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愈
陆向逍没异议，这算是约好了，但具体哪一天苏陶没和他定死，她还存着一点小心机，上别处去找活儿，还不如赶在陆向逍发迹之前，上沙场去，无论做什么，以后都是商业帝国元老级人物。
所以，她打算去先约好杨从玉，回头再上沙场找陆向逍，说不准能在沙场找到活儿干。
刘青水和周世康吵了一架，一大早就出门了，厨房里只有半锅稀粥，加一块昨夜剩的玉米饼。
周世康是什么人，他是个米糠都吃得下的人，苏陶却不行，绕过厨房出了门，往街上找吃的去。
她在早市买了一碗碗仔翅，一串烤鹌鹑蛋，站在街角就着秋风吃起来。
一个人吃东西就是香，苏陶想，必须尽快找一份工作，最好包吃住，搬离那个家，累一点没关系，不用看人脸色才自在。
洗头房隔壁修车铺的老板娘正好经过，看见她，笑着说：“苏陶，你咋还站这里咧，对象上洗头房找你去了。”
苏陶眉心一跳，“婶子你又乱说，我哪来的对象。”
“戴眼镜那个不是你对象？我都见他来找过你几回了。”
苏陶信口胡诌：“他不是，我妈托他给我找活儿干呢。”
她不知道梁修远上洗头房找她做什么，她只知道，刘青水必定不会给他好脸色，说不准还会说几句难听话，若是以前就算了，她也想骂他，可是这会儿她还指着他借钱给她买下宅基地，可轻易骂不得。
苏陶紧赶慢赶，赶到洗头房一看，梁修远在后院里，正挽着袖子，似乎要帮刘青水提水洗锅。
天气凉了，想在洗头房洗热水的人也多了，一天要烧几锅水。
李秋花冲她挤眉弄眼，“苏陶，咱承州状元要做你妈女婿，看，你妈脸都拉地上去了，他都看不见。”
苏陶：……
啧啧，这人脸皮够厚的，且听听他怎么忽悠刘青水。
梁修远把装满水的锅提到炉子上，挺起腰板来，“婶子，我的意思，先让苏陶好好补习一年，考上大学，以后不愁没有好工作。”
躲在门板后的苏陶无声发笑。
疯了么，她好不容易逃离高中，还叫她重新回去高考，门儿也没有！再则，她知道捷径在哪儿，根本就不需要上大学。
刘青水面色不虞，“我们家跟你们家不一样，你家脑瓜灵，我们家不灵，她不是读书的料，也读不起。”
梁修远不羞也不恼，“苏陶怎么不是，她很聪明，读书的钱你不用发愁，现在农大叫我去教书，我可以给她辅导。”
刘青水定了一下，“你不是出国吗，怎么又上农大？”
梁修远笑，“谁说我要出国，我不出国，国内那么多机会，没必要。”
刘青水半张着嘴瞅他。
苏陶再藏不住了，探头叫了一声“妈”。
如她预料的，刘青水一看见她，立马横过来一眼，“整天晃荡，上哪儿去，连个正经活儿也不干！”
这个时候，苏陶不得不先哄好她，“妈，我不就找活儿去了嘛，现在这时候，招工的也不多，我还叫杨从玉帮我找活儿，等她下班我就去找她。”
“你也知道活儿不好找，我叫你上旧货市场去做账，你咋不去？”
梁修远：“婶子，我的意思，这一年先不要找活儿，只要她分数上了，我让她进一所好大学。”
苏陶忙道：“修远哥，你别担心我，你还是先出国吧，出去了见识肯定不一样，不出去，以后你想起来也会又遗憾。”
梁修远笑，“觉得遗憾的时候再出去也来得及，我的想法，先成家再立业，时间那么长，不着急。”
他这个话，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苏陶心里恼，面上却不好显出来。
刘青水面色没什么变化，话里却有了松动，“你出不出，就算自己想好了，你爹妈能同意？”
梁修远：“婶子，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他说得很坚定，苏陶有一瞬间的迷惑，难道是男主能量太强大，别说刘青水，她都几乎要信了。
说这种话，他不怕以后刘青水给他扎小人么？
刘青水顿了下，“你叫我婶子，我今天就好好跟你说话，外头人来人往的，说啥话的人都有，你俩这个年纪，不是对象，你不该上这里来找她，你要来找她，先找人上她大伯家，她奶奶不在了，现在家里是她大伯最大，正正经经的，我和她大伯同意了，你再来找她。”
她心里清楚，承州市谁比得过梁修远，北城研究院，农业大学都想留的人，苏陶上哪里找这样的，只要梁修远在家做得了主，苏陶嫁给他，就是飞上枝头当凤凰。
苏陶急了，“妈！你说什么呢，我还小呢！”
梁修远：“婶子，你说的是，是我想的不周到，我回家办好，到时候，烦请您和大伯在家等着。”
苏陶火了，顾不上其他，抬着下巴直直盯着他，“梁修远，你是不是该先和我说清楚，我不同意，你觉得上我家有用吗？”
她不会跟梁修远结婚，他敢上门提亲，她就敢不给好脸。
梁修远垂着眼，温声说：“苏陶，婶子说的对，别人都在看着，晚点儿，我们的事情慢慢说。”
苏陶一拳打进棉花团，有火无处发，着实憋闷。
梁修远走后，刘青水倒是给她好脸了，问她吃过早饭没有，锅里有红薯。
苏陶没好气，“我不吃，妈，我早就说过，我瞧不上梁修远，再说，她妈那样厉害，谁嫁他家谁倒霉！”
刘青水：“她厉害，你不会比她还厉害？”
“……反正他要叫人来，我连人带东西给他丢出门去！”
“你跟他说，别来跟我说，我忙得很咧。”
苏陶气呼呼走了，她是个自愈能力还算好的人，走着走着气消了一半。
有什么好气的，犯不着，她一个成年人，总不能被人绑着去结婚，为了不值当的人生气，不如好好想法子进沙场，挣钱才是王道。
苏陶上杨从玉家，这一回没有那么幸运，杨从玉没回家吃午饭，苏陶给她留了字条，说带她去认识一个人，让她周六在家等着。
从杨家出来，苏陶马不停蹄往沙场去。
已经过了饭点，做工的人大都是本地的，这个时候都已经溜达回家赶紧眯上一眼了。
苏陶站在菜园子外头，朝厨房喊：“大姑在吗？”
没等到陆向逍大姑，倒是出来了一个男人。
她记性还算好，马上认出来，这人她在洗头房见过，和陆向逍一起的，叫张翼，一张嘴就喜欢调戏人，还说要叫她妈做丈母娘。
张翼一看是她，有些惊奇，“苏陶，你怎么来了？”
苏陶又拿出她胡诌的本事，“我听说你们这儿在招工，我不是在找活儿嘛，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在这，你们老板呢？”
张翼忍不住乐了，“你上这儿找活干？你一个姑娘家，上沙场来，能干什么啊？”
“能干的多了，记账，后勤，我还会开车。”
她考过驾驶证，开卡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哟，你这么能干，以后谁娶了你，可就赚大了。”
“那是。”
苏陶懒得跟他扯淡，抬脚往小院里去，“陆大哥呢，他上哪儿去了？”
张翼跟在她身后，“吃了饭在屋里挺着呢，他啥时候混成你陆大哥了？”
苏陶顿下脚步，一本正经的脸色，“什么叫混成，他大姑和我妈嫁在一个村，都是街坊邻居，不叫陆大哥叫什么，这叫文明礼貌，读书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张翼咧嘴笑，“那你咋不叫我张大哥，我等半天了，你不能光对别人文明礼貌。”
苏陶哭笑不得，“张大哥，请问你可以叫陆大哥出来么？”
“叫他干啥，沙场归我管，你要找活儿，找我才管用。”
苏陶：……
真是背运碰上他，又要废唾沫星子扯这些没用的。
“我上回和他说过，要给他介绍对象，现在约好了，周六晚上到杏园旁边夜市街吃烤串，我来跟他说一声。”
张翼听了这话，自然是高兴，“这是好事啊，你等着，我给你叫去。”
苏陶看着他往东边最里间的屋子走。
上一回来，没有仔细看，这一次，她环视一圈，堂屋外是一双瘪塌的解放鞋，屋檐下堆放着簸箕扫帚，簸箕里放着带土的芋头，再过去，靠近厨房的地儿，砌着一堵一米高的砖墙，墙边挂着水龙头，一个塑料桶和水盆摆放在水龙头下，里面堆满了没来得及洗刷的碗筷。
浓重的生活气息，就跟洗头房后院一样，奇怪的是，陆向逍屋子外一点杂物也没有，干净清爽，像是独立在这个空间之外。
苏陶心下一笑，这个媒做成了也算一桩美事，别看陆向逍抠搜，至少他爱干净，能挣钱，这种男人省心。
没一会儿，陆向逍出来了。
大概午觉无端被人打搅，他脸色不怎么好，耷拉眼睫看苏陶，“有事儿？”
苏陶：“有事，上回不是说请我们吃烤串吗，我约好了，周六晚上怎么样？”
陆向逍像是才想起这么一回事，微微锁着眉头，“周六我没空，等到下周再说吧。”
苏陶才要张口，张翼先说：“等什么等，你哪一天有空，要我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正好好久没吃烤串了，咱们痛快一回。”
他看向苏陶，“苏陶，你问问你朋友，今晚行不行，不行咱三个一起吃去。”
苏陶笑语盈盈，说：“那我去厂里找她，陆大哥，可以吗？”
大概她的眼神太过殷切，陆向逍没再推拒，只点个头，“行。”
“你们这里有电话吗，你给我留个号码，我找电话亭给你们打，免得还要跑一趟。”
张翼：“没有电话，有寻呼机，你给我发寻呼过来。”
苏陶有些为难，“那算了吧，我不会发寻呼。”
“你不会发寻呼？”
“嗯。”
张翼一嘴坏笑，“不会发寻呼，是没谈过对象，还是对象没寻呼机？”
她腮帮子鼓了鼓，掐起腰来，“你猜怎么着，我处对象从来不发寻呼，每一回都是他翻跟斗过来找我。”
陆向逍抬首，下巴嘴角抹了抹，压下嘴边那一点笑意。
张翼：“你对象孙大圣啊？”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