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生只可赠予一人
黎清风推测的不错，巴特尔一行人一路向北，直奔北漠的都城而去。
北漠是典型的游牧民族，世世代代生存在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随着季节的更替，百姓以家族为单位迁徙，寻找水草肥美的地方饲养牛马羊群。
渐渐的，家族发展成为了村落，随着人口的增长，渐渐形成了部族，现如今的北漠便由最原始的八大部落组成。
部落逐渐庞大，迁徙已不再普遍，百姓们慢慢建起了城镇、村落，落地安家，繁衍后代。但依然还有个别部落沿袭了古老迁徙的传统，游走于整片草原。
北漠的都城始建于北漠王权一统的初期，部落多了，人口多了，为了北漠长久稳定的发展，自然要选出领头羊。
巴特尔的祖上便从一众部落中杀出重围，荣登王座，一直传位至今。
相比于中原更注重皇室血统而言，北漠王座的竞争更残酷更直接，他们没有过多血统意识，自古崇尚力量，真正的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能统领北漠！
换言之，巴特尔所处的环境要比萧烨这样的皇子王爷更险恶，即便稳居王座，也要时刻警醒，以免稍有不慎，便会被人所取代。
巴特尔一行人一路向北，跑了大半夜，终在一片荒地处停了下来。
此处已是北漠边境，若不是带着阿离，巴特尔才不会特意停下休息，只是怕阿离受不了一路的颠簸，是以他决定停下休整一下，待天亮再启程。
扎那手脚麻利的在一片干净的地方生了个火堆，巴特尔便将阿离从马上抱下来，也不落地，就如抱孩子一般托着屁股抱在怀里。
她本就娇小，巴特尔又是典型北漠汉子的体格，这样抱着也不违和。
可架不住阿离尴尬呀！
再怎么说她也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小时候都没被这样抱过，遑论长大后了，虽夜色浓重，夜风沁凉，可阿离还是感到自己的脸烧得火辣辣的烫，不禁怒瞪了巴特尔一眼，道：“我有腿，能自己走！”
巴特尔咧嘴一笑，丝毫不介意小姑娘的恼羞成怒，单手抱着她，大踏步的走到了火堆旁，这才将她安稳的放在一块岩石上坐好。
阿离拢紧了身上的外袍，弯起双腿，将自己抱紧，下意识露出自我防卫的姿态。
巴特尔挑了挑眉梢，一屁股坐到了她身边，挨着她，替她挡住了风口。
“冷吗？”
磁重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离侧眸瞥了眼巴特尔，轻轻摇了摇头。
巴特尔揉了揉鼻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干饼，递给阿离，道：“凑合着吃点垫垫肚子，等到了都城，我给你买好吃的！”
口气活像在哄孩子一样。
阿离微蹙眉心，摇了摇头，“我不饿。”
“没下毒！”说着，巴特尔将饼掰了一半，狠狠咬了一口，将手中的另一半递给阿离。
阿离一愣，迎上他清明锐利的眼眸，轻叹一声，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其实，她是真的不太饿，并不是在怀疑巴特尔。
巴特尔看她乖乖将饼捧在手中，终是满意的笑了，又想起了什么，反手将别在腰间的弯刀拿了下来，问道：“这刀怎么会在别人手中？”
借着火光，阿离看向巴特尔手中的弯刀。火光下，刀鞘上五彩斑斓的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得阿离微微一愣，不由得问道：“这刀……怎么在你手里？”
若不是又见到，她都要忘了这柄弯刀了！
当初，她深陷烈王府，受尽柔幻与香竹的欺辱，被香竹抢了刀，也毫无反抗之力。
当年不知巴特尔的真实身份，原以为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朋友所赠的一柄普通的弯刀，现在想来，这弯刀怕是来头不小！
“你把我送你的刀送别人了？”
阿离摇了摇头，垂下眼眸道：“是被抢的。”
一句简简单单的回答，道出了当年怎样的无奈。
巴特尔邪邪的一笑，道：“没关系，我给你抢回来了！喏！拿好！”说着，将那柄异常华丽的弯刀塞进了阿离的手中。
他看着阿离的侧颜，火光下泛着莹润的光，长长的羽睫被火堆的热气熏烤得微微震颤，如蝴蝶最美的翅膀。
巴特尔意味深长，亦真亦假的说道：“在北漠，男子腰间的弯刀不可随意相赠，一生只可赠予一人，便是倾心相待，相伴白头的许诺！”
他微微凑近阿离，蛊惑道：“这柄弯刀，是我北漠王权的象征，见刀如见人，我当年将弯刀给你，你可知晓是何心意了？”
阿离侧眸看着巴特尔凑近了的一张格外英武的脸，微蹙眉心，微微后仰与他拉开距离，疑惑道：“当年你只见过我一面，就一见倾心了？王权的象征随意赠与一个陌路人，北漠王当真是有点草率！见刀如见人，那你们北漠的统治权还真是儿戏得很！”
巴特尔：“……”
呃……这小姑娘怎么不如当年好骗了？当年，只因他随口的一句“家中有重病患者”，便诓得她拼了半条命为他采了朵千年雪莲回来。
听到他方才那一番话，任何女人不都该感激涕零，以身相许的吗？
可他的小姑娘会不会太冷静理智了些？
真是太尴尬了，巴特尔挑了挑眉梢，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额头，调侃道：“小姑娘，你怎么不如当年可爱了？”
“因为我长大了！”
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竟如一记重拳捶在了巴特尔的心头。
长大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年，她都经历过什么，他用一年的时间也调查了个七七八八，不是不心疼的！
曾经那个纯澈简单，媚如艳阳的小姑娘，终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磨砺中练就了一身的铠甲。
不可否认，她更美了，相比当年初见时的青涩懵懂，如今她美得极具攻击性，可那双媚眼中澄澈的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藏于厚厚雾霭中的凌厉妖娆。
在找寻她的这一年里，在看着一封封密函上的白纸黑字时，巴特尔不禁在想，若一开始守护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他是否能守住她那抹单纯澄澈？！
方一有这想法时，巴特尔简直觉得自己疯了！
他不是个风流的人，更过了年少轻狂的年纪，女人一向于他并没有太重的意义。
他十六岁继任北漠王，如今已在位十二个年头，他早已不是一张白纸，北漠都城王宫中有他的左右大妃，若干女奴，女人于他而言更多的还是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他从未在情爱上放多少心思。
可是，不知为何，在那一封封密函中，他好似随着文字伴随了一个小姑娘的成长，也在这份旁观的陪伴中，动了心，用了情！
也许这才是他放下所有，寻遍大江南北，寻了她一年多的原因吧！
巴特尔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邪笑道：“刀既已送了你，便是你的了，好好收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