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番外清风幽然:幡然悔悟一生痴
祠堂中空荡荡,只有历代掌门的牌位供奉在此处,好似一双双眼睛,在冷冷的俯瞰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因擅自碰触禁术而遭受着反噬之苦。
冷幽然痛得跪不住了,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死死的抱住自己也止不住浑身的颤抖,她呻吟着、低泣着,疼得忘记了时间,疼得有些恍惚。
疼到极致,偶有污血呕出,却丝毫缓解不了体内翻搅着的疼痛,那痛好似有灵识一般,一遍遍的冲击着她的神经,只等她崩溃的那一刻,自行了断。
不知过了多久,祠堂的大门被人撞开,唐洛焦急的声音传入耳畔:
“幽然!幽然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啊!”
唐洛扑到冷幽然的身边,看着此刻的她,当真吓得她三魂丢了七魄。
冷幽然一张脸毫无血色,白到了透明,双唇乌紫一片,似中毒一般,浑身冷得如冰块,神思已然迷离,无论怎样呼喊她都无一点反应了。
随着唐洛而来的还有黎清风,当他看到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冷幽然时,好似一记重锤砸在了心头,来不及多想,慌忙抱起她,只觉得在抱着一坨冰疙瘩,刺骨寒凉,直袭心头。
黎清风紧绷着一张脸,抱起冷幽然便冲出了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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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幽然再醒来时已是两天后了,疼了这么些时日,好似成了习惯,方一醒来竟是有些恍惚,身子轻飘飘、软塌塌的,不知今夕是何夕。
她环视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她的卧房,这是哪儿?
恰时唐洛端着熬好的汤药进了门,一眼便望见床榻上睁着懵懂眼眸的冷幽然。
唐洛眼眸一亮,一个高儿便蹿了过来,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冷幽然张了张嘴,喉咙有些痒,口中尽是汤药的苦涩和血液的腥甜,一时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唐洛忙将她扶着坐起,倚靠着床头,安抚道:“你先别急,蛊虫反噬伤了你的心脉,且得好好休养,否则会留下病根的。”
她拿起药碗轻轻的吹凉,徐徐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这里是藏书楼,是你们族中的那位巫嬷救了你。”
冷幽然一愣,惊奇的看着唐洛。
唐洛轻叹一声道:“你被罚入祠堂中后,那位巫嬷便去找了掌门,说若你能熬过蛊虫反噬之苦便饶你一命,过往一切既往不咎,再不可为擅自修炼禁术为难你。”
冷幽然垂下眼眸,抿了抿唇角,心中有些震惊。
“老掌门答应了,蛊虫反噬三日为鼎盛,熬过便是熬过了,我们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冲去祠堂将你带出来,当时你就剩一口气了!”唐洛深深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当时可吓死我了!巫嬷说大多数人熬不过蛊虫反噬,自裁自伤的人比比皆是,我是真怕你扛不住做出不理智的事来,还好还好!没事了!”
冷幽然微微勾了勾唇,觉得身上很冷,不自觉地抱紧了自己。
唐洛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终是咬牙道:“幽然,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冷幽然抬眸看向她,眼神询问。
唐洛抿了抿唇,沉下心,道:“反噬是有副作用的,其余的倒没什么,只是……你伤了根本,体质阴寒无比,此生……都无法再有后代了。”
说到后面,唐洛的声音越来越小,竟是有些不忍心了。
冷幽然当真愣怔住了,半晌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看着唐洛。
唐洛知道,这种事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沉重的打击。
她们虽还未到特别渴望孩子的年岁,可也是大姑娘了,自是明白将来是要结婚生子,为家族门派传宗接代的。
此生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无论于谁而言都是一件悲痛的事。
良久,冷幽然垂下眼眸,唇边勾起一抹惨淡的笑意,费力的哑声道:“不、不要告诉他……”
唐洛有一瞬愣怔,瞬间便明白了这个“他”是指谁,当即酸了鼻子,泪差点落下来。
这个傻姑娘啊!
后来,冷幽然听唐洛说黎清风将花娘带到了流云山中,不知是放逐了还是如何,自此再无人知晓她的去向。
冷幽然心中有数,蛊虫需要蛊母精血才能驱使,她交给唐洛的小瓷瓶中没存多少她的精血,驱动傀儡的次数也有限,若无精血滋养,时长日久蛊虫自然会死在傀儡体内,傀儡便重新变回了尸体。
黎清风再没来找冷幽然要过精血,想来是已将花娘妥善安置了吧。
本以为一场风波有惊无险的过去,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可唐洛却发现冷幽然对黎清风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冷淡至极,甚至带着些厌恶,几乎到了见面不识的地步。
唐洛深知内情,却三缄其口,她答应了冷幽然的事就绝无失信的可能,更何况这种事,只有冷幽然肯亲口说出,否则他人又有什么权力将她的隐私说与人知呢?
于脸皮厚这项技能上,黎清风可谓登峰造极。
无论冷幽然如何恶语相向,冷口冷面,他都好似从不在意一般追在她身后,几乎到了鞍前马后的地步。
这一追,便是二十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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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带回了萧楚卿的尸身,冷幽然公然在议事厅提议她可以用蛊族秘术让萧楚卿“复活”,这可戳到了黎清风的肺管子。
虽然阿离当即便否定了冷幽然的提议,可黎清风还是气到不行。
众人从议事厅离开后,黎清风冷着脸追上了冷幽然,也不管会不会惹她生气了,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拧着眉心怒道:“你想死吗?”
冷幽然挑了挑眉梢,一双冷眸瞥了眼黎清风抓着她胳膊的手,淡然道:“我想不想死干你何事?”
这二十余年来,冷幽然这些没滋没味的冷言冷语,黎清风早习以为常了。
曾经对他笑意盈盈的小姑娘不复存在了,变成了眼前这个脸色煞白,唇瓣乌紫,一身寒凉的女子。
黎清风是心痛的,也知是他当年闯的祸造的孽,竟是让冷幽然为了他经受了蛊虫的反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二十余年来,他都对冷幽然对他的感情深信不疑,否则她又怎会冒着被逐出师门的风险去碰触蛊族的禁术呢?
还不是为了他?还不是为了他那可悲又可笑的安心吗?
是以,无论冷幽然如何不待见他,他都嬉皮笑脸的贴上来。
可今日,她竟然又一次提到了傀儡术。
昔年她受蛊虫反噬之苦,蜷缩在祠堂中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让黎清风心有余悸。
他无数次的回想,若是冷幽然意志薄弱一点,许是早就经受不住那噬心之痛,寻了短见了!
若他再晚一步,是不是就要永远失去她了?
可她如今竟再次提起此禁术,这是要为了少主再一次赔上自己?
黎清风被气晕了头,死死抓着冷幽然不撒手,怒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为别人着想,多想想自己行不行?!你这把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吗?还能再熬一回那反噬之痛?!”
冷幽然甩开黎清风的手,瞪了他一眼,扭头便走了。
黎清风气得直跺脚,就差原地蹦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