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速
秦君宁观察过阿奴的武功，或许是因着牛叔曾军中多年服役的缘故，经由他一手调教出来的阿奴与人厮打时多是靠敏捷的身形步法取胜。
而刚刚那个老者
两人一路快步，走至老者所指向的正西坊，左拐进了井字胡同，两人的脚步才放慢些。
“小姐？”阿奴不解。
“是井字胡同了吧？”
“啊？”
“是哪家呢？”秦君宁自顾自的说着，一家一家的认真寻找的同时，眼角的余光一直停在巷口的方向。
等了半晌，巷口依旧没人出现。
秦君宁才算松了一口气，转脸看向阿奴时，一脸不解的小丫头憋了许久，眨巴着眼睛欲言又止。
她安慰道：“没事，我只是有些担心刚刚我们的举动会惹得那宅子的主人不愉快，咱们这就回去。”
她今日太过冒失了，稍有不慎，还会将阿奴牛叔拉入险境，秦君宁有些懊恼。
先前与那老者短短几句交谈，她只能看出对方下盘很稳，手上有厚厚的老茧，是个练家子，至于武功多高，无从判定。
就算只有这个人在，她想偷偷潜进清风别苑再平安脱身，简直是痴心妄想。
一般武者相峙时，多会释放周身气势试图先压住对手一头，刚刚与那老者交谈时，明明没有感受到一丝压迫的气势，秦君宁却莫名生出了一丝胆惧。
这不是个好迹象，前身多次死而逃生的经历将她训练得对危险气息的识别格外敏锐，而这份敏锐随着她在秦君宁体内醒来后一同保留了下来。
可以确定的是，阿奴绝不是对方的对手，哪怕是前身的她自己，也打不过。
凭空出现在偏僻的清风别苑门前问路，必然会引起对方生疑，而她拉着阿奴出现在永安坊也是生怕万一对方派人跟踪可以借机消除对方的怀疑。
一路上秦君宁不断回想着先前自己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要说唯一的疏漏便是那个绑着石头扔进后院的纸鸢，秦君宁暗暗祈祷，只盼神仙保佑，别院内的人发现纸鸢的时间会晚些，最好与她们出现的时间点彻底错开。
牛叔还没回来，秦君宁有些庆幸，至少不用再扯谎欺骗这个忠心耿耿的大叔。
夜幕彻底降临，再晚些便会撞上夜禁后巡城的禁军。
屋中秦君宁与阿奴两人围坐在炭盆前烤火取暖，外头时而传来阵阵犬吠，秦君宁忍不住朝着漆黑的院门方向张望。
阿奴已经见怪不怪，嘴里嘟囔着年关下都是镖局最忙碌的时候，牛叔平日多晚都会赶在夜禁前回来的。
炭火烤得人有些燥热，秦君宁抿了一口清茶润喉，抬眼看去，对面的阿奴已经昏昏入睡，脑袋一垂一垂的宛若小鸡啄米。
她看得有趣，正要上前叫醒她回屋先睡。
院门处传来细微声响，像是木栓被拨动的声音。
秦君宁耳朵微动，不知何时，外头的犬吠声已经停了，院内此刻静得可怕。
绝不会是牛叔！秦君宁心里咯噔一声，心道恐怕不妙。
她停下动作，轻轻摇醒阿奴，“嘘！听。”
院门处门栓的动静停了片刻，接着是断断续续木栓轻微“吱呀”晃动的声音，若在平常不细听，这声响很容易被她们忽略掉。
有贼？！
阿奴目光闪烁，来了精神，宛若守护幼崽的猛兽，将秦君宁护在身后，抄起身下的板凳，立在屋门边等待院门处的下一步动静。
天子脚下、皇城重地，夜间还有禁军巡视，按理说不该有如此猖狂贼人敢以身犯险。
可不是贼人又会是谁，难道会是清风别苑的人？秦君宁不敢细想。
都怪她！她看着专心挡在自己身前的阿奴，一时间愤恨自己莽撞无能的情绪充斥着整个心头。
阿奴的身手不知能否拖到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届时距离此地最近的西城门禁军会开始巡城只是，这里距离主街还有段距离。若是叫嚷吵醒临近几户人家呢，人多嘈杂，来人会就此作罢吗？躲过这次，下一次呢？待她走后，阿奴、牛叔又该如何应对？
秦君宁迅速思索着对策，如今她没有能力也绝不能招惹任何麻烦，稍有不慎便会连累身边人。
“牛大叔是你吗？”外头远远传来一声询问，似乎有人说话。
院门处的动静顷刻停了。
“牛大叔？咦，是我看错了？”说话之人的声音更清楚了些，是个年轻人声音。
秦君宁略微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迈步走到院中，仔细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月色明亮皎洁，成为漆黑夜色中唯一的光亮。
阿奴拎着板凳跟在一旁，听见外头有人说话，渐渐找回些勇气。“外头是谁？”
“是阿奴姑娘吗？”那人并未走掉，听声音似乎就停在院门外。
“嵩明？”阿奴有些不确定。
“正是在下，方才远远瞧见好似有人影停在你家院门前，我还以为是牛大叔，谁知走近些才发现是在下看错了。”嵩明赶忙解释。“天色已晚，在下无意叨扰，请阿奴姑娘勿见怪，快些回屋吧”
“不怪，不怪。”确认是认识的人，阿奴的语气不自觉轻松一些，“你也快些回去吧，卢婶该担心了。”
外头的脚步声远些了，“那人是卢婶的儿子？”秦君宁与阿奴确认。
“是啊。”
两人话中提到的卢婶就住在巷尾的院子，孤儿寡母在此地住了好些年，平日靠着帮着邻里做些针线杂活赚些银钱贴补家用。
秦君宁他们搬来后，别的都好说，只在每日吃食上犯了难，三人竟没一个会烧饭的，牛叔也只会烤些红薯、土豆，日子还长，总也不是个事。
待与临近住户熟识些后，牛叔询问谁家能帮着每日做两顿饭，一月一百文钱。
这样的差事当时惹来巷子里好几家婆子婶子的惦记，因着卢婶为人实在，周围评价不错，三人商定后最终定了她。
秦君宁一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方才贸然出现的嵩明的更多信息。
照嵩明先前所说，秦君宁更加确认先头她们院门外确实是有人在的。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影子，那人是走了吗？还是仍旧躲在四周伺机而动？
秦君宁心底仍有几分紧张，扫视一圈后只能隐约看见见院子四周黑漆漆的院墙。因着跟着两个姑娘家，租下这里时，牛叔特意交代过修整的泥瓦匠将院墙砌得比别家高出一尺，还在墙头四周埋设许多削尖的木楔。
若真是清风别苑派来的人，那些东西防不住的，秦君宁回头看向屋顶。
“小姐，外头冷，咱们还是回屋里吧。”阿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寒冬腊月的还是烤火舒服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