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的开始（1）
叶可心回到房间，热水已经放好了，叶可心美美地泡了一个热水澡，她躺在浴缸里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到和纪唯亦结婚的那天。
他们没有举办婚礼，当时外婆的身体已经很糟糕了，在外婆和纪唯亦叔叔婶婶纪唯真的见证下，他们领了结婚证，甚至连婚纱照都没有拍。
叶可心像是第三者一样，在梦里远远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唯有纪唯真脸上掩藏不住的嫉妒。
而外婆，面容憔悴，眼睛里却透露出慈爱。
纪唯亦，比白天见到他时成熟了一些，看起来气质更加冷冽，而那个满脸不知所措和任人摆布的是她自己吗？
纪唯亦为什么要娶她呢？仅仅是因为外婆资助了他的学业？纪唯真说，除了前两年，后面的学费也都是纪唯亦自己赚的。
上辈子她就是个傻子，一直傻乎乎的，没心没肺的，脑袋空空的，任人摆布的，好像最后明白了一些，却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小姐！小姐！”王管家的声音透着焦急和关心，一双温暖有力的手将叶可心从混沌中摇醒，“小姐，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快点起来，换了睡衣上床去睡觉。”
叶可心懒洋洋地撒娇，“你帮我。”
“好吧！”王管家慌忙扯了浴巾裹住叶可心的长发，帮她套上浴袍，把她推到梳妆台前坐下，帮她一点点吹干头发。
叶可心就摊在那里不动，看着王管家为了她忙上忙下，以前也都是王管家照顾她，却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亲昵。
王管家也觉得很开心，叶可心从小都是她照顾的，她对她的照顾比保姆还要多，但是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对话，叶可心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和叶外婆叶媛媛如出一辙的清冷气质，她也从没将她当成小孩子，只是把她当成小姐照顾。
今天这样是第一次，却让她感觉温暖，因此更加用心。
很快，叶可心被王管家吹干了头发，认真涂抹了护肤品，换上了长长的蕾丝睡裙，躺到了床上。
“小姐，你早点睡，明早我让老赵帮你最喜欢的鸡蛋灌饼和豆浆！”王管家帮叶可心关了灯，悄悄退出了房间。
可能是刚才睡了一会儿会儿，叶可心真的躺下了，睡意却消失了，叶可心坐起来，借着落地窗洒进来的月色观察着她的房间。
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她在这个房间中住了三十年。
她嫁给纪唯亦后，并没有搬出去，而是纪唯亦搬了进来，这也是他们说纪唯亦吃软饭的原因之一，他们并没有住在一间卧室，纪唯亦住在了隔壁的房间，而她，依旧住在她的房间，结了婚好像又没有结，为数不多的几次同房，也不是那么愉快。
登记结婚的那天夜里，外婆在医院咽了气，他们一直守在医院，后来又处理外婆的丧事，等缓过来劲儿，已经过了三个月，但是当时纪唯亦对她，和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她对新生活、对婚姻生活都是抗拒的，一直躲着纪唯亦。
他们第一次同房是结婚一年多了，那天纪唯亦好像应酬喝了点酒，正好碰到她在花园里散步，不知道怎么的，他们就滚到一起了，她很紧张，有一点点抗拒和一点点期待。过程并不是那么愉快，她记得她踢了纪唯亦，还狠狠哭了一场。然后纪唯亦就走了，回了自己的房间。
唉，想这些干什么，过去的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
叶可心看着房间里和记忆里没有丝毫变化的一切，更觉得不真实。
走进衣帽间，里面清一色的白色和蕾丝，她忘记为什么家里帮她挑选采购的衣服都是这个样子，但是她一点都不想穿成这个样子，她想穿的五颜六色，想穿的随心所欲，明天她就要把这些衣服统统扔掉，全部换成她喜欢的。
叶可心走到露台上，她的房间在叶家大宅的最高层，顶楼，上辈子她最常做的就是坐在露台上发呆，或者躲在房间里上网，关于家里的管家、保姆、厨师、司机的记忆模糊，尤其是外婆去世后不久，王管家也退休离开了，除了网络，她就几乎和外界没有什么联系了。对于网络她也只是看，从不主动参与。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的无能，一直躲在角落里，自怨自艾。
突然，叶可心好像隐隐听到了哭声。
很低很低，在安静的夜里隐隐可闻。
叶可心屏住呼吸，寻找哭声的来源。终于，几分钟后，叶可心确定哭声是来自于楼下。她正楼下的房间，是叶媛媛的。
整栋大宅只住了她们祖孙三人，叶外婆整天早出晚归，甚至常常住在公司，她住在一楼，叶媛媛住在二楼，而她，独自住在三楼，像上辈子，她们三个可以做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几个月都不碰到一面。外婆太忙了，叶媛媛不知道整天在干什么，而她，除了上学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真是可笑又可悲。
叶可心决定下去看看叶媛媛。
她穿着拖鞋走出房间，门前铺着厚厚的地毯，让她的脚步没有一点声音。叶家大宅的装修端庄古朴，更偏向于实用性，夜里只亮了夜灯，本来在叶家大宅工作的人就少，又都是偏年龄大的人，早早都回了房间休息，整栋大宅都静悄悄的。
叶可心走到二楼，站在叶媛媛的房门外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她轻轻敲了敲门，也没有得到回应，她试着拧动门把手，房门竟然打开了。
叶媛媛和她的房间布局是一样的，一间起居室，一间卧室，洗手间和衣帽间，她已经忘了多久没有来过叶媛媛的房间，事实上，这个家里，除了她的房间，她对哪里都没兴趣，也都不熟。
一样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来，叶可心看到了满地的纸，她弯腰捡起了一张，上面用墨色画的乱七八糟，有的痕迹就像是直接用墨汁泼上去的。
叶可心看了几张大同小异的纸，对地上的纸张失去了兴趣。
她缓缓地走进房间，站在起居室中央看着房间。叶媛媛的房间和她的房间很像，到处充斥着蕾丝的装饰，但是叶媛媛的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古怪，叶可心仔细环视四周，也许是因为墙上挂着的以黑色为主色的画吧。
叶可心走向卧室，房门依然没有锁，她轻轻走了进去，叶媛媛的身体在床上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那么纤瘦弱小，叶可心犹豫了一下，叫了一声，“妈妈。”
没有回应。叶可心走过去，站在窗边看着床上的人影，人影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但是叶可心直到她醒着，只是不想理她。
叶可心伸出手握住了伸在床边的手腕，叶媛媛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吧？手腕竟然比她这十四岁的手腕还要纤细，皮肤冰凉，等等，叶可心愣了一下，两只手都伸过去握住叶媛媛的手腕，然后猛地松开，逃一般地离开了叶媛媛的房间。
直到回到房间，将自己仍在大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叶可心依然感觉寒冷，她读不到叶媛媛的内心，但和在纪唯亦身上遇到的情况不同，纪唯亦像是有屏障阻挡了她的阅读，而叶媛媛时内心空空，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寒冷。
怎么会有人的内心如此空，如此冷呢？
叶可心环抱住自己，各种思绪纠缠环绕，最后扛不住困意侵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一整夜，她的脑海没有平静过一秒。
清晨，叶可心是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和寒冷淹没而醒的，她拥着被子坐起来，窗外，天色已经亮了起来，能提到小鸟欢唱和清风穿过树隙的声音。
叶可心走到露台上，想着今天该怎么办，她觉得她需要和叶媛媛聊聊。
正想着昨晚在叶媛媛房间里看到的画，就看到叶媛媛的车开出了叶家大宅的院子。
“等等！”叶可心冲着车叫了一声，车子顺滑地拐了个弯消失在门前道路的尽头。
叶可心衣服也来不及换，穿着不知道谁帮她挑选和购买的蕾丝及踝长睡裙和缀满蕾丝的拖鞋，冲下楼，顾不上和王管家多说，“快点，我要出去！”
很快，叶可心的车追着叶媛媛的车开了出去，留下管家和保姆、厨师在原地急的团团转，“这是怎么了啊，小姐连衣服都没换！”
因为是清晨，路上的车并不多，叶可心很快看到在路上疾驰的叶媛媛的车，叶可心让司机追上去，“张叔，你有刘叔的电话吧，让他停车，我找妈妈有急事。”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叶可心就想追上叶媛媛。
司机通过车载蓝牙拨通了叶媛媛司机的电话，那边电话并没有接，但是车子却加速了。
“张叔，我们不要开那么快，但是不要跟丢了。”叶可心看着前边越开越快的车，担心地和司机说。
于是两辆车就在街道上疾驰，后面的车一慢，前面的车也会减一些速，当后面的车加速试图追上前面的车，前面的车就会猛地加速甩开后面的车。
两辆车一前一后不知道开了多久，穿过了大半个城市。
终于，叶媛媛的车像不耐烦似的停到了路边，叶可心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叶媛媛的司机张叔开车门走了下来，敲了敲叶可心的车窗，“太太说让小姐赶快回家，别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