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死别（一）
楚狰好气又好笑，不由分说将簪子再次插入江宁发间，“出息，有我顶着，你怕个什么劲过来！”
也是，说到底也寻不到自己头上。
鼻间充斥着皆是他身上的味道又见楚狰为自己重新戴上簪子时的一脸认真， 江宁不自然的别开眼。
“日后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凡事要与我商量”
“嗯。”
“还有”
活该拿人手软，没完了是吧？江宁略有不满瞪向楚狰。
“”下一瞬，楚狰闭眼凑了上来。
撞见这幕的江宁忘记挣脱，傻傻跟着闭了眼。
嘴巴碰上的一触，心尖似被一只猫儿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
与此同时，一双修长的手臂紧紧环住江宁的腰身，彻底断了她的退路。
这副场景盯梢时见过。当时她躲在房梁上，下头近乎要缠绕在一起的男女亲的忘我，其间夹杂着丝丝吞咽声，好似在吃什么极好吃的美味，奉命蹲守的江宁目睹了全程
眼前只有嘴唇与嘴唇来回摩挲，耳边充斥着彼此“咚咚”的心跳声。直等了半天，面红耳赤的两人无一人再有动作。
这样笨，还好意思与人吹嘘自己夜宿妓馆的过往
江宁忽而“噗呲”一声打断一切，继而笑声愈大。
一头雾水的楚狰不解看去，脱口而出的声音意外的低哑：“笑什么？”
“没只是想到一个笑话。”
“这会儿你居然还能想到笑话，”楚狰显然气得不行。
“对不住，对不住。”江宁半天扶着肚子，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要不这次换我。”
迷迷糊糊中，楚狰觉着身旁有人起身，估摸着时辰，猜想该是起夜。
折腾半宿，这会儿他还有些倦意，只由着她下榻并未睁眼，翻身复入梦乡前，他的唇角仍挂着一抹心满意足的笑意。
今夜，金元帐内烛火通明。
往日伺候的几个亲随起身致礼时借机拍起了金元马屁：“大人自升至副将，咱们几个未有机会为您恭贺，今日都在，借这杯酒卑职一贺大人连升三级，二贺大人得了楚将军的赏识”
“一杯酒怎能贺得了这些？”
“大人差事当即，你们也忒没眼色了些！”又一人起身：“以水代酒，卑职只盼大人直登青云，咱们这些弟兄望大人多多提携哩”
“哎，说什么说什么呢？卑职与他们不同，”油头粉面的小将开口说道：“日后不论西北还是京城，卑职甘愿为您的马前卒”
“说的什么浑话，”金元红光满面，笑骂道：“京城是咱们说去就能去得了的？”
“旁人自然入不得，可大人”小将领眼露精光，压低声道：“此次前来的项大人卑职已为您打听清楚，项大人与咱们楚将军一般也算得上皇亲，若伺候好了他”
“好好啊！”听完小将的盘算，金元连声赞道：“若办好这个差事，自有你的前途。”
“您请好吧。”
眼前光景以往哪里敢想，金元抚案半晌，恍而叹口气道：“可惜了可惜了。”
“大人说什么？”
“没眼色，咱们大人是又想起参将了。”
闻之，账内顷刻噤声，自家大人感怀亲侄子，此刻还哪里由得了他们说笑。
金元兄长家中只一棵独苗，自孩子记事便交到他的手上教养，这个侄子说是当儿子养也不为过。
“大仇已报，参将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军师是跟了金元多年的老人，对自家大人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参将若还在也不愿见您为着他如此感伤还望大人保重身子。”
“唉”
简装行备，江宁盯着背对着她不发一语的宋仲成，“再不走，天可就快亮了。”
“杀了他，才能走。”
江宁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数顶营帐中只那一座最是惹眼。
“孩子，路还长。”老张拍拍明显高出他一头的宋仲成肩膀，这孩子自断了腿后，愈发不爱说话了。
“你是个聪明的”军医淡淡说道，“你姐姐的死，劝你还是早日放下，有舍有得。”
人人都在劝他，丢了一条腿还不够吗？
呵呵好一个有舍有得，姐姐没了，他断了腿。得又在哪？只是不用再干那些无人原碰的脏活累活？
过去这样久，宋仲成总是这副淡淡的模样反而让所有人安了心。
寿童谋反，毫无防备的守城将领死伤大半，金参将也在阵亡册中，却单单不见了他的尸体。
金总兵发了很大的火，让人四处寻找。直等到寻见尸体时，见着的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气。
金参将的身体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跪在自家府院中一处火后废墟前，除却夺命的箭伤，十根手指生生切断，眼睛也被人剜了去，嘴巴鼓囊囊的塞了一些泥土和半块碎掉的黑疙瘩
是谁做的，已经一目了然。
“是你？”怒气冲天的金总兵问道。
“是。”
“好！好得很。”唯一的侄子死后还被人这般对待，气红了眼的金总兵冷冷呵道：“来人，将他弟弟一并提来。”
“大人”将宋仲成押来的兵士面带犹豫：“人没了。”
“什么叫没了？”
“咱们的人赶去时，那里只剩他一人，怕是怕是早趁乱出了城。”
“既如此”金总兵收回视线重新看着眼前似打定了主意一心赴死的年轻人，怒极反笑道：“你既想求个痛快，我还偏偏不会让你死。”
“他对你做了什么？”江宁迟疑了一瞬。
“即便他没对我做什么，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宋仲成的表情冷然，开口说话声音却带着一丝极致疯狂下的尖利，“如果不是金元的包庇放纵，姐姐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所以，你想让他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