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三十七章忏悔室
镇教堂的广场十分宽阔，对小猫来说几乎可以说一望无际了。
灰蓝色的大猫折返回头叼起小猫，在众人的注视下，穿过了长长的草坪以及修剪得当的草叶拱门，来到喷泉边上。
大猫低下头，吧嗒吧嗒舔起池水。
余栖迟：……
“uu，它好像真的能懂我的意思。”余栖迟又震惊又嫌弃地说。震惊于这只大猫能听懂它自己都听不懂的猫语，嫌弃这露天喷泉的池水。
uu犹豫着回答：“我也没有加载猫狸兽语言系统，不过这种动物，有不使用声带系统，直接接收简单的脑波感应的能力。”
在蓝星上，喵喵叫也被许多动物学者认为，是猫进化来与人类沟通的技能。而猫与猫之间交流，更多的是用肢体语言，亦或是更简单的呼噜或者哈声，甚至根本不发声。
在蓝星上人们看到猫开会，一堆猫聚集成团，却往往一语不发。也正是因为它们没有吵闹，往往人们走近，才被这种现象吓一跳。
更不要说，当你起了带猫去看兽医的心思，即使你百般用语言表示带它去超市，它也会躲藏在沙发下，毫无真去超市时的积极。
“原来是这样！”余栖迟静心感应了一下，希望从周围接收到一些猫的感应能力。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半路做猫，丝毫没有掌握这种能力。
出门前还觉得很渴，出门后却被分散了注意力，这会儿也并不觉得很渴。他干脆实验一下，一边想一边对大猫喵喵叫：“想喝更干净的水。”
大猫姿态优美地端坐好，爪爪并得很紧，尾巴一甩一甩地轻敲地面。金蓝色的双瞳在日光下微微眯起，仔细打量余栖迟。余栖迟被看着有点发毛，顿时觉得自己又回到“猫奴仆”的状态，有点不敢向“主子”提要求。
但是下一刻，大猫似乎决定迁就一下幼猫，又继续向前走。
“大猫对这里很熟悉，它也来过这里吗？”余栖迟觉得可疑，大猫带它出门，目标明确地就奔教堂水池而来。这只猫一直让人觉得非常聪敏，当初它可是穿越了滩草原，甚至老罗伯特都被公牛踩踏了，它却活了下来。
这么想着，余栖迟还是毫不迟疑地跟着大猫走。
它们顺着一楼的侧窗溜进了教堂，和草地上的喧闹不同，这里非常肃穆安静。阳光透过彩色玻璃，在地面上倒影下斑驳光影，正好打在喜悦之神像上。
突然，在空旷的教堂里，响起了稚气的声音。
“神啊，请您帮帮我。”那声音幼小可怜，还带着哭腔，声音被教堂的回声影响的含混，要不是余栖迟离得近，根本听不清楚。
余栖迟站在一排桌椅下，根本看不到人，它忍不住往前跑了几步，从座椅下钻出去。
那是一只人类男性幼崽，大约只有七八岁大小。他虔诚地跪在第一排的座椅上，双手交握成拳支在座椅前的小桌子上，带着哭腔祈祷。
“请让失踪的爸爸回来好吗？爸爸再不回来，我们的家就都归叔叔婶婶了。”他犹豫了一下，几乎要哭出声来：“我不想被叔叔家领养。”
哎，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悲欢离合。
余栖迟叹道，不过他自己都还是一只小猫狸兽，甚至都不能出声问一问。
脑袋上突然被毛爪子打了一下，不痛，但猝不及防让余栖迟有点蒙。
它抬起头，灰蓝色的大猫显然觉得它擅自跑掉很不乖，用大毛掌教育了它一下。
余栖迟只好不再关注那个人类幼崽，又跟随大猫继续走。
走出正殿，来到教堂后殿，这里是牧师和教会其他员工住宿的地方。厨房传来阵阵香味，不过厨房里人很多，猫狸兽是肯定进不去。
灰蓝色大猫并没有带小猫去往那边，反而在角落里打量着几个房间，余栖迟看不明白，干脆卧下休息。走了这一路，即使猫狸兽的身体非常有耐力，它也有些累了。
忽然，大猫似乎有了选择，它站起来选择了一房间，余栖迟赶忙跟上去。
这是一间逼仄的小房间，放着一只落地座钟，一只单人沙发，一只圆桌。房间只有天花板上有透光窗子，而墙壁上的窗户非常小，且好像是和隔壁的房间相邻。在那扇小窗下，还有一张飞机上那种折叠小桌板。
两只猫刚进入房间，灰蓝大猫突然叼起小猫狸兽，轻盈跃到座钟上，然后放下小猫趴卧下来。
余栖迟刚站稳，就看到有女仆端了餐食进来。她们在圆桌上铺上餐布，放上了炸土豆泥肉饼，奶油蘑菇汤，餐盘上放着白面包和一叠摞得高高的培根片，以及一盘烤鸟肉。
在圆桌远端，放了一瓶水晶玻璃瓶的水瓶，但还放了一杯佐餐果酒。
余栖迟能闻到酒杯中散发出清甜的蜜香。
女仆一离开，大猫立刻叼起余栖迟跳下座钟，来到圆桌上。
食物有很多，大猫才放下小猫，就已经吃掉了一只炸肉饼。余栖迟的猫嘴太小了，几乎无法咬住什么，大猫就留了一点碎渣给它。
大约是走了许多路，肚子中已经开始饥饿，余栖迟没怎么思考，就把那碎渣吃了进去。
接着大猫又吃了两片培根，照例给余栖迟留了一点，但是余栖迟嫌弃培根太咸，吃了一口就不想吃了。烤陆行鸟肉味道对于猫来说，酱汁也过于浓郁了，大猫撕咬开烤肉的表面，余栖迟就去啃肉块里面。
等余栖迟吃饱了，大猫居然谨慎地把餐桌上打扫了一下，碎渣都舔舐掉。餐布有一点油渍，但是食物看起来除了少了三分之一外，没有什么太大改变。
吃饱了就更加口渴，余栖迟围着那只水瓶来回转圈，大猫干脆把水瓶推倒。
水流浸湿了有污渍的餐布，让污渍更不明显了。余栖迟则凑到躺平的水瓶口附近，吧嗒吧嗒舔舐着瓶里横倒的水。喝到肚儿都圆了，才停下来，大猫叼着它来到单人沙发后，卧下来给它打理毛发。
有人走进了逼仄的小房间，他看到翻到的水瓶很是生气，召唤来女仆把餐桌好好收拾了一番。也是因为如此，他没有发现餐点居然吃掉了不少，待女仆走后，他便开始享受这顿美味的午餐。
余栖迟懒洋洋地躺在沙发后，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当猫狸兽好像也不错。
余栖迟再次怀疑：“uu，这只猫狸兽是不是智商特别高？”
“宠物的智商不好界定，”uu谨慎地回答：“生活在人类社会里的宠物，很可能因为了解人类的行为模式，而显得非常聪明。”蓝星的猫咪也有被训练的服从性特别好，可以出去拍广告的。
有些动物即使生活在人类社会，也会让人觉得就是个动物，但是有些动物因为和人类一起，却有着与人类相似的思考模式——这就往往让人惊讶了。
在蓝星上，猫、狗、鹦鹉等很多动物，都被认为有类人一般的智商。其中因为狗狗的服从性好，所以表现度更高，而猫不反馈主人的请求，并不一定是它不懂，而可能是它懒得搭理你。
如果排除掉因为个人接触震惊，而过分夸大的体验，灰蓝大猫发现了一只幼崽，它捕获到幼崽想吃喝的请求，它带幼崽出来吃喝。当幼崽要求更洁净的水，它也能套用人类的模式对待，这样想那大猫的行为并不算多离谱。
毕竟余栖迟现在会喵喵喵啊。
正当余栖迟在思考uu的话，只见房间里的男人已经吃完了桌子上的餐点。他用餐巾擦了擦嘴，把刀叉搁置，摇铃让女仆撤下餐盘，但是留下了果酒和清水。
大猫已经打理好两只猫的毛皮，团吧团吧休息了。余栖迟小心翼翼地爬出来，从沙发后面伸出一点点头去看。魔法大陆的身高都不矮，虽然这男人是个胖子，倒也是个高大的胖子。
也或许是余栖迟现在太小了，看着男人只觉得更加巨大。
不过他也是余栖迟到目前为止，看到的最胖的一个。只看那肥硕的肚皮，几乎好比足月的双胎孕妇了。这男人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长袍，坐在椅子上根本看不到脚。
他手握着盛满果酒的透明杯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看起来在思索着什么。
忽然，隔壁的房间传来了圣铃声，这男人立刻回过神来，把杯子放下。面容肃穆了些，坐在小桌板边，侧耳对着隔窗，静静细听。
一开始，那边没什么声音。许久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巴德尔在上，我……我要忏悔。”
“光明神宽恕你。”这大肚子胖子开口，声音还挺磁性好听。
“我，我对不起恰柏莱托。”那男子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我昨天，我昨天和隔壁卡贝罗……上床了。”
“是的，光明神都照耀到了。”大肚子胖子面容都未变上一分，声音平稳地开口。
“我也知道恰柏莱托辛辛苦苦照顾我，但是她总埋怨我，瞧不起我。”话一旦开了头，似乎就能源源不断说下去：“我也努力赚钱，但是恰柏莱托总是不满意，还有我的岳母……”
“嗯。”虽然这大肚子胖子仪容差了些，但是态度倒是一直端正，时不时出声表示自己在倾听。
“卡贝罗的丈夫对她太差了！”男人忿忿不平地继续说：“都是狂欢节的蜜酒的错！”
“我喝了缪夏尔家的蜜酒，他们家的蜜酒酿得太多了，最近正在打折出售。”
“我……实在没有忍住，同样的钱，平时只能喝三杯，现在却能喝五杯。”
“卡贝罗的丈夫也和我一样，他足足喝了七杯。”
“我回到家，恰柏莱托立刻对我鼻子不是眉毛也不是，她吵我嚷嚷，嚷嚷地好像雷都要落下来。我能怎么办呢，诸神在上，我只能逃到后院，去看看那些瓜果。”
“然后，我看到了卡贝罗，她正在哭泣……”
“她被丈夫打了。神明应该谴责这种男人！”
“光明神都照耀到了。”那牧师应和。
“我忍不住上前说：‘卡贝罗，你没事吧。’”那男人似乎回想起了昨日。
“然后……我们就在柴房的草垛上来了一发。天哪，我已经许久没有……”
“咳咳，”牧师不得不咳嗽提示忏悔者，细节已经足够了。
余栖迟摆动着毛耳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原来当牧师，要被迫听这种细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