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十里红妆
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水若寒正坐在屋顶上擦拭他的剑圣蚩尤，擦剑的手猛地一顿，差点偏了方寸直接将自己的手掌给划开。
鬼手挑眉看了他一眼，佯装不在意的跳上屋顶，问夜双道：“你听谁说的？”
“城内都传遍了，也是，少主指婚，莫大的荣耀！”
修宇更是如被八婆附体了一般，连忙凑过来，道：“小离儿把谁指给那疯丫头了？”
夜双如做汇报一样，面无表情的说道：“听说是城主府的一名长工，叫阿莽的，为人憨厚，和月柳也算般配了。”
鬼手摸着下巴，眼角一直斜睨着不远处的水若寒，见他手中擦着剑圣蚩尤，眼神却显而易见的飘远，神思都不在此处了。
“呀！月柳那丫头怎么突然开窍了？！”修宇兴奋得和自己要娶媳妇了似的，眼睛晶晶亮，恶作剧一般道：“那小水怎么办呀？！”
水若寒如被人扎了一针般猛然回魂，冷着脸道：“她嫁不嫁人，指不指婚，与我何干！”
言毕，反手将剑圣蚩尤精准的插入身后的剑鞘中，纵身一跃便蹿出了百米，几个纵跃消失在了远方。
|
夜凉如水，圆月当空，鬼手摸黑好不容易才寻到了水若寒。
彼时，水若寒正坐在临近玄武城的一处流云山头的千年古树上。
那棵古树树干粗壮到小十名壮汉环抱不住，树冠遮天蔽日，庞大壮丽，也不知它屹立在此处究竟多少年，看过了多少春秋，经历了多少潮起潮落。
妙五人小时候时常跑到此处玩，在古树上爬上爬下，随意一根树枝都如成人大腿一般粗壮，承受个把孩子的重量根本不成问题。
鬼手从入了夜便满城的寻水若寒，几乎沿着玄武城的屋顶跑了一周，愣是没见着，才想起这棵古树，来碰碰运气。
水若寒一身白衣隐于树冠中，若不仔细看当真看不清。
远远的，鬼手看到他坐在一根分叉出的树枝上，一腿蜷起，胳膊随意的搭在膝盖上，眼神幽幽的看向那当空的明月，神思缥缈，眼波迷蒙。
鬼手轻叹一声，脚下一蹬，纵身一跃便蹿上了那根树枝。
即便多了一个人，树枝竟是纹丝未动，就连枝末的树叶都未见一分颤抖，也不知是鬼手当真轻功了得，还是这千年古树实在承受过太多的风雨。
“我找了你大半夜！”鬼手大咧咧坐到水若寒的身边，语气尽量轻松一些。
水若寒目不斜视，好似誓要将那圆月看出个花儿来一样，刀削般的薄唇轻轻道：“有事？”
鬼手咂摸了下嘴，心中打了打腹稿，问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他转头看向水若寒，“月柳被指婚的事。”
水若寒挑了挑眉梢，饶有兴趣的看向鬼手，道：“你想让我怎么想？”
鬼手实在无奈，这冰块脸要死不活的态度实在让人恼火，若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熟知他就这性子，鬼手都要忍不住一脚将他踹下树去了！
鬼手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火，道：“若寒，现下就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心里话不妨直说，虽说一直以来都是月柳屁颠屁颠的追在你身后，可你扪心自问，当真对她一丝情意一点动心都没有吗？若有，现在一切都还不晚！”
水若寒慢慢的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半晌道：“我……不知道。”
鬼手的眉心都拧紧了，舌尖顶了顶后槽牙，这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性子当真太让人恼火了！
“也罢，你若对月柳当真没感情，她大婚也是喜事，再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咱们祝福她便是！”鬼手拍了拍水若寒的肩膀，再不多言，一个纵身便跃下了枝头。
他可要回去睡觉了，这回了家还要为这群祖宗操心，他可当真是妙五人的老妈子，心都快操碎了！
待鬼手走了，水若寒仍呆愣的坐在那里，仰头望向那轮浑圆的明月，清冷的月光辐照大地，好似伸手便能感受到那微凉的温度。
感情……到底是怎样的呢？
|
阿离一声令下，林月柳的婚事操持的极快，都不必林管家做什么，朱雀为首带人一手打理，干脆利落。
七月初一是个极好的日子，风和日丽，艳阳高照。
整个四皇城彩绸飘舞，家家户户都在门庭外悬挂了各式各样的彩绸，将这座南国水乡妆点得犹如一位含羞带怯的待嫁娇娘。
因阿莽家实在贫寒，又无父无母，阿离便命林月柳从城主府出嫁，由阿莽陪着一路回到林家，便算礼成了。
从城主府到林家，整条路上都铺满了嫣红的美人蕉，寓意连招贵子，憧憬美好。
成片的美人蕉如红毯一般绵延不绝，与家家户户门前的彩绸遥相呼应，在艳阳的映照下尤其的娇艳欲滴，当真可谓十里红妆。
这一路上，百姓们都会夹道围观，热闹非凡，沾沾喜气，算得上万民同乐了。
若不是有阿离的城主令，以林月柳的身份是万万当不起这样声势浩大的一场婚礼的。
可阿离却说月柳一路陪她走南闯北，几经艰险，劳苦功高，这是阿离以四皇城少主的身份给林家的体面。
林管家一张满是沧桑的面容上堆满了笑意，一大早上便迎来送往，承接着乡邻们的恭喜道贺，即便笑得脸都僵了仍是心里乐开了花。
阿离亲手为林月柳梳妆，一套银丝绣纹的民族嫁衣，七分袖的小短袄子配上一条贴身的长裙，将女子曼妙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头上是一套极其精致繁琐的纯银头冠，不同于中原的婚嫁习俗，四皇城的新嫁娘们无需红绸遮面，是以头冠做的精致而华美，额前垂挂下一排银质的流苏，若有似无的掩住新娘子娇羞的面容。
阿离将一个银质的项圈扣到林月柳的脖颈上，退后一步端详了一瞬，满意的笑道：“好看！”
林月柳这半晌都在出神，听到阿离的话也忍不住看向面前的铜镜。
镜中人一身华美的嫁衣，每一针每一线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她自己是没这个绣工的，绣个鸳鸯都能成野鸭，再者她也没这个心思亲手给自己绣嫁衣，想来这一切都是阿离属意，朱雀操办落实的。
真的很美，媚而不妖的妆容将她本只是清秀的面容衬得格外清丽出尘，嫁衣不是中原单纯的正红色，而是七彩的，只是颜色搭配的极好，绚烂却不混乱，银丝绣纹穿针引线又将这如彩虹般的颜色融会贯通。褪去了以往习惯了的黑纱白裙，林月柳到今日才知，原来她穿其余的颜色也是这样好看的。
头冠的流苏恰到好处的遮挡了她的眉眼，掩去了几分凌厉，平添了一抹柔情，当真有新嫁娘的模样了。
“喜欢吗？”阿离站在林月柳的身后，同样望着镜子中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