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官差
“二哥”
“沈家为着你的亲事前前后后折腾了这样久，你该懂事才对。”
何为懂事？哪怕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要跳下？
沉浸在震惊中的沈如英完全忽略了沈济川冰冷的语气，不依不饶道：“我不嫁，便是要嫁也该是合我心意之人！”
“呵”
“啪！”耳光声盖住了那声轻不可闻的冷笑。
厅内还有青阳郡主，见不得女儿如此失态的沈老爷终是没忍住出手了。
而后，无人在意她的反应。
沈如英耳边再听不进任何声响，只能看着他们的嘴巴张张合合。随着沈老爷话音落下，一桩临时起意的亲事已然拍板。
“安心待嫁。”
这句沈如英听见了，她凝望向沈济川站着的方向，似是喃喃自问：“为什么？”
“亲事落定，你只看父亲笑得多开怀”
沈如英木然抬眼，眼前的二哥嘴角分明挂着素日与他说话时一般无二的笑意，她第一次留意到那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眼眸深沉如墨，全然不见一丝多余情绪。
“都是姓沈，总不能只抓着我一人乖乖的，旁的自有二哥帮你出气。”
这还是她的二哥吗？沈如英恍然回神，却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对。
一人钳住她的双手，两人拿着拶子确认套入手指后用力收紧，与此同时，还有一人拿着半尺厚的竹木片重重朝她嘴上打来
这样的力道，通常一板子下去，一口好牙都能打落。
“呜——”才一张嘴，带着血肉的牙齿这就顺着口水掉了出来。
地牢内，白日新得一顿板子的芸娘此刻被架在一处矮凳上，甚至都来不及问一句是谁，非人折磨这就朝着她来了。
按说沈家门前磕头认错后，此事已了才是。却不想当她拖着沉重的身子才走出主街，就被几人绑了来
“姑娘苦心巴力折腾这样一出，落得而今下场，值吗？”
不值！不值！
任是芸娘此刻想要求饶，嘴边似被撕裂的剧烈疼痛却让她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只能死命的摇头，只盼对方能读懂她的意思。
“瞧瞧这可怜劲儿，如花似玉的好模样就该是被人好好怜爱，唉何苦啊，谁不知我焦大爷最是怜香惜玉了，还偏偏让我得了这样的差事 ”嘴上这样说着，焦大一声令下，一左一右候着的两人手上动作这就又开始了。
“呜呜”芸娘拼尽全力挣扎。
“折腾个什么劲？饶是将你松开，你又能躲得掉？索性乖乖受了，让咱们也好向上头交待。”
“唔唔”
直等芸娘没了动静，几人这才停下，围坐在四方条桌前。
即便对着已接近瞧不出人模样的的芸娘，焦大食欲丝毫不减，伴着桌上酒菜，吃得好不尽兴。
“大哥，你说这娘儿们是不是个疯的？”
“瞧着不像。”焦大吞下一口凉掉的酒水，“来,吃菜，吃菜！”
“纵然不疯也是个傻的。”
“怎么说？”
“不疯不傻敢去招惹沈家？”
“约莫是。”
“就是有些可惜了这细皮嫩肉的”说着，男人眼神忍不住又往地上的芸娘多瞟了几眼。
“这些话说说就成了，若真存了旁的心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焦大目光一凛，将酒碗重重放回桌上。
“哪能大哥晓得我的，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了”男人急忙正色，赔着笑脸将空碗重新倒满酒。
“哼！”
焦大原先只是断头台前负责行刑的刽子手，进了这个行当虽不差钱，旁人眼中却是有损阴德的活计，更是无人敢接近，眼瞧着这辈子就要同带他入行的师父一般落得一个孤苦伶仃的结局时，不知怎的他竟入了贵人的眼，这才进了这处地牢内做了牢头。狱卒与刽子手虽同为贱籍，内里却有着千差万别好比眼下，有妻有子的焦大对如今的日子再没什么不满足的，主子说啥就是啥，当好差事，即是他唯一的念想。
依着主子的吩咐，只待入夜，他们就要将这女人丢到京郊的乱葬岗。
见那几人往自己走来，刚恢复意识的芸娘怕到不行，顾不得身上疼痛跌跌撞撞往墙角缩去。
“咱几个也是听差办事，姑娘配合些也能少遭些罪。”焦大淡淡劝道，接着就要亲自上手了。
沈家！一定是沈家派来的！挣扎的间隙，芸娘脑中迅速搜寻着有可能震吓住对方的名字。
“谢谢大人”牙齿打落了四五颗，再有肿得发胀的嘴唇，说出来的几个字就连芸娘自己都有些听不清楚。
“麻袋拿来！”焦大置若罔闻道：“车可备好了？”
“谢大人！谢逢春不会放过你们的”
“大哥，这娘儿们嘴里念叨什么呢？”一旁的男人勉强辨出几个字眼，以他的见识饶是尽力拼到一处却还是不大明白。
“无非是些悔不当初的废话，人呐都是这个德行，到跟前了才都明白了，有何用呢？”
见芸娘还不肯消停，焦大也逐渐失了耐性，一记手刀挥下后，彻底恢复安静。
慈宁寺内，李氏无比虔诚的从师父手中请过香，为杨凌舟供给菩萨。
只瞧几人脸上浮躁，年纪轻些的于氏哪里不懂孩子的心思，交待过后，几人便如出笼的鸟儿这就奔向了后山。
不比前山肃穆，沿路喊卖吃食的摊贩为后山增添一些烟火气。
看见什么都觉着新鲜的杨凌风扯着杨凌舟径直扎入了人群，短短功夫两人竟是连跟着的四通、八达都甩掉了。
云外摇双翼，空中寄一丝，秦君宁则被路旁叫卖纸鸢的摊位吸引住了视线
恍然意识到与人走散的杨清月面对接踵而至的人群再不敢独自前行，头一次面对眼前这么多的人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当下只能停在转角处的馄饨摊旁左顾右盼。
“姑娘，可是遇见什么难处？”一个身影出现挡住了她的视线。
正午的阳光正是刺眼，背光而站的男人一身青绿锦袍煞是惹眼，单单有些看不清他的相貌。
瞥见男人腰间别着佩刀时，杨清月生了几分好奇，这幅打扮是官差吗？一时看得发愣，她竟忘了回复对方。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莞尔一笑道：“姑娘？”
杨清月猛然回神，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径十分不得体时，脸上不禁有些发烫。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很快镇定下来，缓缓移开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后，她微微低头道：“我与家人走散了，在这里等。”
“不如由在下陪你一同寻找家人？”男子语气诚挚，让人不觉忽略他话中暗含的轻浮之意。
“”
“姑娘？”远处正好传来丫鬟寻她的声音。
“不必麻烦大人，多谢。”杨清月微微屈膝行礼，头也不回地朝着丫鬟所在的位置走去。
留在原地的男人并未立即离开，倒是对着杨清月离去的背影注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