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凤凰转世
“一个人？”
“对！”雪衣的眼神始终凝视着阿离，慢慢抬手端起茶杯凑近唇边，“一个身上有着浴火凤凰胎记的人！”
一瞬间，阿离只觉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僵硬，震惊地迎视着雪衣。
在他深邃如漩涡的眼神中，她只觉得后脖颈那团赤红的胎记灼灼滚烫，好似要燃起来了一般！
雪衣微勾唇角，笑容依然宽和，“施主，你的胎记在慢慢显化图案吧？就没看出点什么吗？”
阿离脸色煞白，一脑门浆糊乱成了一团，回想那晚温泉中的倒影，自己的胎记好似是越来越像什么动物了，有翅膀有尾巴，长长的拖尾渐渐分叉，只是还看不出头，她未深思，可如今想来，可不就像只鸟吗？
阿离的唇瓣微微颤抖着，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雪衣，眸光震荡，迟迟说不出一个字。
“来，喝口茶，别怕！”雪衣柔和了声调，亲自给阿离倒了杯热茶。
阿离捧着茶杯，手都在抖，半晌莫名其妙的问道：“道长是不是搞错了？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
论谁忽然间将天下苍生的大业背在身上都难以接受，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丫头，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砸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雪衣深吸一口气，望着厢房外的庭院，眼神迷离而深邃，“这世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施主确为命定之人，可人生路该如何走，却是施主自己的决定，你可以全然当做什么都不知，隐姓埋名，遁入深山，亦可寻个不知名的小城镇，如你所言，做个普通人，纠缠于普通人的爱恨情仇中，过平凡的日子。”
雪衣转头凝视着阿离，郑重道：“但天下未定，何以为家？”
不知为何，阿离又转头看向墙上那幅地图，莫名的红了眼眶，略带哽咽的问道：“为什么会是我？”
“天命难违，运势可修！有人生来平凡，家境贫苦，一生想要出人头地比之官宦子弟难如登天，但却依然可以与人为善，广结善缘，运势自会有所更改，然则改的是运，却不是命，这努力的过程许早已在天机轮盘中注定了，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腾达！”
雪衣慢条斯理的说着：“人生在世，时也运也命也，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水不得时，风浪不止，此乃天地循环，周而复始者也！”
他看着阿离微红的眼眶，温柔一笑，道：“若非要问为何是你，贫道只能说，你的天命落在了这恰好的时和运里，此乃天意！”
阿离垂下眼眸，慢慢地舒出一口气，抿了口热茶，方平复下慌乱的心。
正如她所想，天下苍生的希望不会系在一个死物件上，历朝历代青史留名的皆是明君圣主，乱世枭雄，还从未听说过哪件神器能荡平乱世，一统天下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外面天下群雄闹得沸沸扬扬，争得打破头的“东西”，竟然是她！？
怎么会是她呢？
她只是一个烧火丫头啊！
阿离抬手揉捏了一下太阳穴，甚是疲乏，忽然自嘲的笑了笑，问道：“换言之，得我者将征战八方，平定四海，一统天下？”
雪衣轻叹了一口气，“你可以这样理解。”
阿离赤红了双眸，唇边挂着一抹苦笑，“道长是否想告诉我，此生，我莫再求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雪衣凝视了阿离许久，一字一顿的问道：“曾经求过，现在还奢求吗？”
阿离垂下眼眸，唇边的苦笑未散，却愈加浓烈。
若她的身份大白天下，那么这天下之大，哪还有纯粹真心待她的人呢？
想要接近她，甚至所谓的爱慕，到底是爱她，还是为了这天下？
这天命，当真讽刺啊！
雪衣将她一切的情绪尽收眼底，眼中浮出一抹慈爱，道：“贫道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无妨，你且留在这流云观中，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我们什么时候再做下一步打算！”
阿离侧眸看向雪衣，眼角瞥了眼桌上那赤红的血玉凤凰，“所以，那则流言是如何和这凤凰血玉扯到一起的？”
雪衣笑意加深，不由得心底感叹，真是个通透的小丫头啊！
“当然……是贫道传的了！”
阿离一噎，果然！
“若非如此，贫道该如何保你十六年安然无虞呢？”
唯有转移众人视线，才能保她平安长大，否则一旦流言传开，她身上那块胎记便成了催命符，哪还有十六年安稳的人生呢？
毕竟，十六年前那个夜晚的天降异象，不仅仅是四皇城的人瞧见了，同在一片天地间，许是全天下的人都瞧见了！
回想起那一夜的紫霞满天，流光溢彩，耀眼璀璨得夺人心魄，雪衣至今都无法淡忘。
“所以，当初西域王宫内乱，那位险些谋反得手的郡王……”阿离记得坎曼尔初到烈王府时，便同萧烨等人说过，几年前西域内乱，只因一郡王得到了一块天然的凤凰血玉，却又在谋反即将成功的时候，弄丢了那血玉，这才导致一败涂地，自此，凤凰血玉的流言便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雪衣轻笑出声，“呵呵，也是贫道。”
当年助那郡王谋反，只为做实了这凤凰血玉的传说，并非当真想要让西域易主，自然不能假戏真做。
是以，雪衣在最后关头带着凤凰血玉消失无踪，还将造反的郡王卖了，这才让鲁蓝王顺利的力挽狂澜，平息了内乱。
阿离深吸一口气，又慢慢的呼出，原来如此！
西域和北漠这几年来为了这凤凰血玉小战频发，原来都是因着雪衣有意的推波助澜，只为掩盖她真实的身份！
可谓用心良苦，却也代价颇重，最无辜的当属边境的百姓。
阿离的目光又投向那副硕大的地图，眼神若有所思，轻声道：“道长既一早便知我身份，缘何初遇时未挑明，直接将我带走呢？”
若是当时雪衣便带走她，是不是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雪衣笑道：“若是当时，你肯与贫道离开吗？”
阿离垂下眼眸不语，是啊，当时的她心性单纯，未经人事，府中还有嬷嬷和阿诺是她的牵挂，还有她对萧烨懵懂的悸动与期望，彼时若雪衣挑明，许是会被她当成骗子吧！
人总要经历这许多方能成长！
“若心有不甘，便当这一切皆是你的历练吧！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得经历些什么，痛也好伤也罢，没有任何一种脱胎换骨会是轻松的！”
雪衣慢慢起身，抖了抖衣袍，“你且安心在此，不必拘束。”说罢，便出了厢房。
阿离呆坐在地图前，从正午到日落，又从日落到黎明，许久许久都未挪动地方。
直到第二日午时，雪衣端了素斋进屋，却意外的没看到阿离。