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敢做
杨凌安好容易寻见了两个妹妹,细细查看两人是否无恙后,正要开口询问秦君宁为何破了外衫。
远处杨凌舟大汗淋淋的跑来,拽着自家大哥的衣袖,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大哥不好了,凌风被抓了”
“别急,缓缓说清楚些。”杨凌安虽是震惊,依然沉着冷静询问缘由:“你们遇上了什么?”
几人分开后,杨凌风遇上平日与杨家交好的几个玩伴,往日家中约束的紧,难得碰上好机会,一帮狐朋狗友拽着杨凌风自得好好热闹一番,一行人转脚便进了一家酒楼。
前头都一切正常,自进了酒楼后便生了事端。
酒楼中先坐了一桌中有人与杨凌风一行人中的一个原先有些过节的,几杯黄汤下肚,加之对方冷嘲热讽刻意挑衅,又正是年轻气盛的阶段,几个少年郎沉不住性子就与对方动手了。
片刻功夫酒楼被砸得一片狼藉,店家见局势难以收拾索性通知了兵马司的人,现下两帮人都被一同押走了。
只因着杨凌舟从头到尾确实没参与其中,这才躲过了。
“凌风也动手了?”杨凌安赶忙追问。
“我就是怕出事才跟着凌风一同过去的,他们前头动手时我按住了凌风,谁知拉着他往外走时不知道那个不开眼的扔来的板凳砸中了凌风,大哥你也知道那家伙一犯倔劲,十头牛也拽不回来。”无端受了波及,杨凌风自然也跟着热血上头冲了上去。
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可想而知了,兵马司赶来时正赶上的两伙人还在打成一团,单一个聚众扰乱商家经营秩序,足够这些人喝一壶的。
最麻烦的还不是这个
“我让家里小厮跟着去看看什么情况,这便来寻你了。大哥,这可怎么办啊?”杨凌舟在家中被教导成总端着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成模样,毕竟事关自己家兄弟,现下哪里还顾得那么多。
杨凌安扫视过几个弟妹,当机立断:“回家。”
兵马司既已出面,待问清抓回去的两帮人,便会得知彼此身份。与杨凌舟玩得好些的那几个杨凌安都认得的,多与他家情况相同。若知晓一并抓走的这些人中涉及官家子弟,不出一炷香兵马司便会挨家上门通知领人。
他们目前能做的就是早一步先于兵马司的人告知自家长辈,早做筹划,以免事端进一步扩大。
“阿宁我怕”杨清月表情惶恐,还未从先前的风波中彻底抽离,自己弟弟又遇上这种难缠的事。
“天若真塌了,还有个高的顶着呢。现下就哭,回去外祖母见了岂不更慌了?”秦君宁轻声宽慰。
许是被秦君宁沉稳的态度所影响,杨清月她吸吸鼻子,强压住心中慌乱,仔细搀着秦君宁紧跟在杨凌安身后。
杨老爷子知道消息的时候第一瞬简直就是震怒,杨凌舟再三强调杨凌风并不是主要涉事的,只是运气不好。无奈老爷子始终阴着脸,这番说辞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
杨承志、杨承畴兄弟二人得了消息也赶来了,当着两人的面杨老爷子又细细问了一遍杨凌舟现场经过的细节。
对着自家几个神色各异的孩子,两人只是看老爷子脸色脸色阴沉得可怕,始终一语不发。
兵马司的办事效率就是快,几人说话这会儿,管家来传话说是人都在前厅候着了。
扫视一遍厅内的杨凌安几人后,杨老爷子闷声道:“都先回自己的院子。”接着领着老大老二径直去了前厅,看这架势这竟是要亲自接待了。
注定是个不得安宁的夜。
王氏得了杨凌安被兵马司带走的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第一刻竟是先晕了过去。短短一晚经历了巨喜巨悲,这番反应也不算意外。
一个处理不慎杨凌风被官府记录在册,日后哪里还有下场参加科考的资格?若是杨凌风没了仕途,二房便彻底没了指望,纵然她得了管家之权又有何用?
厅内气氛差到极致,好端端的一个元宵闹成了这副局面!
杨承甫领着于氏也回来了,得了消息便是第一时间来了议事厅,几个孩子惹了事,他身为领出门的长辈自逃不了干系。
杨老爷子茶杯重重磕在了桌上,手指了指跪着的几个孙子:“平时教导你们的看是都当成了耳旁风!”
杨清月、秦君宁两个女孩儿也不能没躲过去,与那几个男的比起来还算好些,只站着听训斥。
顾不得不好插手内院管理之事,老爷子脸色发青,冷声道:“去告诉各房的太太,都给我关起来抄女诫,抄不足三十遍,日后便不要出门了。至于你们几个”
好在今晚的闹事者中有户人家与兵马司指挥使有些交情,原就是打架斗殴的小事,几家事后都又都主动赔了店家损失。兵马司那处碍着与各家同朝为官的情面也没有要深究的打算,各自训斥几句后皆被领了回来。
杨承甫立刻上前劝老爷子消消气,杨承志盯着杨凌安慢慢说道:“此事凌安身为长兄,没看住弟妹不对在先,必得重罚。两个姑娘就算了吧,原就是无端被连累,回头好好训斥便就算了。”
算了?
杨老爷子并未说话,锐利的视线淡淡扫过秦君宁身上。
杨凌风惹了这样大得事端,杨清月根本无暇告知长辈街上发生的一切,况且,这个时节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明明早早换下了破掉的外衫,触及老爷子射来的视线时,秦君宁顿时不自觉侧了侧身子。
厅外守着的李氏听得心急,若不是怕惹得老爷子盛怒之下罚得更狠,她是立刻就要冲进来,她的两个儿子原就是无辜被连累的,这会自己相公装什么相,她的凌安凭什么被罚?
杨凌风却是个敢做敢当的,当着祖父叔伯的面难得硬气了一回,梗着脖子回道:“原就是孙儿一时鲁莽才惹得的祸事,祖父何必要牵连无辜,孙儿一人做事一人当。”
“孽障!闭嘴!”杨承畴怒斥道。
家里最近风气有些浮躁,几房媳妇各自起了旁的心思,老爷子人老却心未盲,早有心思寻机会料理,眼下见着杨凌风欲要揽下一切罪责的举动,顿觉生出几分欣慰,连着开口时都少了一些严厉:“凌风,你可知今日进了兵马司对你日后会有何影响?”
“知道,不就不能下场科考,孙儿有自知之明,家中未来会有两位哥哥出仕,也不差我一个的。”杨凌风抿了抿嘴唇,背脊挺得笔直。
“逆子!”这下发火的换成了杨承畴,“说得叫什么浑话!”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若不能出走科考出仕的路子那是要被别家笑话没出息的。
杨凌舟也疯狂对着杨凌风使眼色,只盼这个愣头青此时能少说几句。
不知是不是难得碰上这般隆重的场面,杨凌风只觉胸中澎湃万千,平日不敢说的此刻都有了勇气说出口。
他先是对着杨老爷子扑通磕了个响头,接着便是对着自家父亲又是一个。
杨承畴察觉出不对劲,正要上前给这小子几耳光让他清醒些。
“孙儿孙儿想去从军!”话音落毕,又是“扑通”一个响头,这次也不知是对谁磕的。
秦君宁见着杨凌风憋得脸红脖子粗的滑稽模样,“噗呲”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突兀的嗤笑在原死一般寂静的厅内煞是惹眼,顷刻引来所有人的注视。
她连忙顷刻正了正神色,装模作样规矩垂下脑袋准备聆听长辈们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