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一只兔子剥了皮烤熟后没多少肉，很快就吃完了。
白箬垂眸看着放在脚边的兔笼里那只吃饱喝足呼呼大睡的兔子，透过眼镜看到那双晶亮的馋肉的眼，程越轻笑:“过两天我就把它烤了给你吃。”
闻言，白箬不自觉地舔了舔唇，轻轻点了下头。
烤兔肉没了，还有烤红薯。
剥了皮里面的红薯肉黄澄澄的，冒着热气儿，香喷喷的。
咬一口，甜得很。
比妈妈在供销社买的红薯烤熟甜多了，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夏天存在一定的温差，种出来的红薯含的糖分比较多。
她想多买几个红薯烤着吃，跟别人谈买卖不合适，但跟面前的男生倒是没什么障碍。
“程越，你家的红薯真好吃，我想买几个。”
程越眉梢微挑:“用不着买，喜欢就吃，你们现在在我家吃饭赚的工分归我们，公社给补了粮食，不算白吃白喝。”
原来如此，白箬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我的工分够吗？”
程越点头:“够了。”
虽然守一天晒谷场只有五个工分，不过她那点饭量跟猫差不多，养活她自己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份工作没几天了，接下来的工作可不轻松。
到时候就是自己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这么多年程越还是头一回期待干活呢！
他心里偷着乐，面上故作正经地说:“你要喜欢我每天晚上给你烤一个地……红薯，饭还是得吃，多少吃点，不然没力气。”
感觉到他传达的十分明显的好意，白箬微怔。
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在这方便并不迟钝，之前只以为是因为抢了窝窝头后的零食互换，不久前经过大婶苦口婆心地提醒后能感觉到男生对自己有着超出饭友的好感。
所以，他这是想跟自己不以结婚为目处对象？
白箬想了想如果要跟这样一个人处对象心里并不排斥。
虽然他在村里名声不好，好吃懒做，但能自给自足，没有偷鸡摸狗作奸犯科，性格不错，长得不错，两人观念契合，作为恋爱对象还不错。
既然是追求者，那就不必太客气，微微一笑:“好呀！”
程越听了心里甜滋滋的。
他同样不笨，感觉到她在默许自己示好和追求，现在只差一个拿得出手的小礼物了。
可惜农忙抢收请不动假，否则明天一早他就进城去找三姐。
吃完一个红薯后白箬就已经饱了，再也吃不下晚饭了。
这是她来到这里吃的一顿最好的饭，虽然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一顿饭，一粒米都未尽，但能让人身心感到愉悦，将白天留下的枯燥无味彻底遣散，整个人就像充了电一样活力满满。
只是这样的活力没有娱乐活动打发，眼看着天色渐晚，煤油灯还不能点，看书有些糊眼，很快又陷入无聊中。
经历过后世丰富的娱乐生活和爆炸的信息网络文化，再到这里无所事事时白箬很容易无聊，一无聊就会感到寂寞。
程家没有专门的澡房，都是各自在屋里洗澡，刚来到这儿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浴桶，天气暖和公社的澡堂还没开门，白箬暂时只能通过擦澡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先用肥皂水擦一遍，再用清水擦两遍，这才感觉到身上比较清爽。
……
炒完菜后陈桂珍难得汆了鱼丸鸡蛋汤，加了地瓜粉调的浆勾芡。
锅里浓稠的白汤沸腾翻滚，她拿着汤勺舀到汤盆里。
快要舀完时看到某人拿着勺子和小碗一勺一勺地舀汤，还舀了好几个鱼丸和蛋花，拿着筷子在他头上敲了一下:“又偷吃！”
老娘下手不轻，程越差点手抖:“没偷吃，箬箬吃饱了不上桌吃饭，我给她留一碗汤，烤地瓜烤土都是火烤的比较干，拉嗓子。”
陈桂珍只觉得牙酸，剐了他一眼:“这才多久就叫得这么亲热，人家应你了吗？”
不过这样叫着可真好听，城里人取的名字就是不一样。
她家老伴识了不少字儿给家里的孩子取的名字在屯里算是比较好听的，尤其小四，超越的越，指望着把前头三个哥哥姐姐都超越了，一个比一个强。
可惜他空有个好名字，赶不上哥哥姐姐一半勤快，偷起懒来倒是格外厉害。
程越撇嘴:“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另一个知青能叫我咋不能叫。”
陈桂珍皱起眉头:“啥叫另一个知青，人家有名字叫王丽雅，好歹要同住一段时间咋能名字都不知道，以后记得叫人家小王知青。”
程越敷衍地哦了声，完全没听进去她的话。
舀好了汤后想到一个有意思的事儿，眉飞色舞道:“娘，你有没有觉得我和箬箬的名字挺配，都俩字儿，声调都一样。”
陈桂珍一想，还真是。
不过她才不会承认，冷冷道:“配个屁！你个癞□□别惦记着人家天鹅肉。”
程越无语:“娘你抬高箬箬没问题，但也不能这么贬低我，我这么一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子咋就成癞□□。”
陈桂珍懒得听他插科打诨:“滚！”
程越端着汤滚了。
来到以前三姐住的房间敲了敲门。
这会白箬刚擦完澡，将衣服泡在肥皂水里。
打开门一看，是他。
见她身上穿着粉嫩的衣服裤子，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味，程越心跳加速，说话都有点不利索:“喝，喝点汤润润嗓子，烤地瓜太干了。”
白箬笑着收下:“等会，我给你拿点饼干。”
现在程越哪能像先前要她的东西:“不了，我去吃饭了。”
也不等她说话，拔腿就跑。
他跑得太快，就像一阵风，白箬无奈只能端着有点烫的汤放在桌上。
这汤味道不错，鱼丸鲜滑，青菜清脆，再加上鸡蛋一起煮也算是荤素搭配，营养美味。
待在这里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好。
王丽雅吃完饭回来见她正蹲在门外搓洗衣服。
“你洗澡了？”
“没，只擦了个澡。”
这边天气比较干燥凉爽，不干重活的话不会出多少汗，原本王丽雅打算洗脸洗脚，但人家擦澡擦得香喷喷的，同睡在一张炕上又都是女孩子也不能太不讲究了，于是决定也要擦澡。
这一个两个知青都要擦澡，周幼玲有些不高兴，但今早被小四怼怕了只能忍着。
因为两人额外要多挑一担水，还要费柴烧水，她就不信婆婆能憋住。
然而，这会陈桂珍哪有心思计较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哟！
小四现在正疯狂地向小知青献殷勤，她怕被人发现端倪连带着对王丽雅格外和颜悦色，显得他们一家对刚来的知青比较热情。
王丽雅打了热水回屋里，白箬已经将衣服搓洗了一遍，等明天一早再去河边清洗几遍就行了。
这会天色已经黑了，可以点煤油灯了。
昏黄的光一寸寸铺开，屋里亮堂了些许。
王丽雅关好门后脱了衣服就开始擦澡，也没背对着白箬，从小到大在大澡堂里洗澡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倒是白箬挪开目光，想到以后公社的澡堂开了要跟好多脱得赤条条的同性一起洗澡，心里百感交集。
好在这种尴尬很快随着王丽雅擦完澡消失了。
王丽雅坐在炕上，低声说:“箬箬，那个，书记家的小儿子好像……看上你了。”
或许‘好像’二字应该去掉，而是肯定。
王丽雅正是青春萌动的年纪，虽然对程越没什么想法，但人到底是视觉动物，免不了会多看几眼长得好看的人，自然也能发现了不对劲。
男生的表现太明显了，目光只落在白箬身上，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光彩，满心眼里都是她。
白箬侧眸，没有说话。
王丽雅只以为她是在害羞不好意思，自顾自地说:“虽然他长得不比陆知青差到哪去，但家世相差太远了，连咱们都比不上，要是处对象嫁给他就只能一直待在屯里再也不能回城里了。”
哪怕家里人重男轻女，对自己不怎么好，王丽雅还是想回城里的，城里再差也比待在乡下干农活要好。
还有白箬虽然穿着打扮得比较朴素，但衣服鞋子都是新的棉布做的，带过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可见家里条件不错，也算是比较疼闺女的人家，肯定不愿意让她嫁给乡下小伙吃苦受累，比白白砸在手里还亏。
白箬依旧没有说话，垂眸做沉思状。
这个年代程越有不结婚只想处对象的想法被他亲娘归为耍流氓，千方百计地阻止，自己一个女孩子更不适合对外表露出这种念头，到时候只会让人觉得不够自爱，导致名声受损。
人言可畏，她还是挺看重自己的名声的，以后真要跟程越处对象肯定要转地下，悄咪咪地处着，最多只让程家人知道，有大婶在肯定不会让这事传出去的。
至于回城里这事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城里头现在兵荒马乱的，李富贵那个辣鸡还不是主要麻烦，外婆的身份要是被查出才是大麻烦。
白箬还在襁褓中曾听舅爷舅奶提过外婆年轻时在一个大军阀府里当丫鬟，因为长得漂亮成了姨太太，再后来国民党落败，那位军阀举家逃往国外，外婆被抛弃嫁给了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