来这种地方算卦啊。李波暗暗吐槽。
“欢迎来到寒舍，茶还是——”男人的声音略带几分轻松，“啊抱歉，只有茶。”
“这是你的店？”李波问道。
“李波先生，好久不见，你似乎已经不记得我了。但——但没有关系。”男人并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继续说着，“在羊蝎子的这几年还顺利吗？”
李波暗骂，这家伙的听力是选择性的。“你知道我去了羊蝎子？你是什么人？”李波问道。他忽然想到，这个人一定知道当年的事情。
“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了。”男人的选择性失聪又开始了，“好了，步入正题，你知道你的命运吗？”
“命运？”李波要崩了，“这玩意还能知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知道，但碰巧——你的可以。”男人的话中带着几分俏皮。“你是正午十二点出生的男童，当时你母亲所接受的是史无前例的疼痛，你的哭声响彻了整栋医院。这些都只指向了一种可能——你有资质。”
“颠覆？”李波将前几天成林说的话连了起来。“哈哈哈哈，看来你并不是一无所知。”男人的声音多了几分警觉。
“颠覆——是人们的一种片面的称呼，因为你们所能爆发出的精神意志能让世界改变。所以现在享尽荣华富贵的人们会拼尽全力将你们赶尽杀绝，而现在底层的劳苦百姓艰难度日的人们把你们奉为神明。”
这信息量······李波现在心头涌出的是更多的问题，但因为这男人的选择性失聪，他也明知自己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这感觉还不如啥都不知道！
男人顿了顿继续说着，“有资质者未必一定为王，但为王者必有资质。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么你的双手沾满同伴的鲜血，最终握紧皇杖，要么你的鲜血被掌权者瓜分蚕食，最终死无定所。无论哪条路，都充满着憎恨与痛苦。”
昏暗的小屋中，一双金瞳再次刺向李波，眼神中的不是怜悯，是讥讽……
与此同时，帝都天大厦第五十层的办公室里。那位花白头发的男人坐在十平米大的老板椅上，旁边侍立着一个青年，全身黑服，长发及腰。
男人左手里把玩着五颗大榆木核桃，右手均匀地摇着一个高脚杯，里面是价值不菲的红酒。
“冥祐，对现在的他来说，知道这些还是太早了。”
“是。”
“不过让他早些知道，堂堂一代兵王就能死得明白些了。”
“是。”
男人发出了一声计划得逞般的冷哼，一旁侍立的青年渐渐抬起头来，一双金瞳出现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