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风平
春闱开考迫在眉睫,因着杨凌舟今年下考的缘故,前往孔庙祭拜这等大事已不能再拖。
昨日与许先生商量过后,一早李氏便张罗起来,城内近来前往孔庙近来祭拜烧香的学子愈多,连着庙内的香油钱都翻了一番,只要杨凌舟能一举高中,李氏才不在意这些。
杨清月与秦君宁两个姑娘家纯属是来凑热闹的,至于杨凌风,今年虽也会下考,倒也不急于一时,况且武举参拜的是关二爷约莫是李氏觉着不好厚此薄彼,领着几人这便来了。
城北孔庙,皇上登基后曾命人重新修缮过这里,此处只殿堂阁庑就有上百间,中路直通主殿。开考在即,各地进京赴考学子这几日更是蜂拥而至大成殿礼拜先师,敬香奉灯。
前往祭拜途中,虽有丫鬟小厮刻意将她们护在其间,也免不了与人摩肩擦踵。一路走来,秦君宁更见了一些因祈愿学子太过虔诚,手中香烛无意燎破他人衣衫而生出的冲突。
只在踏入这里第一刻,秦君宁已被庙内缭绕香火熏得有些睁不开眼,而见李氏足有不将这里走一遍誓不罢休的架势,她只陪着在主殿上过香后,便寻了个借口出来透气。
见有丫鬟跟着,李氏也能稍稍安心些,与她细细交待过不许跑远,便跟着庙祝进了内堂。
眼前尽是热闹繁荣,秦君宁伏在栏杆前,百无聊赖的盯着远处水中月台上的孔子像愣愣出神。
按理说镖局那姑娘全家已平安离京,这些日子悬在心头的难事已了,她不该还如此郁闷才是。可就在那日,与顾若禹相见后,在看到他亲手画出的图样时秦君宁差点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尽力而为便是,若真寻不到顾某也能理解。”见她眼中为难,顾若禹难得正经。
为难倒不为难,只是她该怎么说,那东西此刻就在你的别苑内。
有过在这身子里醒来的荒谬经历,秦君宁自认世间万事不该还有能让她觉着离奇才是。
这叫什么事?当初自己不过见它纯金铸造,方便携带哪曾想自己随手摸走的一块牌子,竟就是顾若禹苦寻之物。
她不爱欠人情,除却为芸娘赎身的两千两,这东西是必然要交于他,只是如何不被察觉将东西取出来,成了秦君宁眼前一个新的难题。
直言相告?万万不可!她总不能再扯出先前那番救人说辞,眼下莫说是顾若禹,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旁的就是只是有那位钟伯在,便是等到她功夫练有所成,也做不到悄无声息前途将东西取出
总不好厚颜无耻向他索要清风别苑吧?
苦思冥想间,一道人影从秦君宁背后悄然接近,守在一旁的香儿见着来人,只抿嘴一笑,并未开口提醒。
“嘿!”杨凌风并未看到意料中被惊吓到的表情,只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秦君宁的肩膀时,已被对方钳住。“哎哎哎,松手!疼!”
“干什么?”秦君宁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盯着突然冒出来的杨凌风,他莫非不知道水中会有倒影?
恶作剧被戳破,杨凌风咧嘴憨笑,“这不看你一人出来无趣,特意来陪你嘛”继而他将藏在身后的许愿牌递到秦君宁眼前,似是献上宝般:“给你,有什么愿望写上去 ,神明看到自会帮你实现。”
“只买了一块?你怎么办?”秦君倏然笑了,这家伙见她朝着远处发呆,估计当她是在看河对岸挂满红绸许愿牌的白果树。
“我可是要参加武举的,孔圣人对我爱莫能助。”杨凌风眨眨眼睛。
“还是你留着吧,我用不到。”秦君宁从来不信这些。“倒是你祭拜孔庙还这般躲懒,回去你娘又该念叨了。”
杨凌风浑不在意摆摆手,“你不说,我不说,我娘哪里知道我有没有躲懒。”说罢他对着一旁的八达狠狠瞪了一眼。
无端遭殃的八达不觉缩了缩脑袋。
“再这样下去我可快要瞒不住了?”杨凌风似想到了什么。
“瞒什么?”秦君宁眼中好笑,语气无辜。
“你!”杨凌风有些顿住,看了眼候在一旁的香儿、八达后,压低了声音:“昨日赵老镖头还向我问你,隔两日就说病了总不是个事啊”
“日后不会再让你为难了。”秦君宁真心喜欢这个极讲义气的表弟,见他一脸认真,索性熄了逗他的心思。
“最好是!”
午后,京兆府。
天晓得这位祖宗哪来的运气,审问多日无果,竟等来了真凶主动投案。衙役小心翼翼将人送出了大牢,不断回想这些日子对这位祖宗可有什么得罪之处。
关了七八日的兰天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梳洗换衣,直等到收拾妥当,才赶去拜见双亲。
面对双眼含泪的母亲,兰天难得乖顺任其抚上他有些消瘦的脸颊,更耐着性子听完母亲一番唠叨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看着眼前平时厮混一起的几位好兄弟,兰天面上不显,只掩去眼中淡漠。
张子元追着说道:“听说是真凶主动投案?也是万幸,倒是苦了你了。”
“好在京兆府不是酒囊饭袋,总算还了你的清白”
他人一贯圆滑:“唉,你这可算是出来了,不然咱们几个就只能去劫狱了。”
兰天只是笑笑,此次经历让他的心境已然生了一些转变,牢内虽与外界隔绝,这些天哪些人为他四处奔走,哪些人袖手旁观,他心里门清。
对着这些兄弟,兰天面上如往前一般肆意张狂:“小爷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怕小人构陷,过几日待京兆府宣判,你们必得陪着我去看真凶人头落地。
“那是”
“定然,定然”
闲聊间,楚狰的身影在营帐外一闪而过。
待人走远些,张子元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方才经过的怕不是楚狰?”见兰天未有反应,他意有所指的说道:"被带走时也不见他开口阻拦,知晓你回来,也不见进来说会儿话,这也太过无情了吧。”
兰天淡淡说道,“许是楚副将有什么军令在身不便耽搁。”
张子元、韩其等人敏锐捕捉到兰天对楚狰称呼的转变,互相交换了下眼神,终是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