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贺寿（二）
早在杨清羽出嫁那日，厅内有人便见过秦君宁的。
往事虽已逝但晖如昨天，只看清秦君宁与杨承欢足有七八成相似的容貌，此女身份已昭然若揭。那日杨家众人皆是坦坦荡荡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就是其中有人藏了几分别样的心思，也只能按捺一切不愿就此得罪了杨家。
今日再见，那些夫人、小姐压抑许久的好奇或是别的什么瞬间被勾了出来。
哪怕其中没有恶意，被人此番打量还是会令人有些不适。秦君宁面上维持清冷，索性垂眸专心饮茶。
淡淡尴尬并未持续多久，沈府丫鬟从外头匆快步进来，犹豫片刻终是挤到了沈如英身旁。
“小姐”丫鬟欲言又止。
被惊扰的沈如英眼中闪过一丝不快，瞥向丫鬟时更有些不耐烦。
在场的诸位夫人可都是人精，见状便也猜到该是有些她们听不得的私密话，接连找了借口回了各自的位置，给这主仆二人留了说话的空间。
随后丫鬟所说让沈如英脸色一变，当下竟顾不得来此做客的众人，只身快步出了花厅。
这是出了何事？
留下的众人心中纷纷猜测
沈府门前，沈啸川见着顾家马车驶来，早早迎下台阶。
“若禹这是作甚？你肯来为家父贺寿，已是我沈家之幸事，如此实在太客气了。”亲眼见着顾家马车后跟着几辆满满当当的礼车，沈啸川面色不显，寒暄中不觉多了几分受宠若惊。
“沈兄说的什么话？承蒙沈家看得起在下，今日又是令尊大寿，在下也只是略备薄礼，不成敬意。”商人嘘寒问暖的套路两人都算旗鼓相当。
前来迎接的沈家长子沈啸川比不得兄弟沈济川好命，如今跟在沈老爷身旁接管了沈家原有的生意。好在兄弟二人都算争气，沈家从一家小小绸缎庄发展为如今的光景，这位沈大少爷也算功不可没。
今时今日的沈家出了沈济川这样的人物，原说沈啸川本不该对顾若禹一介商户这般殷勤，只是他心里头清楚，沈府今日齐聚的各家公子中若抛开出身细究起来，还真没几个能越过眼前这位顾若禹的。
去年城中人人皆知洛阳富商顾家三房嫡子入京，似有将自家生意在京中发展的意思。要说顾家又如何？京中商户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只去街上晃悠一圈，不管是丝绸、瓷器、粮食，还是难得一见的异域珠宝、象牙、香料京城内外但凡叫得上名号的铺子里头都有他家经手过的物件。
有传闻说他家老太爷早年只是一介平民，靠着活络的脑子及洛阳的地形优势，依靠水路运送南北货物，短短数十年间积累了无尽财富，可谓是成功商人的典范。有道是发财容易守财难，这话在顾家身上不见半分体现。传至今日，顾家四房子弟皆是个顶个的成事。
早年沈啸川曾有幸得见过顾家四房公子，比起眼前一表人才的顾若禹没有半分逊色。
数月前沈老爷偶然结识了顾若禹后，便对此人上了心。翩翩公子、玉树临风，便是身后没有顾家的加持，单为了自家女儿的姻缘大事，也不由得对他多留意了几分。
沈家这边早将顾若禹身家摸得门清，此人为顾家三房独子，父母早亡的缘故，自及冠顾家三房内外只他一人做主，至今尚未婚配。小小年纪独撑起三房门庭，并将手中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足以证明其并非庸碌之辈。
按着沈老爷的盘算，是有将顾若禹招揽为婿的意思。
毕竟是顾家三房啊日后沈如英真若嫁过去，那可是一上来就要做当家夫人的。若要女儿屈就嫁入这些还不如沈家门第的官宦人家，倒不如与顾家攀上关系，两者所能带来的好处相较，饶是傻子也能辨明优劣，这样好的人家沈家自然不会放过。
既有机会做自家人，顾家又如此知礼懂事就再好不过了，顾若禹今日的大手笔已让沈啸川不觉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今日府中事多，想必会有些腾不开手，这些物件烦沈兄指派位管事领路，让我家下人帮着抬进去。”
“这”贴心如此，沈啸川也不好拒绝，挥手招来管事交代了几句，继而在转向顾若禹时，脸上笑意加重了几分。“这里就交由下人们吧，若禹快请随我这边来。”见这架势，似要亲自为顾若禹领路。
“没规矩的！”
沈府前似生了什么风波，突兀的呵斥让两人步伐随之止住。
汉王府的马车堵在沈府门前，因半天不见有人下来，迎客的小厮主动上前询问后竟引来了这番斥责。
马车前，一小丫鬟拦在车前对着沈府小厮横眉冷对：“我家郡主屈尊前往贵府恭贺，怎的就你们来接？你家沈大人呢”
这个时辰沈大人不正该当值？这人不知？小厮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合适。
“若禹在此稍安片刻，我去去就来。”沈啸川微微颦眉，对着顾若禹连连致歉。
“无妨，沈兄先忙就是，不用在意在下。”顾若禹也不见怪，客气笑笑。
沈府管事赶忙招呼一同跟来的顾府家丁将随之而来的礼车驶入府内，后头还有别家马车接连驶近，若真堵在这里，便是他们待客不周了。
亲眼见着人顺利进了沈府，顾若禹心头微微落定了些，剩下的只要赶在沈济川回来之前了结即可。
“敢问车内可是青阳郡主？”沈啸川耐着性子温声询问。
“知晓是我家郡主，还不快速速让你家主人前来迎接？”丫鬟见他的穿着打扮区别于先前询问的小厮，只当沈啸川是沈府寻常管事，话中也就少了几分恭敬。
“大胆！”见着沈啸川脸色转变，小厮中有那胆大的随即回敬回去。“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
“住嘴！”沈啸川调整下呼吸，汉王府再如何拿乔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转脸面向马车时，沈啸川脸上强挤出三分笑意：“郡主勿要怪罪，舍弟此刻还在当值，怕是晚些才能归来，还请郡主先移驾至我沈府内院。”
听闻此人对沈济川的称呼，丫鬟倒抽了一口冷气，随即赶忙俯身行礼请罪，谁能料到眼前这位竟是沈济川的大哥？
都道是沈济川生了个好皮囊，才引得江家女下嫁。
身为长兄的沈啸川，相貌却是另一番景象。细看之下勉强同出一辙的眉眼，却因沈啸川身形过瘦，虽也是浓眉大眼，却生得颧骨极高，生生夺去了原有的优势不说，还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猥琐意味，实在让人说不出一句夸赞。
面对丫鬟的赔罪，沈啸川眼都没抬一下，只直直盯着仍不为所动的马车。
这还没嫁进来呢！
两者僵持不下时，沈啸川暗暗咬了咬后槽牙，若再耽搁下去，怕是真要被别家看了笑话
沈如英是一路小跑来的，顾不得气还未喘匀，拦下欲要发怒的大哥，“可是青阳妹妹来了？”
马车内总算有了些动静，“沈家姐姐？”
两人彼此称呼听来实在诡异，却也怨不得她们，青阳郡主的年岁确实比沈如英还小了几岁。
“是啊，早起二哥特意交代了我记得迎你，都怪姐姐在里头忙昏了头这才来迟了些，妹妹请勿要怪罪。”
“”
“青阳妹妹还生气呢？姐姐这就来扶你下来？”沈如英丝毫不觉尴尬，笑呤呤道。
丫鬟见状急忙掀起马车帘幕，总算见着青阳郡主一张毫无表情的俏脸。
要说早前如何摆谱，真见着沈如英亲自上前搀扶的架势，青阳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闹剧总算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