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气死我了
燕云立刻从床上爬起来，头上又顶着一个鸡窝，愣了三秒。
小晴重复道：“您落选了，白晓瑜入选了。”
“谁？”
虽然她这种糊咖落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只要一想到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肯定，居然如此潦草收场，内心难免有些难过。
她唯一不理解的是，白晓瑜怎么会上。
说长相，燕云肯定是最好的。要说演技，那天一起面试的好几个演员，都能把白晓瑜吊打啊！当然，也能把她燕云吊打。
燕云不自觉地开始往阴暗的地方想。
两天后，《我的霸道哥哥》剧组就发了通稿，宣布了主演阵容，其中女三号白晓瑜的关注度竟然比主演还高，但讨论内容都是负面的。
【这整容脸是不是又傍上哪个金主了啊？[恶心][恶心]】
【看来这次金主不行啊，才演个女三号[狗头]】
【[生气]雨肖大大的小说怎么能被这女的糟蹋！抵制！[拳头]】
这些评论看得燕云神清气爽，赶快切了小号，挨个点赞。
对，就是要骂狠些！谁叫你抢我飞升的机会！
那边《我的霸道哥哥》刚一开机，刘姐很快也给她找了个新剧组。以前燕云虽然是镶边吧，但好歹接的都是a级及以上的网剧，没想到这次居然只接了个b级短剧，燕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更糊了。
这个剧叫《闻见你》。
女主拥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嗅觉，日常因为能闻见别人的狐臭和脚臭而苦恼，阴差阳错被出身香水世家的男主发现。男主千辛万苦想把她拐回家继承家业，自己才能去卖他最爱吃的臭豆腐，却遭百般阻挠。最后他俩一起研发出了臭豆腐味的香水，双宿双飞。
在这部剧里，燕云就是扮演各种味道的拟人形态，一会演袜子，一会演松茸，一会演臭豆腐，比普通群演稍微多几句台词。
燕云看到剧本的时候，简直两眼一黑。
这部戏势必会在她的演艺事业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她明艳大美人的形象绝对不保。可是刘姐说现在行情不好，不接就只有喝西北风，燕云只能厚着脸皮接下。
第一场戏就是需要燕云穿上大麻袋，演一袋化肥。
等燕云和一个群演披着白色麻袋出现，全组人差点笑岔气。
燕云觉得很难为情，但那个叫阿媛的群演却非常激动。阿媛其貌不扬，穿着麻袋摆出各种浮夸的动作跳来跳去，把大家逗得开怀大笑。
相比之下，燕云更像那个群演。
阿媛很快就发现了燕云的局促，走过来对她甜甜道：“云姐，一会加油！”
燕云懒得客套，只是冷脸“嗯”了一声。
……
化肥从街角跳出，拦住女主的去处，面目狰狞地说：“一袋能顶两袋撒，小麦亩产一千八，丰富地下氮磷钾，农民夸我用处大。”
女主匆匆经过，却“不小心”踢到化肥的脚。
（场务上场将化肥撕破）。
化肥在地上翻滚两圈。
女主立刻惶恐地捂紧口鼻，化肥随机紧紧贴到女主身上，“怎样，我的味道很迷人吧？”
尽管女主用力推开，化肥却越贴越近，面目也更加狰狞。
……
“卡！”导演喊道，“燕云！你怎么搞的？”
“化肥”燕云乖乖立在原地。
女主演被几个助理簇拥着走开，一群人静静地看着燕云挨训。
“你是一袋肥料啊！刺鼻的肥料啊！动作僵硬得要死！连个群演都不如！”导演走到燕云面前，“还有，你这肥料的声音里怎么没有攻击性啊？”
燕云点点头。
又连着拍了几条，导演都把燕云骂得狗血淋头，最后直接对着场上的人喊道：“我就说了漂亮的女的演不了喜剧嘛！谁叫她来的？谁选的角？”
当天收工后，燕云趴在酒店床上哭得死去活来，一口饭都不肯吃。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小导演什么眼神？s级网剧的导演都夸我，连陈霄都夸我天才呢！”
小晴小心翼翼说：“雨……陈霄会不会是……讽刺您？”
燕云突然从床上惊坐起。
好哇，真是个刻薄的书呆子！阴阳怪气别人，自己居然顺杆子往上爬？！
燕云立刻翻出微博小号，打算给陈霄发私信。可陈霄没有设置自动回复，只能发一条。她思来想去，决定在一条私信里浓缩她的所有怨恨。
发送成功，燕云准备关机，手机却弹出一个消息。
【演员白晓瑜坠楼身亡】
这个消息立刻把燕云的所有愁思都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不解，甚至还有一点点难过。
前几天还一起斗嘴的人，怎么突然就没了？她是讨厌白晓瑜，但绝对没有咒过别人死啊！
燕云战战兢兢地点进热搜词条，虽然很多人同她一样震惊，但居然还有人在骂白晓瑜死得好。
白晓瑜经纪公司和《我的霸道哥哥》剧组也很快发布了讣告，圈内有点粉丝的明星几乎都在微博点蜡。
燕云专门去陈霄微博上看了看。
陈霄没有发微博，她的广场上却有不少人在催她表态，甚至开始变成了咒骂，仿佛不哀悼白晓瑜就是冷酷无情、十恶不赦。
而燕云的糊则成了保护色，压根没人理她。
“咚咚咚！”
小晴着急忙慌地敲着门：“云姐，开门！”
燕云软着双脚，把小晴迎进来。
“云姐，你看到热搜了吧。刘姐说让你赶快也发一条微博，蹭一点热度。艾特白晓瑜，点个蜡烛就好，多说多错。”
燕云颤抖着双手切回大号。
刚打好一个蜡烛，燕云又把屏幕关了，“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事，感觉……太过分了。”
“你不是很讨厌她吗，”小晴都快急死了，“她以前把你欺负得那么惨，把你丢了十几遍冰水坑，打耳光也从不借位……”
“好了！”燕云打断了她，“我说不出来，反正就是……感觉很过分……你别劝我了，人家都去世了，还做这种事，我良心过不去。”
小晴一拍脑门，真是恨铁不成钢。
“公司说不定会让运营团队那边帮你发的，最后结果不一样吗？”
“发了我就删。就这样吧，我今天累了，明天还得拍戏！”
赶走小晴后，燕云想起和白晓瑜上次见面，虽然不记得具体过程，但俩人似乎还掐了个小小的架。
谁知这居然是她俩的最后一面。
燕云忍不住有些感伤，最后还是用小号发了个微博。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真的很对不起[蜡烛]】
这条微博发送后，就像小石头入水，一瞬间就淹没在了互联网的海洋里。
第二天，燕云有七八场戏，分别要演香菇、苦蒿、胳肢窝、牛油火锅、脚丫……
每次燕云取下厚重的道具时，头发全都湿透了，加上昨晚休息不好，感觉随时都可以晕死过去。
导演依旧骂得更难听，小晴也一直干巴巴地安慰她，只有阿媛非常卖力地给她讲解着如何演戏，燕云晕乎乎地连连点头，却始终改变不了挨骂的命运。
突然，导演喊道：“今天收工！大家辛苦了！”
燕云准备换衣服回酒店，却被制片人叫了过去。
制片人点了支烟，不耐烦道：“燕云，你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吧，我们剧组用不起你。”
“导演……”
“你是香菇吗？你是胳肢窝吗？”制片人怒气冲冲，“你是大美人！大明星！哪里看得起我们呢？”
燕云尴尬道：“其实吧，我挺糊的。”
“糊就对了！”制片人深吸了一口烟，“要你这演技还能红，那我们内娱才完了！回去转告你们经纪人，下次不要再找花瓶来！”
“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导演，我下次一定好好拍！”
制片人没有再多理她，转身就走了。
等小晴送燕云回酒店房间，已是晚上十点，一路上还在劝她发个悼念微博，都被燕云回绝。
燕云刚洗完澡，又听到小晴来敲门。
“干嘛啦！”燕云不耐烦地打开门，“我说了，我不发不发！我糊就糊吧！这辈子都糊！我就是没演技！没情商也没智商！”
只见小晴神秘兮兮地把门关上，拉着燕云走到沙发前，低声道：“云姐，好消息！”
“是制片人回心转意了？还是白晓瑜复活了？”
燕云不耐烦地挣脱小晴，起身吹着头发。
“不是！”小晴附在燕云耳边说，“《我的霸道哥哥》的女三号改成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