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破镜难重圆
莫忘沉出一口气，他们心里都有数，萧烨此番意外暴露了身患怪病一事，外人虽不明了，可他们相信，敏锐深沉如萧恒定然是知道了的。
这段日子以来，萧恒都很安静，看似安分守己，可眼下安分不代表会永远安分，还不知他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此时的烈王府简直麻烦一大堆，若萧烨神识不清，定然是被人暗算最好的时机。
爷不清醒，他们就更不敢有一丝懈怠，是以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莫忘略带沙哑道：“算了，公主在也好，你我总有分身乏术的时候，有她在陪着爷，总是真心的！”
仇隐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皇家车队浩浩荡荡，一路北上，半月有余，终是临近了京都城。
进城这一日已临近傍晚，宫中传话让各位王爷回府安歇，明日一早再进宫复命。
刚一进城门，萧烨的声音便从马车内传出：
“莫忘。”
“爷，您吩咐。”莫忘从马上躬下腰，凑近了车窗。
“柔幻身边那个贴身丫头……”
莫忘一愣，应道：“香竹。”
“嗯，送去鬼影司。”
莫忘差点咬着自己舌头，送去鬼影司？那还有命出来吗？
“天亮之前，让她吐干净。”萧烨阴冷的声音透过窗帘都能冻透了人。
莫忘点点头，道：“是！”
烈王的车队还未回到烈王府，香竹便被莫忘神不知鬼不觉的扔进了鬼影司。
长途跋涉皆是人困马乏，刚回到烈王府，萧烨便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直奔自己的小院。
那里有阿离的气息，是曾经他们朝夕相处过的地方。
走到卧房门口，萧烨顿住了脚步，手抬在半空中，却迟迟未敢推开那道再熟悉不过的房门。
仇隐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的陪着他，未言语一声，就那么看着萧烨垂眸独立，一身孤寂。
良久，久到天光都在不知不觉中沉了下来，萧烨终是抖着手，推开了那扇房门。
这间卧房曾是他们的婚房，是萧烨精心布满了红绸，困住了阿离的地方。
他曾想用这满室红绸讨她欢心一笑，却不曾想竟变成了最华丽的牢笼，她再未真心的笑过。
这间房曾充斥着弥漫不散的血腥味，那是他们孩儿的血，那样浓烈，那样腥红，每每想起，鼻尖好似还萦绕着令人窒息的味道。
虽然现在早已清理干净，可这满室的红却与那日的血色重合了。
萧烨步履沉重，一步步艰难的走到床榻边，扶着床沿慢慢坐下，微阖眼眸，轻轻舒出一口气。
仇隐踌躇着上前，抿了抿唇，从怀中掏出一只锦盒，“爷……”
萧烨瞥了眼他手中的锦盒，接了过来，一打开，锦盒中的物件映入眼帘，心口便是锥心之痛。
是那枚羊脂玉佩，在山顶被阿离决绝的扬手一掷，碎成了四瓣，裂口处的残渣四溅，仇隐只捡回了这四瓣。
萧烨拿着锦盒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抬手触摸上碎裂的玉佩，裂口处凹凸不平，残破不堪，即便合拢，也再不复从前严丝合缝的模样。
果然，破镜难重圆，装饰得再好也能看到那条条裂缝。
萧烨深深的闭上双眼，疲惫的倚靠着床栏，怀中抱着装有玉佩碎片的锦盒。
仇隐看着心底泛酸，默默退出了卧房。
站在廊下，举头望月，清晖幽冷，这刺骨的寒冬，何时才能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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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已深，屋内一直都很安静。
仇隐守在廊下，闭目养神的同时一直提着心，但凡听到一丝异动，他便冲进去想办法制住狂暴的萧烨。
可今夜竟出奇的安静，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一丝丝阿离的气息也能填补萧烨内心的空缺吧！
只要他能控制住自己，任谁也不忍心夜夜绑缚着他，看他生不如死啊！
夜，深了，万簌俱寂。
正当仇隐倚靠着廊柱微微打盹儿时，猛地一声开门声惊醒了他。
萧烨仓惶的冲出房门，眼神满是欣喜与期待，急切的四下逡巡，面色煞白，可一双邪魅的眼眸格外晶亮，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着：“离儿回来了？是不是？离儿！离儿……”
仇隐看着神志不清的萧烨，微微红了眼眶，“爷……”
“离儿呢？”萧烨猛地抓住仇隐的胳膊，赤红着双目，急切道：“我听到她回来了！离儿呢！”
仇隐死死的咬着牙，凝视着面前失态的萧烨，心底一片哀痛。
一道身影猛地从转角处扑出，从身后死死的抱住了萧烨。
两条纤细的胳膊紧紧的箍着他精壮的腰肢，闷闷的哽咽声从背后响起：“表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看着心疼！”
是坎曼尔。
回来后，她依然被安排在原来的小院暂居，可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知不觉还是走来了此处，便撞见了萧烨失态的冲出房门，口中一直喊着阿离。
坎曼尔的额头抵着萧烨的后背心，泪汹涌而下，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表哥，你振作一点！你醒醒！阿离走了，以后我会陪着你的！表哥……”
萧烨的眼神从方才的焦急欣喜，寸寸清明，终归于一片死寂。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扯开坎曼尔箍着他腰身的手臂。
微微仰起头，慢慢阖上眼眸，红了眼角。
仇隐一直静静的看着萧烨，看着他通红的眼角，滚动的喉结，便知他极力压抑着的心伤。
那里鲜血淋漓，这些日子以来从未愈合过一分，没日没夜的淌着血，何时会好，无人知晓，也许这一生都不会好吧！
只待心血流尽的那一刻！
已临近子时，莫忘步履匆匆进了萧烨的院子，抬眸便见卧房门口站着的三个人，微微一愣。
快步上前，恭敬道：“爷！”
萧烨慢慢睁开眼眸，眼中已再无一丝茫然无措，转而便是一片阴冷清明。
莫忘微微心惊，抬手递上一卷册子，沉声道：“爷，这是香竹的供词。”
萧烨并未接，只问道：“都吐干净了？”
莫忘垂眸，淡然道：“是！鬼影司动用了鳞刑。”
提到“鳞刑”，仇隐都不禁一身冷汗，这香竹不死怕是也没了半条命了！
萧烨似是很满意，微微一转脖颈，颈骨发出“啪啪”声，他慢慢接过莫忘手中的册子，徐徐的展开，越看脸色越沉，越看气息越重。
莫忘抬眼小心的看了眼萧烨的脸色，犹豫的开口道：“据香竹交代，沈医女当初是知晓阿离有孕了的，此事不是郡主指使，却是郡主默认的，下药打掉阿离的孩子，最好顺便……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