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颠覆

    顷刻，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停在了一家破破旧旧的小吃店门口。

    小店的门牌灯已经坏掉了，装修也还是十几年前的朴素风，没有菜单，因为可供选择的小吃只有两三种。小店由一对姓张的老夫妇经营着，十几年前的他们还正是壮年，把小店料理的井井有条。

    曾经，摆脱了学校的无聊生活后，李波和王成林经常来这里。他俩勉强凑出一份烤冷面的钱，来到这里吃上一口烤冷面，便是他们那时觉得最幸福的事了。

    可如今，时过境迁，这小店的顾客越来越少，夫妇仅能凭着微薄的收入勉强度日，而他们的满足也不再那么廉价简单——

    两个男人下了车，推开那年少时曾推开过无数遍的木门。店铺里面的布局并没有怎么变。

    李波暗叹：这时代，能做到十余年不变的事情真的不多了……

    “来两份烤冷面，加满。”王成林淡淡说道。“真的是变了，当年的咱们把手里的钱全拿出来都只买得起那最便宜的烤冷面呢。”李波感慨。

    老板娘奇怪地从柜台中探出头来，这声音令她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她呆呆地看向这两个年轻人，“是——是你们吗，成林？波？”

    听到这话的两人迅速看向柜台。老板娘变化不大，脸上多了些岁月划过的痕迹，双手却依旧可以同时烤两份满配冷面。

    老板娘看着这两位男孩从小长大，她没读过什么书，但尤其的喜欢王成林，喜欢他的机灵，还记得第一次问王成林的名字，她把“成”读成了“晟”，但王成林那时也没说什么，因为他明白这不是老板娘的错，他明白老板娘很喜欢他。

    “哎——是我们，十多年了，我们回来了！”李波答道。“真好呀！今天阿姨请客！”老板娘的声音变得十分快活，听得出来他很久没遇到这么开心的事了。

    不久，烤冷面上桌，李波看向成林。

    “这些年，你过得怎样？”

    “哈哈哈，还算不错吧，一直在为当初的梦想劳碌奔波，倒是你，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王成林的话中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情感。

    “当年——当年我离开这里，被送去了部队。那里很多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们在那——在那接受了某些训练，现在终于有个自己的时间，便想回来看看。哎，家乡这边真的变化很大。”李波尝了一口烤冷面，缓缓地说道。“物是人非，至于我当年的不辞而别，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王成林的情绪逐渐激动了起来，“你走后的一天，我发现学校也没有你，家里也没有你，我将这个城翻了个遍，可就是没有找到你，我去问了你的母亲，他看到我后，只是流泪，但什么都不愿意说。”王成林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大，“我一直在找你，直到现在，每每我拿到我挣得第一笔钱，我都会先去你家，跟叔叔阿姨说会话，尽量少的提起你……我知道，我见到你的第一面时，你的眼神就告诉我——我变了！的确，我的确变了，但我要是告诉你的是——我唯一没变的就是我一直在找你！”

    李波被王成林这样的一番话镇住了。他这才会回忆起了，当年他俩的形影不离，彼此约定做一辈子的兄弟。李波的目光久违的模糊了，“成林，我走的这些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谢谢你，好兄弟……”

    王成林摇了摇头，“你不用向我道谢。如果你看不起如今的我了，那从此我们分道扬镳”，他的喉咙顿时有些梗塞，“你如果还记得当年我们的情谊，我们还做兄弟！”

    李波的情绪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失控过。他的这离开的十余年，在羊蝎子的生活几乎把他的情感全部扼杀了。而如今重新拾起这份情感，令他不禁怀疑，变了的是自己还是成林。

    “我们还做兄弟。”李波缓缓说出的话令他想起了一句台词——“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这几年为了找你，我用尽了所有渠道都没有得到你的消息，”王成林话风突转，“不过我却打听到了很多关于你我的传闻······”

    “关于你我的传闻？”李波听的云里雾里。

    “没错”，王成林答道，“我曾碰到过一个道士，他对我说，‘我生来有颠覆的资质’，而后他缓缓说出了我的生辰——”

    “颠覆？”李波似乎记得有人对他说起过这个词，努力想了很久，可都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没错，颠覆。那个道士竟然还知道我与你相识，知道我们分别是正午与黑夜十二点出生的人。”王成林继续说道，“他还说——”

    “说什么？”李波顺势问道。

    “我们必有一战，我们中的一人会死在对方手里……”

    烤冷面店内顿时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